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师延跟同伴说在边上等她,见缝插针往尤晏方向走。
人行道上行人如织,冯师延和尤晏像两颗断开的线头,穿过密集经纬线拼命重聚。
尤晏没带行李,单手搂住一束香槟玫瑰,冯师延朝他张臂扑去,助跑距离有限,她原以为最多只能挂一下他脖子。
尤晏却稍稍弯腰,单手抄起她,冯师延顺势盘紧,埋进他肩窝。
刚才幻想的气息真实吹在耳廓上。
只停留线头相接的一瞬,尤晏继续稳步前行。
走到稍微人少的地方,冯师延让他放下地。尤晏想扯她口罩,她扭头避了一下,说怕传染他。
尤晏正待要说什么,林鸣真和一个不认识的年轻女人走过来。
尤晏跟他平淡点头,林鸣真轻轻嗯了声,算是完成男人式寒暄。
睢玲等不及打招呼,笑嘻嘻拉了一下冯师延胳膊,“果然好帅啊。”
冯师延给双方介绍,睢玲说:“也跟我们同届吗,长得好像弟弟哦。”
冯师延大方承认:“比我差不多两岁半。”
“哇哦,姐弟恋!”但表情亢$奋得像听见人兽恋。
四人一起回露天吧,并排走不开,不知不觉“情侣”在前,朋友在后。
睢玲问林鸣真:“你跟她男朋友怎么认识的?”
林鸣真:“……那么八卦。”
“你俩干过架?”
林鸣真:“……你几岁了,还想着用拳头说话?”
“一个比喻而已,你俩下一秒像能抡拳头互相搏击。”
林鸣真不得不搬出一个还算理由的借口,“……他引体向上不比我差。”
睢玲拍拍他肩头,爽朗大笑,“难怪让我们林首长那么惦记哈哈哈哈——”
林鸣真:“……”
离新年还差半小时,几人离开露天吧,随着人群流向中心广场。
冯师延本科时年年和同学外出跨年,也什么特别的节目,就是几个人呆一起瞎乐呵乐呵,证明也是年轻人,熬得住夜。
手机也跟着热闹,有人开始怀念以前。
冯师延随意看了眼,没来得及回复,给尤晏和花束护着走。
人群以喷泉池为中心盛开。
这种时候,只要有一个人开始倒数,声音就会越来越响亮,越来越整齐,进入个位数时,冯师延没跟着数,而是看向尤晏,他嘴巴也没动。
她明明很快乐,却跟人群的热闹有点疏离,就跟演唱会上,有人握拳冲天颈爆青筋大喊“我爱你”,冯师延大概只会摇着荧光棒微笑看着舞台上欣赏的人。
她的兴$奋特别沉静。
3。
她朝他笑了一下,想要说点什么,突然忘词,又好像不说也可以。
2。
尤晏也望她一眼,以为她在说话,低头把耳朵递过去,说:“什么?”
1。
冯师延得大声回:“没有。”
0点,新年。
广场周围大屏幕打出“新年快乐”,喷泉替代烟花怒放,灯光与歌声交错,人声鼎沸,似乎把中央喷泉抬高了几米。
尤晏拉下冯师延口罩,吻了上去。要含^住时,冯师延退开一点,说了句什么,尤晏听不清,也不打算听,摁着她的后脑勺咬上去。
喧闹的广场像一个大世界,每个人的心情又构成一个小世界,他们在各自的一隅里盛放喜乐。
……
久久松开后,冯师延大点声说:“我会传染给你……”
手探进她风帽下方,那里特别暖和,他隔着衣服轻捏了下她脖子,“没关系,我去年的‘生病份额’还有空缺,顺延到今年了。”
第25章 评论1000加更
人潮散去引起交通堵塞, 回到冯师延住所附近已经后半夜,林鸣真在之前夜跑路口下车,出租车继续载他们一段。
下车尤晏给她摘下口罩扔掉, 一路上冯师延偶尔会干咳两声,“就我们两个不用戴了吧。”
冯师延摁了摁肚子, “我有点饿, 但又不想吃东西。你呢?”
尤晏打了个哈欠, “我只想睡觉。”
冯师延挽他臂弯,“搭飞机累了吧,我们快点走。”
到楼下附近, 花丛里传来细弱的喵喵声。
冯师延和尤晏同时停步, 目光对到一起,也不知什么时候形成的默契。
尤晏用气音问,怕吓走它似的, “听见了吗?”
