“对了,沈总。”
文哲打着方向盘,起步转弯时想起一件要事:“李宗可能太过于惧怕被您抓到,现在人已经跑到澳洲了。”
澳洲......
真不知道招惹到沈知南哪里,需要跑这么远。
沈知南双手合十搁在交叠长腿上,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好一会儿,凉悠悠笑一声,但是没说话。
透过后视镜,文哲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男
人,还是那副寡淡面色。
又是一声低笑,裹着无边寒凉。
文哲后背开始密密麻麻地爬满鸡皮疙瘩,他不敢再看,后座男人终于开口,声调淡淡:“下次再从你口里说出李宗两字时,希望我能见到人。”
文哲硬着头皮答:“是。”
李宗是HK总部高管,担任财务总监多年,前段时间不知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携巨款潜逃至澳洲,金额得以亿来计数,那可全是沈知南的钱,要是被抓到只有死路一条,指不定现在躲在澳洲某个角落藏着钱吓得瑟瑟发抖。
沈知南似倦了,换了个更慵懒地姿势靠着,手支着头目光落在前方:“文哲,别说我没教过你办事,就非得满澳洲找?”
车身打滑一下,迅速被摆正方向。
文哲深呼吸,重新握好方向盘说:“我知道怎么做了。”
沈知南的意思是,把李宗直接逼回来,那难免会殃及家人,但他不在乎也无所畏惧。
所有人都知道,沈知南阴狠手辣,行事从不慈悲,男人说他是行走在人间的撒旦,女人说他是红尘中的魔鬼。
......
宁城第一医院。
盛星晚几度想开口说她在车上等,但是注意到男人面色阴晴难定,话没能说出口。
一直跟到病房门口了。
盛星晚在两米开外的地方停住,前方男人背影修长挺拔,单手插包顿步回身看她,她被那目光盯得不慎自在,讪讪地说:
“我就在这儿等你。”
沈知南挑眉,扬目看她。
盛星晚用手将黑发顺在一侧,烟视媚行地笑了:“你想阿,我长得这么好看,身姿也是女人中的佼佼者,要是真跟着你进去那什么简诗还不得和你闹个天翻地覆,沈先生,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减轻你的麻烦,对吧?”
沈知南:“......”
他的眸色深了些,唇畔无名带着笑意:“你还挺自信。”
盛星晚用手扇风,佯装轻松自在企图在他目光下找寻出口:“那可不,宁城第一美人可不是随便叫的。”
那模样,骄矜百分百。
沈知南眸色越来越深,直到最后突然抬步走来,停在面前,带着独有的清香迎面拂来,他俯身,在她眼角轻轻啄了一下:“乖,等我出来。”
恰好有小护士端着拿着
输液瓶经过,目睹这一幕时,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这他妈是看见了啥?
盛星晚同是属于状况,她察觉到眼角一点凉意,微润,等反应过来被他亲了一下后他人已经推门进病房了。
???
渣男吧。
简诗要是知道,一颗心能直接碎成齑粉。
她以为,她不出现在简诗面前,状况会好一些,但是她错了。
在沈知南进去病房前十分钟还尚算风平浪静,过后,在她在长椅上坐着等待时,突然听见病房里传来声嘶力竭的喊声——
“沈知南!”
再然后是疯了般尖叫,哭泣,咆哮,宣泄着所有的不依不饶。
从头到尾,盛星晚都没有听见过任何男人的声音,他应该还是那副样子,冷漠,淡然,高高在上,哪怕以人命相逼,也毫不在乎。
咦,光是想想就令人胆寒心凉。
长廊里,
蔓延开女人的哭喊咆哮。
一刻钟前,沈知南推门病房门,他走进去的那一瞬,病床上的女人倏地睁眼,强撑着身体坐起来,双唇苍白,眸光婉转间写满凄怜。
先映入视线的,是男人修长笔直的双腿。
半年,整整半年都没有见过他了。
简诗强忍着不适起身,半靠半躺的状态,看着在床沿边坐下,清隽五官就在眼前,那颗蓝痣迁动心房。
“沈先生,我真的太想见你了。”
简诗带着哭腔,眼眶红红的,她知道这样做只会适得其反,但她真的别无他法也无法忍受内心煎熬了,无数深夜,男子音容笑貌历历在目,把她逼得如坠深渊。
沈知南面色寡淡,无明显情绪,淡淡地顺着她的话:“这不是来了么,见吧。”
女人手腕上还包着纱布。
温凉的指直接覆上来,问她:“疼么?”
