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翘咬牙切齿,恼羞成怒:“我们是姐妹!你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沈稚拿开眼,墨镜底下的双眼冰冷而透彻:“有啊。”
许久,蓝翘只愤恨地说:“我没有你这样的家人。”而沈稚则若无其事地回应:“你可以走了。”
车门关上以后,沈稚又独自坐了一会儿。
然后才按原计划继续进行。
她去见欧阳笙,没想到孙梦加也在。轮到沈稚进门时,这两个人已经到了,面对面坐着,一个人穿着碎花连衣裙,另一个是剪裁得恰到好处的黑白色商务装;一个在喝花果茶,另一个小口啜饮着咖啡,彼此不理睬对方。
事实上,大学时,她们就是塑料姐妹花。一起自拍从来不P对方,衣食住行处处在暗地里较劲。然而宿舍里还有第三个人,那就是公认人美心善的沈稚。
但凡沈稚在场,欧阳笙也好,孙梦加也罢,总还是能装得姐妹情深,一起扮演时代姐妹花。
约沈稚出来的是欧阳笙,理由是“有事”。
而现下,沈稚微笑着问:“你们俩都找我有事?”
“她是自己跟来的。”欧阳笙说。
“别见外嘛,”孙梦加冷笑,“不都是大学室友。”
三个人先去做了SPA,任由技师像腌制入味的肉一样在她们身上按来按去。
泡进水中时,她们才进入正题。
“其实也没别的,”欧阳笙说,“就是有点关心,想知道沈河那事没有真的影响你吧?”
孙梦加插嘴:“你怎么这时候还戴着眼镜?”
“我喜欢。”欧阳笙反驳。
眼看又要吵起来,沈稚及时开口:“没什么的。”
“哼哼,”孙梦加脸上满是鄙夷,“看不出来,张清月还真是有两把刷子。”
欧阳笙更加不屑:“人家没两把刷子能混到好莱坞?”
关于沈河和张清月,网络上已经澄清得差不多了。两边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大公司,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更何况这件事本来就不具备真实性。
整个过程中,沈稚本人没有发话,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被迫出场了几次。毕竟其中一方是自己名义上的丈夫。而她的存在也确实为证明沈河清白发挥了不少作用。缘由不明的是,这次崇娱尤其过激,光是律师函就发了好几份,甚至还将最初散布消息的那个人送进了派出所。
对此,欧阳笙发表感慨:“沈河是真的很怕你误会啊。”
“难道不是怕自己的工作黄了?”孙梦加煞风景。
沈稚只轻轻一笑。
面对公众,澄清工作做得十分到位。
然而,她们几个熟人自然而然也知道,这样的话题并非是毫无根据。
张清月跟沈河有没有旧情不说。
回国以来,她存在感的确刷新得有些刻意。
一位儿女双全的殿堂级男演员,一位把持电影院线的商圈大佬,一位前几年盛极一时的导演,还有其他不知道的各路人马。
其中包括沈河。
即便是欧阳笙和孙梦加,在这件事上也三观一致、达成共识,谁是谁非清楚明白,炮火对准同一个目标。
孙梦加很客观地评论:“她是不是美国待太久,一点国内新闻都不看?你们俩好成那样,谁插足谁就是千古罪人,会被舆论骂到死。”
欧阳笙靠在浴池边:“爆胎叫沈河,爸爸生病也叫沈河,是不是下次洗澡的时候浴霸坏了也叫沈河?”
“听说她上次跟良宜的人吃饭也老提沈河。”孙梦加不冷不热地说着,又抽空去打量沈稚的表情。
欧阳笙愤而起身,绿色的药浴从身上哗啦啦滑落:“沈河对她有意思吗?”
沈稚脸上没什么动摇。
有意思吗?
有一瞬间,沈稚心中出现了一种将事情前因后果都跟她们说清楚的冲动。想说明她与沈河是怎么结婚的,想告诉她们,她并没站在能发表感想的位置上。他们不是真正的夫妻。
就在这时候,话题骤然转向。
欧阳笙说:“我也好想嫁给爱情。”
因为父母多年感情不和,她一直希望能补足自己童年缺失。
“你和沈河多好啊。”她又说。
话到嘴边,沈稚停了下来。
这场戏的参与人员早已定好。演员自编自导,幕后是他和她的公司。既然演得足够以假乱真到这地步,那何必要戳穿自己?就让大家沉浸在梦里也不错。
另一边,孙梦加却不以为意地笑了。
“结婚是场博弈,”她一字一顿,像武侠片里抽刀的女侠,“谁感情少谁就赢了。”
欧阳笙忿忿不平地还嘴:“那你结婚是为了什么?”
