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了张碍眼的脸的褚醉什么也没说,就无辜躺枪。
没说让坐,他也不拉脸讨好。
若不是顾述墨煽动,他指不定还不回来呢。
瞧着褚醉那又臭又硬的德行,顾老爷子气得心火蹭蹭蹭地就上去,别扭又固执地叨,“我还以为等我见老祖宗那会你才愿意回来!”
“这会你不见到了吗。”他原本要接着扛一句:谁说不是呢。
可想想今天什么日子,到底收住了嘴。
那老头到现在都偏执地认为,他在不务正业,没出息,边边角角收集这个行业各种怎么怎么不景气,哪个哪个又出什么负面新闻,总个儿就是专门挑着不好的那方面去了解。
他是无所谓,但顾述墨那迂回游说也不是没道理。
若是等他娶媳妇那天,他这边算得上长辈的,就这冥顽不灵的老头子了,委屈自己事小,媳妇被人说了闲话,就是大事了。
“哼!”顾老爷子熟练地拿过一边的拐杖,噔地一下就极具威严地驻到地上,那声音愣是把正厅里的人惊得齐刷刷地往同一个方向看,除了早是横竖都被打得皮硬的褚醉。
见那么用力的敲击声都对褚醉毫无震慑力,顾老爷子算是认清了,如今他是彻底管不动了,干脆眼不见心不烦,一甩衣袖,也不要成嫂扶,转头就向院子去。
顾衡走了,小辈们自然也是跟着去入席。
眨眼功夫,本还算热闹的正厅就剩下苏茶和褚醉。
褚醉不带着走,这人生地不熟的,苏茶也不敢瞎跑,可心里却还惦念着她来了这么久,褚晚杳半个影子也见不着,太不正常了,褚晚杳那么爱蹦跶的一个人。
“饿了没?”褚醉半点不上心,自然得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昂,还好。”苏茶咬咬嘴唇,终是问出口,“那个,杳弟她人呢?”
刚问完,就有哒哒哒的走路声拐进正厅前面的地堂,她没等到褚醉回答,先下意识望向声源。
是只金毛。
肥硕又漂亮,这是它给苏茶的第一感觉。
褚醉似乎并不意外在这里见到满,遂只粗略地扫了眼,便吐纳了口气,进来那会淡淡的头痛和无力感又浸|淫在话里,“她在自己的房间,你要去找她,让满带你去。
今天她估计不下来吃东西了,你下来找不到路,要么在微信提前通知我,要么就在路中间站一会,如果见到满或者是另外一条白狗,你跟着它走,就能到我们吃饭的地方。”
交代完,褚醉伸手把在两人不远处蹲着的金毛召唤过来,“满,过来。”
大金毛听到指令,摇摇鸡毛掸子一样的大尾巴,听话地走过来,把脑袋准确地塞到褚醉手掌地下,供了供,继续听吩咐。
“带这个不认识路的小朋友去找褚晚杳。”
褚醉比划了两个方向,大金毛听懂后,中气十足地叫了两声,就掉头甩甩尾巴,示意脸红得发烫的苏茶跟上它。
“那我先去找杳弟了。”为一只大金毛带路又担心它等得不耐烦而半路尥担子的苏茶有些尴尬地咧咧嘴。
褚醉点点头,她立即小碎步跟上。
满用了几分钟时间,就把苏茶带到了褚晚杳房门外。
估计是被教过规矩,上了楼不能高声叫,所以它没有像听到褚醉吩咐那会那样冲她叫几声以示完成任务,只是用前爪在她跟前很轻地哒哒踩了两下,然后冲着掩上的房门摆摆头。
“好的,我知道了,麻烦啦。”苏茶试探地搭手过去,大金毛熟练地把脑袋凑过来,像打卡一样,蹭了一下,就颠儿颠儿地下楼去了。
等大金毛踩着竹板楼梯的下楼声消失后,苏茶才往前一步,敲敲房门,小声问,“杳弟,你在里面吗?”
