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妙头一回听系统这么直白的夸自己,整个人都傻了,半晌,问:“……你们系统之间是不是也会彼此夺舍?你刚才是不是乱码了?不然我怎么听到你夸我?能再夸一遍吗五宝?”
五宝毫不客气地扎了她一下,还是熟悉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谢妙舒服了。
这一刻,她突然诡异地明白了为啥小跟班们都那么喜欢挨她骂。
系统对她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是严师是益友也是保护者,与父母和宿怀安一样,都是谢妙生命中不能割舍之重。她以前有个很大的缺点,就是听不进人话,甭管什么大道理,你嘴皮子磨破了也没用,她就认死理。随着年纪增长,很多幼稚的缺点也慢慢褪去,别人的看法谢妙不在意,但系统的建议谢妙是绝对会听的。
有时宿怀安都不一定能说动她,系统却可以。
它在她的人生中就像是一盏明灯,照亮着前进的方向。
而它又并不霸道专制,引导着谢妙成长,如果没有系统,就没有现在的谢妙。
它也是她的家人。
谢妙的变化宿怀安最清楚,这段时间她总是有点闷闷不乐,问她她也不说,似乎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不高兴什么,常常一个人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宿怀安大约明白谢妙这状态是怎么回事,只可惜他没有办法开导她,因为他跟她不一样,他的心跟血都是凉的,对于其他人的死活,宿怀安一点都不在意。
是因为谢妙在意,他才在意。
就像是几个月前那个在公共洗手间安装针孔摄像头的房东,身为检察官的宿怀安,使对方以情节严重的“传播淫秽物品罪”成功获得五年牢狱之灾与二十万罚款,想必这五年时光,应该会让他过得非常愉快吧。
妙妙不喜欢的,最好都要铲除掉。
薛燃也因此接连扫了一个月的黄,整天在某些网站抓人真的要命,他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可能离出家当和尚不远了。
周五下班,虽然已经入队半年,不过队里的前辈们还是把谢妙当成团宠,平时轮班也不要她,谢妙过意不去,常常自掏腰包送大餐来犒劳他们,这也是刑侦总队的传统,有家有室的向来不用轮班,毕竟平时陪家人的时间就不多,好不容易放假,当然是光棍们轮班啊!
谢爸爸开的妙妙小吃店现在生意可好了,每天都爆满,害得他跟谢妈妈两个人都忙不过来,只好雇了几个人,洗菜的、打扫的跟送餐的,谢妈妈负责收银,谢爸爸负责炒,平时谢妙跟宿怀安空闲了来看他们也会帮忙搭把手。
每当小两口来的时候,店里人更多……大家都知道老板跟老板娘的女儿女婿长得特别好,而且还都是高学历人才,人也和气,他们也没什么危险的想法,就是想多跟好看的人说说话。
谢爸爸可舍不得闺女来店里干活了,别人家开店都是周六周日全天,他们家倒好,周六周日有时候甚至都不开!
这一周,谢爸爸明显感觉闺女心情好多了,他看了宿怀安一眼,心想小样儿,总算是把我闺女哄好了?
谢妙前段时间老是发呆,谢爸爸差点以为闺女的婚姻出现了什么问题,直到宿怀安偷偷找到他跟他说了,他心里担忧,但嘴笨,不知道该做怎么开导,只好听宿怀安的假装没发现,尽量做些好吃的。
臭小子保证说会哄好,这都多久了呀!
谢妙做的决定也很莽,既然思考不出来,那就不要思考好了!
把眼前的每一天过好,手头能做的事情做到极致不就可以了吗?至于以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何必现在就来烦恼呢?
她快乐起来的样子就像一只欢快的百灵鸟,脸上全是笑,让人看到她心情都不觉变好。
晚上跟爸爸妈妈住在一起,躺在宿怀安怀里也格外兴奋,宿怀安抱着她,她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可他就是不问,气得谢妙捶他胸口:“你怎么什么都不问!难道你不想知道这段时间我都思考出了什么结果吗?”
宿怀安从善如流道:“都思考了些什么呢?我太想知道了,告诉我吧。”
语气相当真诚。
求生欲也是相当的强。
谢妙忍不住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换来宿怀安一声闷哼,她咬完人又是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最近我老是觉得有点力不从心……”
宿怀安闻言,轻轻蹙眉,手掌往下一路抚到谢妙柔软的肚皮上,“我们不是一直在避孕……”
谢妙:“……你这是什么危险想法,我劝你最好马上立刻给我停止。”
这家伙显然很不喜欢小孩,也完全没有当爸爸的想法,无论两人怎么擦枪走火,怎么箭在弦上,他都能理智的做好措施才跟她亲热,谢妙有时候都根本想不到这些。
不是怀孕就好,宿怀安悄悄松了口气,柔声问:“那你怎么力不从心了?”
