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给你买个新相机,但他当时没有那么多钱,所以,他把自己的相机给卖了。”孟子义从身后一个很严密的保险箱中拿出一个很精致的相机包,“他不知道咸鱼上的买家就是我。”
“……”
“他爷爷喜欢摄影,尤其喜欢这个牌子的相机。他爷爷告诉他,等到他成年的时候,他爷爷会送给他一台最好的相机。”
“但他爷爷去世了。”我喃喃道。
“这个他都告诉你了吗?”孟子义有点惊讶地看了我一眼,又好像并不太奇怪,“十八岁成年的时候,他用自己挣到的所有钱,买下了这个牌子当年最高级的一款相机,一直用到了现在。”
“他说都是身外之物,而且也不是爷爷亲手买的,无非是自欺欺人罢了。但我想,就这么卖掉了,他还是会难过的吧。”孟子义把相机双手举到胸前,郑重地递给我,“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还给他。”
“……为什么不是你还?”
孟子义笑了:“因为我知道,如果是你还给他的话,他会开心的。”
“你是唯一能让他开心起来的人。”
心里那种闷闷的感觉又在发芽了。太重了,这份责任太重了。我觉得我已经有点承受不了了。
可我又觉得很开心。那种负罪感和开心,还有我不配为此开心的痛苦交织在一起,让我几乎没有办法呼吸。
我忽然问:“这个相机多少钱?我给你。”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很沙哑。
“我已经买下了。”
“多少钱?”
“你真的要买?”
“多少钱?”我近乎偏执地问。
“……”
似乎是在观察我的态度,孟子义死死地看着我,像是鹰一般,并且已经到了一种近乎无理的逼视程度。
我毫不退缩地看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孟子义忽然勾起了嘴角:“我明白他为什么会卖相机了。”
“多少钱?”我再一次问道。
孟子义摁了两下手机,调出二维码,推到我面前:“承惠三万块。”
***
我当然没有三万块,至少现在没有。
所以我紧急找狗师兄和鹿子一人借了一万,加上我自己原有的存款,算是付清了所有的钱。
抱着相机和电脑,我和狗师兄一起回了学校。
“你为什么一口气要借这么多钱?”回去的路上,狗师兄问我,“我不是催你还钱啊,我只是担心你被骗了。”
“没事,”我摇摇头,“不会被骗的。这是我充分理性思考之后的决定。我会在来年三月之前还清的。”
狗师兄盯了我半晌,噗嗤一声笑了:“跟我还玩倔强?行了,走吧,”他拍拍我肩膀,“回学校写论文去咯。”
他没有再问。多年的朋友,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三天后,狗师兄帮鹤师兄领回了数据。当时我也在图书馆,我亲眼看到正趴在书堆里挣扎的鹤师兄拿到那个移动硬盘的时候,眼泪刷地就下来了,一下巴的胡茬也跟着抖动着,就像本来以为马上就要被砍头的死刑犯突然在刑场上得知自己被无罪释放时一样。
“以哥,你对我真的太好了。”我听到他哽咽着说。
不远处,正在桌子前面的樊殊认真地看着书,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我答应过狗师兄,不会告诉鹤师兄真相。可是我又控制不住地想替樊殊抱不平,特别是鹤师兄继续他对樊殊冷嘲热讽的习惯时。
他不会知道樊殊帮了他多少,可是他应该知道啊。这是乐于助人的人应得的,而不是反而收获一堆人参!
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
所以当鹤师兄在食堂遇到我,为我最近和樊殊显而易见地分道扬镳表示赞美与敬重时,我语气生硬地直接顶了回去:“太多的先入为主会扭曲一个人的灵魂,贺汝卿师兄!”
鹤师兄像是第一次认识我一样看着我:“林师妹,你最近遇到了什么糟心事吗?”
“我觉得你应该对樊殊更尊敬一点,无论是在人前还是人后。”
“这么护你男朋友……”鹤师兄嘟囔道。
“他不是我男朋友!”我大喊。
大半个食堂的人朝我们这边看过来。
我缩缩脖子。
鹤师兄埋着头,像是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太丢脸了……不是就不是,你喊什么啊?”
“我……”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喊,而且几乎就是条件反射般地。我到底是想强调什么呢?我是想提醒自己什么呢?
正在想着的时候,我听到鹤师兄说:“而且很明显,你也挺在乎他的啊。”
……
我很在乎樊殊吗?
