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习言拿着药的手下意识松了一下,小瓶子从他的手上滚到了地面, 发出一声响动。
好在瓶子是塑料的,倒也没摔坏。
看着停在沙发边上的瓶子,他弯腰捡了起来, 抓着瓶子的手指隐隐发白,瓶身甚至都变形了。
“昨天晚上就去了?”
马瑶点头:“对啊。”
“哦。”
靳习言拿着药就走了,只是转身间,神情不似平日里那般冷漠,带着些许的低落。
这几天小姑娘有意回避着他,他隐隐感觉到了,只是自己不太愿意去相信这件事。
本来就莫名不安,此刻听了马瑶的话,那股子不安越发加大了。
小姑娘以前调皮归调皮却是一个眼睛围着他转,什么都会给他讲的人。
突然这样……大概是考试太紧张忘了吧。
靳习言用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话安慰着自己。
*
两天考试时间于靳习言来说,第一次有了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像极了担忧考场女儿的老母亲,做什么都没有兴致,整天不是开着车去考场附近晃悠就是在小吧台里盯着小姑娘平时爱搞弄的甜品工具发呆。
考最后一科理综的时候,原本以为马瑶要去接考,为了让自己的行为不那么冲突,靳习言打算到时候开车跟着她去。
仿佛只要远远看一眼小姑娘,那种不安才能淡下来似的。
只是离考试结束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候,马瑶依旧充满闲情逸致的该做什么做什么,没有一点要去接向晚晚的样子。
靳习言直接开车去了考场门外。
他赶到考场的时候,离理综考试结束还有差不多十分钟。
四处安安静静的。
他走到校门口找了一处能看到所有出校门的考生的位置静静等待。
他的旁边,两名带着记者工作证的女人窃窃私语着。
“那个小女孩真的很厉害啊,理综都能提前交卷这么久。”
“也有可能是不会做才提前交卷的。”
“怎么会,人家接受采访谈吐一看就是学习很好的孩子,而且a中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因为不会做题提前交卷。”
“这倒也是,长的好看,学习还这么好,这小孩还真是让人嫉妒啊……”
无意间听着她们的话,不知道为什么,靳习言有一种她们说的对象是向晚晚的感觉。
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些荒唐,可靳习言沉默了片刻,走到了两名记者面前。
“可以看一下你们刚才采访的学生吗?”
两名记者原本低头说着话,听见声音,视线落到靳习言的脸上,两人都是一幅吃惊的样子,甚至没反应过来。
被目不转睛的盯着,靳习言皱了皱眉重复道:“可以吗?”
“可,可以的。”拿着摄像机的女人愣了愣立马在摄像机上按了几下,画面定格在某处后递了过去。
靳习言接过摄像机。
画面中的女孩穿着一件绿色连帽卫衣,脸上带着往日里那种隐隐不可一世的笑意。
一看就知道考的很好,并且心情很好的样子。
不是他家小孩,又是谁。
自己反常的胡思乱想了几天,小孩却是一脸完全没有受影响的模样,靳习言脸沉了下来。
女记者被他浑身的冷意吓得吞了吞口水。
好看得难得一见的人,惹人心动,可是……一幅要甩摄像机的模样……
女记者小心翼翼道:“这位帅哥,你也是来接考生的吗?”
靳习言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将手中的摄像机还给了她,转身就走了。
回到家后,靳习言直接到西楼一层的客厅坐着。
平时他基本上不会在那里坐,这两天出现的频率却有些高。
康芳佩路过两次客厅,都看见他坐在那里翻报纸,好奇道:“习言,你这两天没课吗?”
“嗯。”
“是因为高考吗?许多学校都停课了,没想到你们a大也会停课啊。”
“不是。”
“不是啊?我还以为是因为高考放假呢。”康芳佩笑道:“话说晚晚应该也考完试了,不知道考得怎么样。”
想到小姑娘采访视频里的那个笑容,靳习言嗤笑一声:“谁知道。”
“不过应该是考得不错的。”康芳佩说:“不然也不会心情很好的去毕业旅行了。”
靳习言:“毕业旅行?”