房间里没有一点动静。
苏茶转转眼珠,侧头更贴近地想要听听里面的动静,再次叩叩门,重复,“杳弟,你在吗,我是苏茶。”
好几秒过后,在苏茶那不对劲的念头越来越强烈准备第三次敲门的时候,房间里终于传出来一些动静,还有明显是人从床上下来踩到地板上的那一下落地声。
人在。
苏茶的心算是定了不少。
她默数着那一步一步靠近的脚步数,当数到第十步的那会,脚步声停了,啪嗒的解锁声后,厚重的梨木门缓缓朝里打开,随着展开的缝隙越来越大,房间的物什也一点点地映入苏茶眼底。
未来得及再细看房间摆设和布局的苏茶把视线转到开门那人身上,自下而上地打量着。
她正奇怪今日褚晚杳怎么会穿长得在脚踝处堆叠了好几层的睡裤,只疑惑还没问出口,等看清褚晚杳煞白的脸还有眼底那阴影,哪怕是事先有了心理准备,还是被吓了一跳。
“姐……”她什么都没问,褚晚杳先是带着哭腔一把把她抱住,狼狈地哭诉,“我这里好难受……”接着整个人就软趴趴地倚靠在她身上。
“乖,你先别哭,我们到床上。”完全没搞清楚什么情况的苏茶反手带上门,半哄半拖把她弄到床上。
“姐,他说不喜欢我,让我以后不要……要再去找他,他见了烦……呜呜……”别看褚晚杳平时看着那么没心没肺,这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嗝一戳一戳的,硬是将她的话碎成一截一截的,光是听,就特招人心疼。
“乖,不哭了不哭了,狗男人不值得我们杳弟那么为他掏心掏肺。
听话,咱吃点东西睡个觉,姐明儿陪你再去找个更好的男人。”苏茶边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边哄道。
“不要,我就只想要……他,没有人会比他更好了,呜呜……”
啊,看来这是表白被拒还单方面放不了手昂。
自己的事情都没能解决的苏茶也跟着有点想哭了,但转念一想,这褚晚杳表白被拒了怎么还能有兴致告诉褚醉?
越想越不解的苏茶又温声软语地哄了好一阵,等褚晚杳的情绪平复些,她才小声地套,“是哪家的男人让你这么放不了手,说来听听,看我能不能给你当回军师?”
褚晚杳哭累了,大约也是有些恍惚,很久之后才闷在她脖子咕哝出一个名字:陆嘉言。
说实话,听到这个名字,苏茶是很惊讶的,她是怎么都不敢想象,褚晚杳喜欢的居然是他。
但如果是他,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姐,我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的,我当时真的太难过了。”褚晚杳一点点地回忆,“你知道的,我是不相信一见钟情的,可偏偏,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栽了。
从那以后,我见不得我哥欺负他一分一毫,哪怕那是玩笑。
我想把我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他,和他一起,牵着手,走过这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我是认真想了很久,才决定告诉他的。
虽然以前也半开玩笑地说过我喜欢他之类的话,但真正被拒绝,真的好难受,眼泪,一点都收不住,明明知道他不会心疼,廉价又卑微的感情,但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 刺激~
第27章 星光
好不容易收住的眼泪, 又偷偷沿着眼角滑过,落到枕着的被单上。
“好了好了,咱们别想了, 你饿了吗, 我去拿些吃的来?”苏茶把她弄到一边的被子扯过, 盖住她, 微微撑起身问。
褚晚杳疲倦地摇摇头, 那种好似就生在她身上的活劲散得半点不剩,整个样子,脱相得有些难看。
“那我陪你躺一会,”苏茶把她滑落的头发捋到耳后, 手在她后背一下一下安抚着。
就这么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她隔着被子戳戳苏茶,哑着声音道, “姐, 你先去吃东西吧, 我睡一会。”
确实是有点饿了,苏茶看看时间, 不放心地叮嘱,“那我先去吃点东西, 你好好睡一会, 一会再回来陪你。”
她蜷着被子动了动, 应下。
关上房门前,苏茶担心地再往里探看一眼,才轻轻地带上门。
一直到下楼,她的心情都是闷着闷着的,既心疼的同时又庆幸, 庆幸她暂时没有褚晚杳的勇气,所以,在那个侥幸构铸的世界里,她仍旧拥有爱她所爱之人的能力。
她没有在微信里提前让褚醉过来接她,满脑子都在想着东西的缘故,走到路中间,她才意识到,这里和进门那段路比起来,可真的是安静得过分,静的足够让一个胡思乱想的人缔造个虚幻的国度。
可容不得她多想,一条和满差不多体型的萨摩耶就不知道从哪个方向拐出来,朝着她站的位置小碎步过来,这应该就是褚醉口中的大白狗。
大白狗颠着舌头,止步她三四米开外,昂首挺胸与她对视几秒,就横着折返像扬旗一般踱步了两趟,确定引起了她注意,就往来的方向带路。
-
褚醉落座在顾老爷子正对、和他相隔最远的位置上。
过去了有一段时间,酒桌上都只是上了酒水和开胃前菜。
顾述墨挨着顾老爷子,低声不知在谈些什么,光从那老头绷得跟鼓面似的脸来判断,内容多半又是和顾述墨的“正经行业”有关。
顾述墨边上,阙歌正逮着顾述墨的手在用指甲掐印子,眼见露出来那一块皮肤都弄得泛红了,顾述墨既不吭声也不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