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说哦，我今天穿着很可爱的裙子假扮别人的妹妹来着。”
“大家都很喜欢我哦，赚了不少小费诶。”
夜斗顺手接过了少女的挎包，斜背在身上，揉了揉尤加利的脑袋。尤加利笑的起来像是一朵太阳花，在渐渐昏暗的夜里闪闪发光，纯真又可爱。
神明扭头一脸复杂的看了看渐渐远去的那家咖啡店，所有的话卡在喉咙里，积蓄的感情翻涌不断，他却不知道该先说那一句。
“……裙子很可爱。”
“小尤加利超努力呢。”
少女并没有做什么错事，她只是凭借自己的能力努力赚取生活费在需要微笑的服务行业，端端盘子拍个萌罢了，作为长辈的他应该为这份自强的态度打气才是。但他站在一边看了这么久……
“ 夜斗原来当过牛郎的吧，也教教我怎么抓住第一次见面的人的心好不好？”
我不要。
我不开心。
超级不开心。
原本只是任由尤加利拉着自己手腕的少年在这个时候反握住了她的手，他像是个撒娇赌气的小孩子，圆圆滚滚一张包子脸，说起话来情绪十足。
“我已经不当牛郎很久啦！”
“我不当了。”
夜斗那双冰蓝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尤加利，他并不喜欢“牛郎”这个词，过去的工作在这个时候仿佛成了个不得了的污点，少年努力辩解着直接炸了毛，尤加利甚至能看到他的小尖牙了。
“乖哦，乖哦，夜斗是为了作为神明的生存，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哦。”尤加利忍不住叹了口气，她踮起脚尖学着夜斗之前的样子，伸手轻轻揉着少年的脑袋，柔声安抚这位别扭的神明。
“你也一直非常努力，所以完全——没有错。”
这样的鼓励成功的起了作用，这位神明的眼中有泪花一闪一闪，大受鼓舞的玻璃心喃喃着“小尤加利唔啊啊啊。”二话不说直接一把抱了上来。
尤加利被夜斗矮了不少，被抱的时候鼻子直接撞在了他的胸上。有时候真是搞不懂他们俩究竟谁才是长辈啊，她苦恼地思索着，默默拍了拍少年的背，碎碎抱怨着“抱太近了，要不能呼吸啦笨蛋。”推开了像树袋熊一样挂在自己身上的夜斗。
接着打量着仿佛已经恢复常态，带着笑意拉住自己手腕的夜斗，尤加利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她说话的时候很平静，仿佛不过要去买菜一样轻松自如。
“说起来，我在店里的前辈下班还会去专门的□□会所诶。”
“就是在有监视器里小隔间里，睡在客人边上纯聊天或者提供膝枕，掏耳朵服务的工作呢，可是工资是现在的好几倍呢。”
“她下次也可以介绍我去哦。”
少年脸上的笑容一下僵住了，他眼中的泪花再次涌了上来，抓着尤加利的手指骤然收紧，到了几乎让吸血鬼感到疼痛的地步。
“不要！尤加利躺在别人身边……”
“这，这种事情我绝对不要！”
“女仆店那种程度就已经够让人受不了！为什么还要接那种工作呢？”
那双蓝色的眼里沉沉积了层灰，暗暗的像是暴风雨将至的海。
可惜尤加利只是不为所动的看着他，少女仍以为这位神明又在冲自己任性地耍小脾气，她还那样带着安抚性的笑容。
“真是的，夜斗你不是知道嘛。”
“我非常需要钱，在从那个家出来以后，必须努力挣一大笔钱才行啊。”
吸血鬼需要很多很多的钱，多到能让她逃到任何一个地方，过上幸福日子的钱。
这是一个简单又具体的愿望。
“而且我这么做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嘛。”只不过是穿着女仆装躺着就好了，和女仆餐厅的内容类似，也没有什么特殊服务，少女并没有把这当做什么差劲的事情。
有什么好拒绝的呢？
这些话就像是一记闷棍狠狠地打在夜斗的头上，他眼里的光渐渐暗了冷了，握住尤加利的手指也无力地松了。
“是哦，我差点忘了你需要钱……”
这位贫穷的神明就在自己的信徒面前，缓缓垂下头颅，身上带有明显的失落与痛苦。
“不要这么失落啊……等我赚够钱就可以给夜斗盖私人神社了，你不是很期待。”夜斗身上气场的转变，终于让尤加利认识到自己言语中存在的不妥，她慌忙地想要弥补自己的失误却被夜斗用手捂住了嘴。
“谢谢你，神社我会自己加油的。”
“……我最近都太松懈了，其实可以寄居的地方我也找到了，今天就要和你告别来着。”