康芳佩:“我刚才听到马医生和她通电话了,晚晚好像都上飞机了。”
靳习言不敢置信:“上飞机了?”
“对啊。好像是和班里的几个同学一起去玩了。马医生道也是真的放心。”康芳佩说着笑了笑:“不过也没什么不放心的。这孩子很独立,而且好像还有个家长跟着的。”
“……”
这一瞬间,靳习言有一种自己被负心汉抛弃了的感觉。
小姑娘丝毫没有和他说过报名了封闭式考试管理的事情不说,还没有和他讲过要去毕业旅行的事情……
靳习言的脸色有些难看。
康芳佩担心道:“习言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
……
靳习言回到二楼后直接到了向晚晚住的房间门外。
冷着一张脸在那里站了许久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找出了备用钥匙。
他打开门走了进去。
看到里面的情景的时候,脸上多了一抹慌乱。
向晚晚到靳家住的时候就没有带多少东西,此刻她的房间里,那些属于她的东西全部都不见了。
整个房间被打理得很干净,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有的生活痕迹都被抹杀得干干净净的。
唯一一样不属于房间原本的东西,便是茶几上放着的钱。
五叠崭新的一百人民币,一叠差不多一万元。
总的五万元,是他给向晚晚转过的钱。
靳习言拿出手机,按下向晚晚的电话号码。
电话里传来了机械的女音:“您拨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他又将微信调出来,点开被他置顶的小姑娘的微信,发了一条信息过去:“你在哪里?”
然而发出去的消息显示了一个红色的叹号。
下面还配了一句话——消息已发送,但被对方拒收了。
靳习言有些无力的站在原地,整个人越发迷茫。
向晚晚不见了。
最糟糕的是他连她去了哪里该怎么找她都不知道。
*
陈美心发现自己的小儿子最近有点奇怪。
往日里成天窝在西楼,不到吃饭时间绝对不在东楼出现的人,这几天基本上都窝在东楼的客厅里。
虽然还是和平时一样不爱说话,可对于他这可见率高的行为,陈美心和靳荣都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这天陈美心睡到早上十点,打着哈欠起床准备吃早饭的时候,靳习言依旧在客厅里看着书。
虽说是看书,只是陈美心发现他手上的书好像还是昨天那本,而且就连看过被翻的厚度也和昨天差不多。
要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学习能力十分的强,看书很快,这两天都在看同一本书而且还没进度,那只能说没看进去了。
这种情况十分罕见,陈美心好奇的坐到他的旁边:“儿子,你最近几天怎么了?”
靳习言没看她一眼,也没回答她的话。
习惯了被他忽略,陈美心倒也没放在心上,看着他比起往日来好像有些烦躁的神色,像是想到了什么:“我这几天怎么都没看见晚晚,她考完试了对吧?”
靳习言的神色这才有了些变化。
陈美心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知道儿子怎么了。
大概是感情出问题了。
难得看见儿子这样,陈美心丝毫没有作为母亲的自觉,打趣道:“你金屋藏着娇平时不都不怎么来东楼么,最近怎么了,这么频繁的出现在这里,你这样我很恐慌啊。”
靳习言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那张脸看起来虽然和平时没差,眼神里却带着不解的困惑。
自家儿子什么德行,陈美心还是很了解的。
无非是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了,然后就想起来还有她这么个妈。
只是这别扭得,来问问题,来寻求开导,还得她这个导师求着问他想问什么!!!
总归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压住内心的吐槽,陈美心问:“小晚晚没在家?”
在东楼来释放了几天冷气还不说话的某人总算是点了点头。
陈美心:“……”
还真是……
生了个好生现实且目的性强的儿子。
陈美心:“她去哪里了?”
靳习言朝她说了这几天来的第一句话:“毕业旅行。”
陈美心了然。
原来儿子是被自己的小女朋友抛弃了啊。
也难怪了。
陈美心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哦,毕业旅行啊,她这个年龄的小孩考完高考去玩很正常啊,儿子,人家晚晚小妹妹就去放松一下,你在家像个怨妇一样至于么。”
话落,陈美心又道:“既然这么舍不得,你怎么不一起去玩?你们今年不是都考完了么,虽然还没放假,提前请假出去玩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