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房总共四层楼,一楼四楼都没有住人,只有中间的二三层,每隔三米就是一间牢房。
放眼望去,一栋楼统共一百来个监舍。
狱警很快就找到了临时用灯提在手里,领着他们往二楼走去。
这是一根根拇指粗的钢筋焊接成的楼梯,全程镂空,踩上去似乎都能感觉到脚底那三根骨架。
监狱实行511制度,五天劳动,一天教育,一天休息。
早上六点半集合早操,晚上十点半熄灯睡觉。
到睡觉的时间,整个监舍安静得连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听得见。
这个点,住在这里的人大多已经睡着了。
他们的动静不算小,从狱警打开铁门开始,已经陆陆续续有人苏醒,这种情况不算突然,所以也不会有人在意,辗转几下又睡了过去。
而当有人踏上楼梯时,那几根钢筋焊接成的简易支架立马响起嘎吱嘎吱的声响。
这个时候,犯人们才意识到有人来了。
从他们踏上最后一层台阶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的人从狱舍的床上坐了起来,就着楼梯口架起来的临时用灯,艰难地打量楼梯口走来的人。
有胆大的,趴在门上,双手抓着上面的几根铁柱,兴奋地看着外面。
“看什么,睡觉。”狱警一根防爆棍猛地挥了过去,两根铁棍发出厚重地共鸣声,在整栋楼里回响。
第57章 上瘾
这一棍很有作用,监舍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其余人等均退回自己的一方小床,瞪着个囫囵眼看着门外徐徐走过的几人。
尤其是看见谭书墨的时候,眼里打量占少数,惊艳居多。
男子监狱,最缺女人。
“醒醒,37号,你家来人了。”狱警在二楼末尾的一间监舍停下,见里面的人没有动静,立马挥舞起手中的防爆棍重重地敲在铁门上。
监舍大门一度给他敲出几个凹陷的痕迹,里面照样没有动静。
狱警心虚地看了司慎一眼,从包里掏出钥匙——
铁门打开,满屋子的臭味袭来。
谭书墨皱眉,连多呼吸几口气都变成了煎熬。
司慎后退一步,眼中的嫌弃不比她少。
“司少,这里就是这样,37号的房间最脏,您先去下面等等,我马上把他押下来!”
狱警看着司慎,卑躬屈膝,看样子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止一次了。
谭书墨意外地听到了“押下来”三个字,怎么押?
她朝着几个人之间的缝隙朝监舍里看——
脏污油亮的被子,上面除开油渍血渍外还有一块一块不明的黄色液体,监狱常年潮湿,被子也没有正常的那种干燥松软的感觉,死板地铺在人身上。
除了木床,其他地方倒也还好,监舍的东西定期都会清洗一次,而37号却是例外,三年以来,他住的地方从来没有清理过一次。
谭书墨的眉头一度拧巴到了一起,对眼前的东西无比嫌恶,如果不是因为司慎在场,她可能会直接干呕出来。
司慎点头,先顺着楼梯走了下去,谭书墨紧随其后,他们刚走不久,身后就传来了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
棍棒相交,那种痛到极致的闷哼声让人头皮发麻。
“每隔几个月,我就会过来一次。”司慎说道,看上去悠闲自在地不像是在监狱,就像是在逛花园:“呵,算是这里的半个常客。”
“呃……”谭书墨想插一句话,但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思衬着,他带她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边司慎压根没给她插嘴的机会,薄凉的语气倒和现下的境况有点般配。
“他也说他爱我,弄死了我母亲,逼死了外公,抢了我所有的东西,用司家的财产养着他的野种——”
司慎回眸,不见悲色,只是语气嘲讽地说道:“我平生最恨背叛,他就是例子。”
即便是亲生父亲,也不例外。
他……
谭书墨看着天花板下印照着的37号房的影子,三五个人围在一起朝着中间那人拳脚相向。
就是这个人,司家入赘的女婿,就是他害司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司慎说的仅仅只是九牛一毛,谭小花打听过,方年司慎母亲分娩前几天,突然发生意外,险些一尸两命,这件事和他父亲有脱不开的关系。
司慎爷爷也是被他用司慎威胁,含恨而终。
那样一个叱咤风云的人物,死得何其悲凉。