冯师延也轻轻嗯一声。
“喵——”尤晏学着回应,冯师延惊喜一笑, 像他就是她的猫。
“来了!”尤晏蹲下来, 一手揽着花,朝花丛底部伸手, 手指搓动。
一只两个月左右的小猫冒出脑袋,白毛丰顺, 没有打结和脏污迹象,看来初入江湖, 还没遭受风雨摧残。
“喵——”小白猫叫得奶声奶气, 毫无防备钻出来蹭尤晏指尖。
尤晏讶然哎一声,说:“雪里拖枪。”
冯师延也见着了,小猫浑身只有尾巴是黑的, 走雪地里就像拖着一把枪,这种毛色统称雪里拖枪。
冯师延在包里一阵翻找,掏出一根手指长的鸡肉肠,撕开包装递过去。
“来,雪枪,吃这个。”
鸡肉肠撕得像个香蕉,雪枪贪婪地扶着肉肠啃起来。
“雪枪?”尤晏疑惑看着她,“还真叫这个名字?”
冯师延说:“不是你刚才起的吗?”
尤晏笑起来,“你怎么还随身带火腿肠?”
“我一直想捡一只猫,买来喂过学校的猫,刚好剩一根。”
雪枪大概饿坏了,很快把“小香蕉”吃到根部,冯师延怕被咬,最后一截挤到地上。
雪枪吃完开始爪子洗脸。小区散养的猫一般戴项圈,雪枪脖子上没有,但冯师延担心是哪家走丢的。
“下次再碰见它,我再带回去。”
尤晏撸它的脑袋像搓红烧狮子头,雪枪不知听懂还是凑巧,舒服喵了一声。
“毛不糙,估计离开猫妈不久。”
冯师延摸它背部,在尾巴前端挠几下,雪枪尾巴冲天,屁股撅老高。
尤晏噗嗤笑出声,“你太$e情了。”
冯师延也不停手,趁机往那瞄了一眼,“没有毛铃铛,好像是小女孩。”
尤晏说:“才这么大也不明显吧。”
冯师延说:“要是晒肚皮估计能看清楚。”
冯师延看着猫,尤晏看着她,挨着肩蹲着,他凑过去很容易亲上她脸颊。
“回去看。”
冯师延扭过头看他,猫也忘记撸,“你刚才还说我$e情。”
尤晏露齿而笑,“我们也没纯情过。”
告别雪枪,冯师延和尤晏默契没牵手,刚才用的都是右手,干净的两只左手也不方便牵在一起。两人像右手受伤,垂在身侧哪也不敢碰。
不过,冯师延在楼宇门前找门禁卡时,尤晏又解锁新姿势。
他从后侧方单手揽住她,她右手像夹了一根点燃的香烟,自动前抬,免得烧到彼此衣物。
冯师延笑出来,两个人在一起时,总有很多想咧嘴的瞬间。有时当场不明白具体为什么,过后也懒得思考,只会想起那个笑容;有时立刻能领悟原因,从而不知不觉强化了这份快乐。
就如现在,冯师延想:这个人真是少黏一秒钟也不行,证明他也是喜欢跟我在一起的吧。
腰-部有点痒,冯师延左手按住他,尤晏领会时机,反倒调皮戳了几下。
楼道声控灯逐级亮起,怕扰人清梦,尤晏没闹过火,冯师延也压抑笑声。他们像两个醉酒的人,互相搀扶,黏黏糊糊上楼。
冯师延家装修简明,刚入住,桌面上没有太多个人物品。但总算有了属于自己的空间,她像回到防空洞一样踏实。
尤晏趁着她洗澡空档,抱着水杯自个儿参观一遍。不足八十平米的大两居,一间卧室,一间书房,他在电视柜底下找到他送的白色扫地机器人。
足尖满足地轻轻拨一下,像逗猫似的。
厨房还没使用过的痕迹,尤晏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做饭,忘记问她要不要洗碗机,橱柜没预留空间。
“你会做饭吗?”尤晏在冯师延出来后问出疑问。
冯师延想起自己囤货般,如梦初醒:“你饿了吗?我好像还有一包泡面。”
“……没事,觉得你缺一个洗碗机而已。”
冯师延松懈下来,“我不会做饭,也不打算学。你会吗?”
尤晏扯扯嘴角,“我家是做什么的?”
冯师延莞尔,“巧奶奶还会训练你做饭技能吗?”
尤晏左右找地方搁杯子,房子太新,台面基本上没放置任何东西,他不得不往厨房走,用一种很夸张的声音说:“我什么也不会,打燃气灶都不会。”
冯师延毛巾挂脖子上,捡起一边擦头发,跟到厨房门口。
“艇仔粥会不会好难做?用料好像挺复杂。”
尤晏冲净杯子挂架子上晾干,“挺容易的,今晚做梦。”
摸后脑勺的手随着回忆不觉变慢,冯师延说:“我第一次去你们家吃的就是艇仔粥,印象很深刻,想着怎么会有这么清淡又鲜美的东西。”
“清淡烹饪才能突显食材的新鲜,”尤晏抽纸巾擦手,“过年回去吃。”
省略的主语让语义变得暧昧,叫听者不敢轻易认领其中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