我应该是在乎的吧。
在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这么多天中,我没有一天不想过樊殊正在想什么,没有一天不在担心他的情绪。我看到他就会心慌气短,只要想到他就会觉得非常难过。
但那是因为愧疚,因为不能回应而无可避免的愧疚。
因为我喜欢的是虞白吧。
“借过一下。”有声音在耳边飘过。
我抬起头。
樊殊端着餐盘,从我身边走过。从这个信息可以判断,他刚才也在这个食堂,这是不需要多思考就能做出的判断。
“你就一定要和我分得这么清楚吗!和我牵扯上关系,就这么让你难受吗!”
那是在那个涮羊肉馆,我想要把相机还给他时他的声音,那声音像是暗夜鸣叫的夜莺一般,很难过,很难过。
他没有看我。
***
“这个贴到那里……对,哎呀,这个,这个应该是这里的……算了算了,说不清楚,我自己来吧。”
虞白的讲座就在明天。而我在学生活动中心,进行着最后的布置和调试。
明面上,虞白讲座应该是本科生学生会的工作,我这个不知道毕业了多少年的研究生来这里指挥,多少显得不合时宜。好在孟小溱就在我身边,帮我压下了一切反对的声音,省了我不少事,要不我又得操心讲座又得宫斗,还不得累死。
折腾了不知道多久,总算是所有方面都告一段落了。我最后检查了一次,确定没问题后,松了一口气:“好了,就这样了。”
孟小溱拍拍手:“辛苦大家了,大家回去吧。明天一定要各就各位!”
所有人都散了。
我挥挥手:“小溱,你也先回去吧。我缓一会儿再走。”
“师姐,你还好吧?”孟小溱担心地问。
我点点头,瘫在椅子上,不再说话——实在是没力气了。
孟小溱走了。
有脚步声响起,我还闭目养神呢,以为是孟小溱又回来了,眼睛也懒得挣,懒懒地说:“小溱,你又忘东西了吗?你自己找一下吧,我真的动不了了……”
“那就休息一下吧。”明显不是孟小溱的好听声音说着。
我睁开眼睛,看到了带着鸭舌帽和口罩的虞白,正站在我面前,对着我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十日白雨 的地雷,谢谢你喜欢这篇文!
另,给大家说一件事。这篇文去参赛了,是“科技强国”那个比赛
我当时申请理由写的是人文社科促发展,orz居然过了
所以大家如果有多的营养液,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我一下。这篇文估计是无榜到最后了,科技强国比赛也算是一个广告位。
最后,感谢小伙伴们一直以来的支持,祝大家看文开心。七夕快乐~
☆、解谜
虞白穿着一件红色的风衣, 很衬他的肤色。在已经只剩下了几盏灯的昏黄礼堂里,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怎么会在这里:“阿白,你什么时候到的?”
虞白揉揉我的头发,眼睛弯弯:“我早就到了啊, 小森。”
“咦?”
“我一直坐在那儿, ”虞白指指下面阶梯红绸椅中的一个, “看你。是你太专心了。”
“啊……好像是的……”
“别动,”虞白走到我身后, 我感到自己的眼镜被人摘了下来,“闭上眼睛。”
我闭上了眼睛。紧接着, 有冰凉的感觉触上了我的额角, 像是夏日的果冻一般。
我瑟缩了一下,下意识想要躲开。忽然想到我不应该躲开的,便又命令自己接受了。
“其实……我后悔了。”
我正在和对这种亲密的接触浑身上下无法控制的抗拒感作斗争:“什么?”
“我不应该因为想要见你, 所以让你来筹备我的讲座。”虞白的指尖仍然在我的太阳穴上面游动着, “你太累了。”
我实在忍不住了, 一下子坐了起来:“我好啦, 谢谢阿白。”
“才按摩了一分钟呢。”虞白说。
“对了,”我怕虞白注意到我的态度,赶快说道, “其实办讲座倒是不累啦,不过如果你是想见我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的。我随时待命!”
虞白摇摇头:“可是你也从来没找过我啊。”
“……”
虞白叹了口气:“我们重逢已经快一个多星期了吧。”他的声音有点受伤。
“……”
好像……是这样的。
平时的时候没有意识到, 因为在网上和虞白断断续续一直在聊天,但直到虞白这样说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我从来没有主动提出要和虞白出去约一次什么的, 从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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