“钱啊,房子啊,地位啊,”孙梦加说,“反正跟爱情八竿子打不着一起。”
眼看着她们又要吵架,只能沈稚出面。
她说:“我没关系的。”
沈稚说:“我和沈河结婚太久,都没有什么激情的感觉了。这种事情不会影响我们。”
想了想,又适当折中地为之后做铺垫:“生活上,也许,以后我们还会做更多的尝试。不管怎么说,我们肯定都会好好沟通的。假如有什么,也希望你们理解我们。”
会不会有点太直白?说完以后,沈稚忍不住反省。
她的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到最后,沈稚在心底自嘲,她还是没能接纳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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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沈河身边的工作人员都处在高度戒备状态。
原因无他。
沈河心情很差。
他这人心情很差的时候,不摔东西,不说脏话,这么看来倒也不错。
然而他不做的事不止这两件。
习习左手拿着麦当劳,右手端着鱼胶粥,走到正在全神贯注打乒乓球的沈河背后,强忍着怒气说道:“除了我昨天给你灌的那包红参,这两天你吃东西了吗?”
沈河说:“没啊。”
习习接下去问:“那你睡觉了吗?”
沈河居然笑了:“没吧。”
“‘没吧’你个头!”习习终于忍无可忍,从后边上前,一巴掌挥向他的后脑勺,“别让我们工作室发承担发布你水滴筹的风险好吗?”
没想到沈河回过头,异常认真地问了一件事:“我的存款有少到病都治不起吗?”
把习习气得无语凝噎。
不仅如此,这段时间,沈河对一切效率低下的事忍耐力都会清零。
只要看到身边的工作人员用不合理的方式,他就会公然表示不满,说教,甚至非要上手自己做做看,拦都拦不住。
该死的是他太钻牛角尖,以至于不做到最好不罢休,莫名其妙得要死。
习习只能到处安抚:“没事的,你们就当他来大姨妈。过几天就好了。”
然而,就在这段时间里,还发生了意料外的棘手事件。
之前电视台给沈河那档脱口秀推荐的流量男明星就是程睿祎。
明明是推荐来的,程睿祎却一直保持着要答应又不答应的状态。
按沈河的脾气,直接就想砍了。无奈还是要顾及情面,一拖再拖,耽搁了不少事。
就连向来负责打圆场的助理都说:“飘成这样,他家会不会太不介圈内人的看法了……”
到最后,还是沈河说着“出了事我担”换人。
“亏他还跟沈姐一起拍了戏。”
刚说出口,助理就后悔了。
习习刚提醒过他,这段时间,沈稚是违禁词。
但沈河的反应却出人意料的普通。
“是啊。”他说。
助理感觉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正打算找个机会开溜,沈河又开口了:“我跟她一星期没见了吧……”
这一刻,“送命题”三个大字从脑海中飞快闪过。
助理说:“不然道个歉吧?”
沈河对这个提议不怎么抵触,只是单纯发问:“为什么?”
“跟女人相处不就是这样吗?反正先道歉就好了。”
原本沈河是很平静的。
他面无表情地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工作人员进来叫他们。一直到晚上,助理打算下班,刚打过招呼出去,沈河霍地出现,拦住他的去路道:“我觉得你说的不对。”
助理满脸狐疑。
“龙日你身边有几个女的?”沈河抱臂,站定身子,看这架势就知道又要自我陈述外加自我反对一阵了,“不,你别回答了,这不重要。说实话,什么都不搞不清直接道歉才真正对不起人吧?”
助理试着加入辩论:“但是女人不就喜欢这样吗?”
“别的女人喜欢这样,沈稚不会的。”沈河继续义正辞严,“你是觉得沈稚不是女人吗?”
你不要强词夺理好不好?
助理已经无语了:“沈姐当然是女人……”
“总之我得先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然后再决定应该怎么做。”说着,沈河毫不犹豫地掏出手机,如行云流水般拨通了通讯录顶端的号码。
助理真的很想上前劈手夺掉他的手机。
但理智告诉他,他打不过沈河。沈河一只手就能把他撂倒。
于是,他就眼睁睁目睹电话接通。
然后沈河对着电话那头开口:“喂?是我。”他们熟悉到只需要这种开场白,可是却又能好几天不见面也不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