谢妙跟他之间无话不谈,什么话都愿意跟他说,以前上高中的时候也这样,有些话不能对爸爸妈妈说,但都能对宿怀安说。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不会笑话她,只会站在她这边为她考虑。
听完谢妙的话,宿怀安搂着她说:“我知道。”
“你知道?”谢妙震惊,“可是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下一秒她小脸一黑:“你摸哪儿呢!”
这么严肃的话题能不能好好说话!
“是良心。”
谢妙一愣。
他的手覆到了她胸口,感受着胸腔下蓬勃热烈的心跳,“因为你有良心,所以才会为别人的不幸而难过,为自己的无力而羞愧。”
即便是太阳,也会有照不到的角落,更何况是普通人?谢妙又不是神,没有哪一条法律说要她肩负起惩恶扬善、悲天悯人的责任,宿怀安只希望她过得开心快乐,显然这份工作为谢妙带来的不仅是满足感,还有许多挫败与失落,以及无法抗衡的负面情绪。
她的一丁点变化,他都看在眼里,只是没有说而已。天知道他多想帮她承担,最好让她脸上永远都是笑容。
“妙妙没有错。”他吻了吻她,“妙妙只是长大了。”
仍然横冲直撞,仍然不失天真,赤子之心充满热忱。
谢妙哼唧两声,往他怀里拱,跟小奶狗似的,拱的宿怀安忍不住笑起来,“二十几岁跟十几岁,所考虑到的东西肯定不一样,就像是我十八岁的时候,还只想跟妙妙谈柏拉图式恋爱呢。”
那会儿觉得只要每天跟她一起上下学,能看到她就好了,就算没什么名分也无所谓,可现在他想要的更多,跟患了皮肤饥渴症一样无时无刻不想贴着她,随着年龄增长,心境发生变化,所看到的跟想象的截然不同很正常,只要去面对、接受,做好力所能及的事情就可以了。
“不用去考虑自己的能力有多少。”他告诉她,“尽你所能就好,你怎么知道过一阵子,你就不会想到方法呢?”
谢妙蹭蹭他:“宿怀安,你真好。”
“好也没见你改口呀。”青年笑起来,“你知道我喜欢听什么的。”
证都领了这么久,她愣是不肯改口,平时还是连名带姓的叫,每回宿怀安都觉得她是想找自己单挑。
谢妙不好意思,她才不要叫那种称呼呢,感觉好害羞,明明自己胆子很大,可每次都不敢跟宿怀安对视,尤其是在这种气氛格外暧昧的时候,总觉得要是跟他对视了,灵魂都会被吸入那双漆黑的眼眸中。
两人正要亲热呢,谢妙手机突然响了,她正坐在宿怀安身上,长发拨到一边,还没来得及挥洒自己作为大女主的光和热,手机一响,顿时苦着脸,分开胶在一起的唇:“……不会吧?明天可是周末。”
宿怀安俊美的脸微微泛着潮红,显然也是情动,他拿过谢妙的手机,接了电话放到她耳边,就见她原本娇艳的小脸瞬间严肃起来:“……小丽?你在哪儿?乖啊,你等等,姐姐马上就到,别怕别怕……”
完了挂掉电话就给队里打过去,自己也爬起来:“我先出去一趟。”
宿怀安跟着起身:“我跟你去。”
“我自己去就行了,车子钥匙呢?”
宿怀安很坚持:“我跟你去。”
谢妙拗不过他,两人迅速换了衣服,也没吵醒早睡的爸爸妈妈,谢妙坐上副驾驶,宿怀安伸手过来给她系安全带,其实她可以自己系的,只有跟他一起坐车的时候才会让他弄。
谢妙先报了地址,队里今天值班的人也赶去了现场,谢妙跟宿怀安到的时候,警车已经停在了小区楼下。
大晚上的突然有警车,吵醒了不少邻居,宿怀安本来想跟谢妙一起进去,可他又不是警察,被谢妙强制留在车子里,她保证很快就会回来,这才快步跑上楼。
值班的同事见她来了,冲她摇摇头,卧室床上的女人静静地躺在那儿,已经没了呼吸,小丽比上次见面的时候更瘦,也许那时候天冷一些,她穿得多,而现在天热,她穿着T恤短裤,露出来的四肢比竹竿差不了多少,一张脸蛋更是瘦得脱了相,于是一双眼睛显得愈发大。
她乖乖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周围是两个男警察陪她,不过她很害怕男性,见到谢妙眼睛才微微亮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