这还不是最恐怖的,司老爷子刚刚去世,他便宣布司慎悲痛过度,精神受损,直接将他送进了精神病院。
外界只道他后来病好出院,却没人知道他在里面那一年零三个月是怎么熬过的。
大家都以为司家风向变了,一个入赘的女婿成了皇帝,却没想到,那时才十几岁的司慎居然从炼狱里一步一步爬了回来。
亲手将他父亲送进了监狱。
“司少,37号带过来了。”
两个狱警拖着37号,浑浊的血液从他的嘴角流淌,大口大口喷涌而出,在身后拖出长长的一道血迹。
谭书墨侧头,注意到他右脚别扭的形状,像是旧疾,这次又被折断,从膝盖那处不断向外渗血。
狱警松手,他便径自跌倒在地上,整个人卑微如泥土,在地面蠕动,挣扎半天也爬不起来。
最后直接仰躺在地,喘着粗气。
“父亲。”司慎背手而立,绕着地上的人来来回回走了几圈,似乎在欣赏一件绝美的艺术品。
最后,他在他头顶上方的位置站定,微微弓腰,低头凝视着37号。
这个人,眼睛浑浊,头发凌乱,一身衣服已经不知道穿了多久,裤子上还有可疑的固体物质,头发更是长至肩头,花白的头发让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四十几岁的人。
说是六十岁完全没人不信。
那人听到司慎的声音,粗喘消失,费劲地挣开浑浊的双眸,从他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司慎倒着的面容。
别说倒着,就算化成灰他也认得出来。
“司——慎——”他咬牙切齿,整个人都有种苟延残喘想和他同归于尽的感觉。
乍一听着还挺渗人。
最起码谭书墨是真的有点怕他突然蹦起来打人的,但是司慎不仅没怕,连身子都不带闪躲的。
“你个杂种,贱种,你居然还没死,你怎么还不去死。”他躺在地上,一度想要坐起来,奈何肚子被人踹了好几脚,从下腹到肋骨都剧痛难忍,挣扎了半天,还是徒劳地跌了下来。
他嘴里还在粗喘叫嚷:“来人,来人,把他杀了,我有钱,我给你们钱,打死他,打死这个不孝子,贱种。”
谭书墨脸色越来越白,在不经意间她已经无意识地后退了好几步。
“父亲,别这么激动。”司慎悠哉悠哉地坐在一旁,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昔日可以决定他生死的父亲,像个审判者,一举一动都带着不屑和厌恶。
“爱惜爱惜你的身体,毕竟再过三个月,你就可以出狱了,可别还没见着太阳就病死在这里了。”他轻飘飘地说着,就像是在说明天咱们吃什么早餐一样。
谭书墨沉默,同事曾经说过司氏集团的前董事长快要出狱的传闻看来是真的,只是他们还担心两虎相争会不会对司氏造成损失。
甚至有人猜测,这个前董事长出狱后会立马集结旧部,把司慎拉下马。
不过也有人觉得前董事长不足为惧,毕竟司慎这几年一直在全力抹除前董事长留下的势力。
总之猜测纷纭,却没一个想到,司慎会直接在监狱里将他摧残至此。
看着眼前这具残败的身子,大概出狱以后也只能沦落到桥洞里居住的那群人之中,再也构不成什么威胁了。
“呵,你会放我出去?”他明显没那么天真,躺在地上,气若游丝,和将死之人没有什么区别。
司慎不以为意地道:“当然,我不仅会放你出去,而且会将你安全地送到东风院颐养天年,让你长命百岁,少一天,都不行。”
东风院,就是来时路过的那间精神病院。
果然,37号的身子一僵,本来无甚力气的他居然怒地挣扎了起来,险些抓住司慎的脚踝。
司慎退后一步,吩咐道:“照顾好他,别让他死了。”
说着大步离开,谭书墨愣了几秒才赶紧跟上,身后骂声一片,他似乎用尽了世上最恶毒的语言诅咒司慎,但,那又如何呢?
司慎大步流星地走着,直到走出监狱,探测灯再也照不到他们为止。
“看过这些,你还觉得你喜欢我吗?”
司慎回头,眼神晦涩不明,语气桀骜,似乎带她走这一趟只为了威胁她,让她知道他不只是会吓唬吓唬人,在他眼里,生可比死难受多了。
谭书墨:“为什么不呢?这样的你难道不是更需要别人的喜欢和爱护吗?还是说,你不喜欢我?”
她试探着,眼神略微飘忽,只觉得司慎对她和对别人不一样,这样的话,是不是其实他也是有几分喜欢她的?
司慎靠在车上,难得有了几分公子哥的矜贵,从兜里摸出一只烟,点燃,咬在唇角。
此刻的他像极了一个斯文败类,烟雾缭绕中薄情的眸子逐渐亮了起来,一只烟很快就烧完了,司慎收回打火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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