简诗像是幽魂找寻到一丝寄托,反手就握住男人的手,双手都紧紧攥着:“只要能见你,我再疼都没关系。”
“嗯。”
沈知南由她握着,另一只手还帮女人拂去眼角泪痕,动作温柔,说出来的话却足以将人打入十八层地狱:
“这么有勇气,怎么不再割深一点,去地狱等我。”
简诗在瞬间失去表情管理的能力,面上呈现出一派灰白死寂。
她觉得自己听错了
,她怔怔地看着男人矜贵淡漠的脸庞:“你......你说什么?”
沈知南并不急着接话,薄唇轻弯好似在笑,笑意却半点融不进眸里,他从旁边柜子上抽出两张纸今放在简诗的被子上。
“简诗,”他的声音很清很沉,“你可以爱一个人卑微到尘埃里,但是没人会爱尘埃中的你。”
以沈知南的秉性,他不屑的同时,还弃之如敝履。
简诗攥男人的手指开始发紧,越来越紧,怕他会突然离开似的,她佯装听不懂他话中深意,眼泪喷涌着道:
“沈先生,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爱你胜过爱我自己......自从见过你以后,我的眼里就再也装不下别的男人,我只想待着你的身边,无论以什么身份都可以,算我求求你,求求你好不好?”
女人字字恳切,发出每个音都晕满哭意颤声,换作任何人听到,都会觉得心软疼惜。
偏偏沈知南,不知他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纵使女人声泪俱下地求他,他也没有任何明显的情绪波动,英俊眉眼间甚至见不到半分起伏。
女人哭,他沉默。
女人求他,他亦沉默。
那份沉默就像一把钝刀,无数下地砍在女人脖颈上,脑袋掉不下来,但是足以令人疼得死去活来的。
简诗濒临失控,她挣扎着,慌乱去抱床沿边的男人,双手攀上男人脖颈贪婪地想汲取到温度:“沈知南,我求你,我求求你!”
她从未唤过他姓名。
数年来,几次碰面,称呼都是一句尊敬又疏远的沈先生。
挣扎间,简诗手背上的纱布松落,针头从血管里脱落,那血登时流得到处都是,落在白色被单上尤是醒目,也沾在男人白色衬衫的衣领上,黑色领带上。
沈知南终于有所反应,用手拉开粘在身上的女人,去拿纸时淡淡地道:“衣服脏了。”
他只关心他的衣服?
简诗通红双眼瞪得非常大,不可置信地看着起身只顾擦拭自己衣领的男人,她手背上鲜血长流,他连看都不看一眼!
“沈知南!”
近乎于咆哮,更准确地来说,是夹杂着愤怒悲伤的尖叫。
沈知南将纸团丢进篓里,扯着自己的衣领看一眼,上面斑斑殷红,虚叹一口:“这衣服不能要了。”
他像是根本没听见她似的。
换做是谁,都得疯。
窗外阳光渗进病房,照在女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上,她浑身都在发抖,抖得很厉害,尚在流血的手掀开被子,下了床想朝男人靠近,却无力一下跌在地上。
咚一声闷响,跌在男人昂贵皮鞋旁边。
简诗不死不休,颤抖着用满是血的手去拉住他的裤脚:“沈知南,要么留在你身边,要么我就去死,就从HK的顶楼跳下去。”
见过狮虎的女人,不会爱上路边野狗。
简诗只知道,如果不能和这男人在一起,她将会生不如死,哪怕他万般凉薄,哪怕他日会万箭穿心,也抵不过那一瞬的甘甜。
沈知南垂眸看她,笑了,弧度却深沉得晦暗:“威胁我么?”
脚底,简诗仰着苍白的脸,双眼里是对男人的渴望憧憬:“我只想留在你身边,我求求你别这么无情......”
沈知南无任何屈尊蹲下的意思,就那么站着,高大的身形带出一股无形压迫感,他居高临下睨着她:“哪怕我有别的女人也不在乎?”
简诗咬牙,哭着说:“是,我不介意。”
这下倒是真的给沈知南逗笑了。
他偏头,看女人脸时笑意弥漫,却不带任何一丝温度:“那我会当着你的面,和别的女人牵手,和别的女人接吻,说不定——”停顿一秒,笑意开始恶劣,“说不定还让你看看我是如何和别人做-爱的。”
果然,沈知南永远知道如何让一个人最痛苦。
简诗试着想象他的话,那画面,她如若亲眼目睹,定是万箭穿心。
病房里,开始充斥着女人无法控制的哭泣声,渐渐转变为嚎啕大哭,她狼狈,她卑微如蝼蚁,拉着男人的裤脚,和镜头前的光鲜小花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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