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图书馆出来,他平静地和时绿一起前往停车场,只字未提刚才发生的事。
时绿刚系好安全带,许宿野突然凑过来。
近距离对上他漆黑的眼瞳,她不知为何心里莫名一跳,有点像被吓到了。
“怎么突然靠过来?”时绿茫然地眨眨眼。
许宿野没说话,一只手绕到她脑后,轻轻往自己这边带。
他安静地亲了亲她的唇,没怎么停留,又去碰她的耳垂。
最后,他停在她颈间,悄悄闻她身上的味道。
没有被其他人污染过。心下稍松。
许宿野若无其事地退开,系上自己的安全带。
他掀起眼睫,通过后视镜看向一无所觉的时绿。
“想吃什么?”
“你选。”
“好。”
走在路上,时绿看了眼他今天的装扮,“你今天穿这个黑色毛衣挺好看的,显年轻。”
她的意思其实是,觉得许宿野穿高领的黑色毛衣,看上去很有少年感。是那种朝气蓬勃的“年轻”,并不是跟年龄有关的“年轻”。
“你喜欢年轻的?”
时绿觉得他这个问题问得奇怪,不自觉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却见他神情平静,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好似只是随口一问。
她也跟着放松了下来,随意回答:“还好。”
许宿野没再开口,眼眸沉静,喜怒难辨。
-
年前的最后一次复诊,许宿野陪时绿一起去的医院。
他在外面等了半个多小时,丝毫没有不耐。
时绿出来的时候,眼神有些空,看上去像是有些困惑,也像是处于震惊中没回过神。
许宿野的心立刻提了起来。
时绿一直低着头看地板,走到走廊尽头的玻璃门前,看到外面的花园,才忽然清醒过来。
“怎么样?”许宿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时绿转身,看向他。
默默看了有半分钟,她忽然倒进他怀里,脑袋埋在他胸前。
许宿野稳稳地接住,轻轻抱住她。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时绿说:“医生说,我恢复得很好,可以先试着停药看看。”
自从她终于摆脱了家人,状态就一直在好转,药量也在逐渐减少。
没想到这一次,她居然可以彻底停药了。
被这个病折磨了这么久,突然得到解脱,时绿有种身处梦中的不真实感。
身上忽然加重的束缚感,把时绿拉回了现实。
许宿野用力地抱着她,手臂都在轻轻颤抖。
他喉咙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时绿能体会到他的心情,乖乖靠在他胸前,任由他抱着。
过了很久,许宿野才稍微放松了手上的力道,温柔地蹭了蹭她的头发,“真好。”
“是啊。”时绿笑着说。
从医院回家的路上,时绿把这个消息告诉池越。除了许宿野以外,池越是唯一一个知道她生病的人。
池越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
时绿接通以后,就听到他激动的声音:“时绿,你是不是跟你家人断绝联系了?”
“嗯,你怎么知道?”
“我早就跟你说过,如果你不跟你的奇葩家人了断,早晚有一天会被他们欺负死。你的病根就在他们身上,只有除掉病根,才能恢复健康不是。”
“嗯,你说得对。”
“不过你怎么突然想开了?”
“说来话长。”
“那就下次再说,你跟那谁,还好着吧?”