“我会好好赚钱的，尤加利。”少年在说这句话时，神情温柔如故，语气也温和，却让尤加利忍不住地鼻头发酸。
他将尤加利安全送到了公寓楼下，背对着她头也不回跑进了漆黑的夜色里，武神的速度极快，不给她挽回的余地，不给她再说些什么的机会。
被留在原地的尤加利只能那样站着。
啊啊，那时候的夜斗，到底怀着怎样的心情呢？
少女在回到公寓的时候，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友人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如果，如果跟你交情很好的女孩子迫于生计，去女仆咖啡店或者□□事务所工作，你会生气么？” 她想着自己和夜斗之间的关系，斟酌称呼斟酌了很久，最后干巴巴挤出来的不过是“交情很好”这样的词语。
好友看着一脸茫然的少女，短暂的呆愣之后他露出了极富有讽刺意味的笑容。
“如果是很喜欢的人，大概不会主动去她工作的地方，也不会多问，当做完全不知道，然后努力挣钱，最后直接把□□交给她吧。”
“虽然会嫉妒到发疯，想要争吵想要说服。”
“但是没有办法的，没办法……毕竟感情钱面前总是很脆弱对吧？”
尤加利就那么看着一脸无奈的友人很久，她垂下眼睛，不过很轻地说了一句什么，便改变了以前做好的决定。
“算了，我不做了。”
她伤到了夜斗。
第十八章
好友用书本掩住大半边脸，用一双暗红的眼自上而下扫视了尤加利一遍后默默地叹了口气，接着少年移开了视线，一句话轻飘飘结束了这个对于少女来说过于沉重的话题。
“我倒是可以帮你找一份合适的兼职哦。”
“哦。”尤加利看着临也那样忍不住露出了苦笑，他的声音和夜斗太过相似，方才那番话就像是神明亲自站在她面前向她倾诉那般，使得少女无法控制地感到失落。
“临也你是不是也知道我在女仆咖啡店工作的事呢？”
这个也好，那个也好，都是喜欢把事情往心里藏，实在憋不住再拐弯抹角说出来的主。如果好友的意见也代表他个人的想法的话，那恐怕无意伤人的少女恐怕会更加责备自己吧。
面对少女的疑问，临也眯起了那双上挑的眼睛，他用书抵住自己的下颚，薄薄地嘴唇平平抿成一条直线。
“诶？也在意我的想法么？”
“不知道，我才不知道你的事。”
他真是个骗子，那副生闷气的表情看上去才不像不知情的样子呢……
再次感到被人苛责的感觉，为此大受打击的吸血鬼扔下了手中的拎包，可怜地抱成一团，“为什么爱别人这么难呢……”
“如果像临也你那样暗恋全世界的人，那么在意所有人的看法不是会疯掉的嘛？”
这句中二台词成功地梗到了临也，见鬼的表情在他的脸上一闪而过，少年看上去尴尬极了，他艰难地扭过头，脸色也有点发青。
“喂……你对我的理解是不是存在些误差，那种爱是不一样的吧？”
爱人类和暗恋全人类完全是两个概念嘛。
“那你觉得爱是什么样的呢？”她那双黑色的眼睛让人想到清澈见底的湖，让少年暂时失去了言语的能力，那一刻临也猛然意识到这时他无论说什么，单纯的吸血鬼都会信以为真，把它视为接下来的行动准则。
强大的即视感让少年想到了自己那对年幼的胞妹。
啊啊，这还真是……少年的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扬了几分。
“你应该分得清朋友和恋人的区别吧？”
“首先呢，我认为朋友应该更尊重对方的选择才是。”
……
“如果还在烦恼怎么道歉，我可以教教你。”
“这当然是有偿的啦，晚饭你会给我做咖喱的对吧？”
《《
做饭对尤加利来说是小菜一碟，她将苦菊，生菜撕成小片和胡萝卜丝放在一起接着淋上沙拉芝麻烘焙酱，往超市买来的白豆腐上撒上葱花，倒入酱油，接着坐在炖煮咖喱的锅子前发呆。
跟临也对话后尤加利的心情轻松了不少，她回想着方才好友的理论，斟酌说辞写好了发送给夜斗的电邮，不过五分钟就接到了来自神明的电话，以为自己终于得到谅解的少女按下通话键，声音绵软轻柔，仿佛正坐在人的膝盖。
“我把咖啡店的工作辞了……夜斗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嘛。”
“我晚饭做了咖喱，一起吃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