“嗯。”
“那就好。我后来改主意了,其实你俩挺合适的,不是世俗意义上的合适,是精神层面的契合。”
时绿心情好,耐心地听他掰扯。
说完正事,又扯了几句其他的,他们才挂断电话。
池越一激动,嗓门就大,许宿野甚至都能隐约听到几个音节。
他握紧方向盘,眉心微微皱起。
-
过年那几天,许母出国旅游去了,并没有来许宿野这边。
时绿跟家人断了联系,也不用再回家。
所以只有她和许宿野两个人过年。
过年当天,许宿野白天还在忙工作,时绿一个人在家。
她不喜欢做饭,原本等着许宿野回来做,可刷了会儿手机,忽然改了主意。
今天日子特殊,就换她做饭吧。
于是时绿放下手机,走进厨房。
许宿野回来的时候,时绿正在做最后一道菜,餐桌上已经有了三道菜,还放着两瓶酒。
他脱掉外套,走进厨房,洗干净手,接替她的位置,“我来。”
他厨艺更好,时绿就把剩下的事情交给他了。
她却没离开厨房,而是从背后抱着他的腰,手臂伸到前面,隔着薄薄的毛衣,摸他的腹肌。
察觉到许宿野的变化,时绿笑着说:“你好敏感。”
“没有。”他不好意思地辩驳。
只是事实摆在面前,话语没什么说服力。
事实上,时绿每次从身后抱过来,独属于她的味道贴过来的瞬间,都会让他心血沸腾,情难自禁。
这几乎已经成了他本能的反应,难以对抗。
这是他们第一次一起单独过年,只有他们两个人。
时绿不用再吃药,再加上心情不错,没忍住多喝了几杯酒。
吃完饭,时绿和许宿野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说是看电视,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聊天。
到了半夜,酒劲忽然上来,时绿脸颊泛起红,桃花眼变得水润,雾蒙蒙的。
她这次同时喝了红酒和白酒,掺在一起,很容易醉。
许宿野也是。
他们两个都醉了,后来就从沙发滚到了柔软温暖的地毯上,在酒精的驱使下,做了很多疯狂的事。
后来时绿累了,趴在许宿野身上睡觉。
还没睡多久,她突然醒过来,起身走去厨房。
她一离开,许宿野也立刻醒来,问她:“你去哪儿?”
时绿不说话,从厨房拿了把水果刀回来。
她把刀子放在许宿野面前,微眯起眼看向他,“看到这把刀了吗?”
许宿野坐在地毯上,手臂搭在膝盖上。
他眼神温驯,醉酒了之后显得更乖,“看到了。”
“它会让你很疼。”
“我知道。”
“你不知道。”时绿说。
许宿野拿起刀子,在手臂上划了一道,血珠立刻冒出来,流动的血液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刺眼,“我知道。”
他连眉都没皱一下。
时绿满意地笑着,“你现在知道了。”
因为刚才的疯狂,她肩带微微滑落,露出半截莹润的肩膀,白得晃眼。
时绿半蹲在他面前,语气很平静地说着威胁的话,“你知道吗?如果你敢离开我,我会用这把刀子,让你更疼。”
清醒的时候,时绿绝对不会说这种话。
因为她就算对许宿野有再强的占有欲,也不愿意在他面前暴露。
在时绿眼里,这种行为显得自己很离不开他,会很没面子。所以她只在醉了之后说。
许宿野眼瞳漆黑,弯起唇,笑得很病态,乖顺地说出她想要的回答:“我不会离开你。”
“是么?”时绿在他手臂的伤口亲了一下,然后又吻上他的唇。
血的铁锈味在唇齿间蔓延。有点腥,并不好闻。
她要让他彻底记住这种感觉,记住她给他带来的疼。
许宿野舔掉她唇角的血,轻轻把她压在地板上。
他手臂的伤口还在往外流血,却像是完全感受不到疼,动作并不轻缓。
甚至时绿给他带来的痛苦,还会让他更加兴奋。他就像个变态。
时绿的思绪越来越模糊,整个人像是踩在棉花上,头重脚轻。连自己什么时候被人绑起来了都不知道。
她的手腕被麻绳捆在一起,绑在背后。
喝醉了的许宿野彻底脱掉伪装,撕下了那层斯文温和的外皮。
他钳住时绿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
他凑近她,用力盯着她的眼睛,嗓音低磁却透着疯狂,“时绿,你怎么总是不听话呢?”
时绿大脑一片混乱,眼睫半阖,眼神迷离地看向他,“嗯?”
“图书馆那个男生是谁?你跟他说了什么?是他给你写的答案吗?”
时绿还是听不懂他的话,“什么?”
“你有问题可以来问我,为什么问别人?”
“你有我还不够吗?为什么问别人?为什么给池越打电话?为什么你不能,完完全全地只属于我一个人呢?”
许宿野平时话很少,喝醉了之后,却变得多话。
他静默地望着时绿,还是之前那种又沉又远的眼神,像黑暗丛林里默默燃烧的潮湿火堆。任谁都能看出,看似平和的表象下,藏着多少危险。
这一次,他把所有阴暗扭曲的心思,都暴露在了时绿面前。
许宿野俯身,凑到时绿耳边,声音温柔得像是在说情话。
“知道吗?每次你玩弄我,欺骗我之后,我都想把你绑起来,囚-禁在身边。对面那个房间,本来是我准备用来关你的。”
“分手那几年,我计划过很多次,想把你骗过来,锁在里面,让你永远都不能再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