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啊,别说订婚,我这回真是倒霉透了。”
岳海防一肚子憋闷, 原本跟岳海洋说来着,可岳海洋本身忙得要死,对他那些鸡零狗碎的事情没工夫关注,就只问最终结果。
而徐年可不一样。徐年不光关心结果,恰恰对其中那些鸡零狗碎的过程很感兴趣。
一个想诉苦,一个想听,还听得津津有味。
结果徐年听完,也觉得岳海防有点倒霉了。
上次岳海防回去时,心里本来是打算跟宋吉朵和好的,盘算着再找她商量一下,让宋吉朵父母别要那么多彩礼,两人赶紧正经订个婚,也就彼此安心了。
岳海防虽然媳妇迷,一门心思找对象娶媳妇,生怕自己打光棍,但也不是谁都想娶,毕竟恋爱了几个月,对宋吉朵还是有感情的。
话说岳海防可能是有点抖M受虐心理,虽说宋吉朵对他一直很强势,甚至生气了动手抽他耳光,他倒是适应良好,其实心里一直还舍不下宋吉朵。
当天晚上,岳海防就去找宋吉朵,在两人平时约会的“老地方”等她。想想上次两人弄得不太高兴,岳海防路上还特意绕到梨园,偷偷摘了几个梨子带上,想讨她高兴。
结果宋吉朵啃了一口梨子,随手往地上一摔,骂道:“这什么破梨,一点都不甜,人家别人谈恋爱给女朋友买汽水、买饮料,你可好,连颗糖都不给我买。”
岳海防忙说他也买过水果糖的呀,大哥也没给他多少零钱,总不能每次都买。
宋吉朵反手把一个梨子砸到他身上,跺脚道:“你大哥你大哥,你还娶什么媳妇,你跟你大哥过一辈子吧。”气呼呼转身就走。
岳海防赶紧拉住了赔礼,说他们订婚、结婚还得指望大哥给钱呢。于是话题就回到订婚的事情,宋吉朵态度却忽然强硬起来,说订婚三千加三金,她说过了就得算数,不能一再让步,至于以后结婚的彩礼以后再说。
宋吉朵:“哪有人还没订婚就问结婚彩礼的,你可真有出息,你问来问去是不是还想着你相亲的王家那头呢?我告诉你,别指望了,王家那边你成不了,人家才看不起你呢。”
岳海防道:“我也不是非得要问,我就是彩礼这东西寻思随大流就行,不能比别人少也不能太多了,你爸妈打算要多少,你好歹先让我心里有个数吧?”
宋吉朵破口就骂:“你什么意思,整天因为钱跟我唧歪,你冲我就这么舍不得呀?不就是舍不得往我身上花钱吗,不花钱你娶什么媳妇,你娶你妈去,娶你姐去,你姐不要钱,你这种人就活该打一辈子光棍!”
岳海防懦归懦,可最恨别人吵架带他父母,父亲去世母亲改嫁,从小孤儿长大,搁在这年代的农村,提他妈就是揭他心里的伤疤。这宋吉朵不光揭他伤疤,还连带把他姐姐也骂了。
于是岳海防当时也火了,指着宋吉朵说:“你嘴巴放干净点!”
宋吉朵一向被他捧着顺着,这还是第一次被他呵斥,哪肯示弱,一边骂着一巴掌扇过来,被岳海防抓住了推开,指着她说:“泼妇不讲理!你放心,我这回打光棍也不要你。”
骂完扭头就走,也不管宋吉朵在后边跺脚哭闹。
就这么掰了。
闹成这样,分手了岳海防倒也就认了,可没想到,更让他生气的还在后头。
岳海防回去见到赵三姑,赵三姑正在生气,说王家姑娘那边白天来回话,婚事作罢了。岳海防忙问为什么,赵三姑告诉他有人使坏,她打听了,有人跑去王家,故意说了岳海防很多坏话,说他没有爹娘管教,吊儿郎当不正干,把他败坏得一文钱不值。
赵三姑气得问他,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呀。
岳海防一琢磨,怪不得宋吉朵忽然就有恃无恐,还当面说他跟王姑娘成不了,这事情肯定宋家人干的呀。
岳海防一五一十跟徐年诉苦半天,叹气道:“徐小姐,你说我这也太倒霉了吧。”
故事太精彩,徐年惊得都忘了吃糖葫芦,拿在手里问:“就这么算了?她过后也没再来找你?”
“找我我也不理她,这女的心眼太坏了。”岳海防说。
宋吉朵过后还真来找过他。第二天白天,岳海防蔫巴巴去田里干活,宋吉朵等在半路上拦住他,道歉了,说她就是一时有口无心,以后一定改,又拿两人感情说事,让岳海防原谅她。
其实就岳海防那个窝囊性子,如果没有后头王家的事情,指不定还真能原谅宋吉朵。
可一想到宋吉朵为了破坏王家的婚事,都能搞这一手釜底抽薪,跑去王家造谣污蔑,败坏他名声,岳海防就觉得这女的太可怕了。
平心而论,如果不是上辈子有仇,徐年真心觉得,这俩人女渣男贱,还挺相配的……
情节发展到这一步,徐年甚至都没预料到,这么顺利就把宋吉朵给解决了。
她早也想过,上一世宋吉朵害死她,肯定也逃不掉惩罚,当时在场那么多人,除了岳家一堆人,还有她的熟人邻居,还有律师在场,宋吉朵就算不会判个杀人偿命,坐牢重罪是肯定的了。
所以上辈子的仇,就当上辈子结了吧,这辈子她只是不想看到这个人,不想让她来膈应人,就这么送她滚蛋了,挺好。
省得她再亲手撕一回了。
毕竟她还有这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发横财,中大奖,办厂创业,调戏自家老男人,享受人生他不香吗?
至于坏人姻缘之类的,宋吉朵这辈子嫁谁,岳海防这辈子娶谁,关她屁事?
徐年默默吃完了她的糖葫芦,问岳海防:“那你现在怎么个打算?”
“我现在还能打算什么呀,两头空。我真是倒霉透了。”
岳海防期期艾艾半天,有点不好意思地问徐年,“那个,徐小姐,你看我弄成这样,等秋收完了,我能不能来厂里当工人啊?我知道我没啥文化,干点杂活我保证好好的,我要不好好干,都不用你讲,我大哥就先收拾我了。”
“行啊,这事你跟你大哥说啊。”徐年道。
“我大哥说他是给你打工的,都听你的,啥事都你说了算。”
徐年心里扑哧一笑,心说那家伙真能说出这种话来?
她想了想说:“厂里这些零零碎碎的具体事情我不管,谁来当工人,也都是一视同仁,不过……”
她眼睛转了转,寻思着万一岳海防来了跑去跟岳海洋住,岂不是给自己弄个大号电灯泡,就说:“你要是来了,不能到处跟人说他是你大哥,这样不好管理,厂里也不统一提供食宿,你还得考虑吃住问题。”
“这样啊。”岳海防挠挠头,他发愁的是食宿,顿了顿忙保证道,“我肯定不跟别人说他是我大哥,再说我大哥这一忙,家里他也顾不上,就剩我一个人了,我得先把家里的庄稼收了,冬小麦种下去,得秋后才能来。”
“那行,那你回家忙秋收。”徐年看他坐在那儿一脸没精打采的样子,心说这家亲兄弟也是够有趣,岳海洋呢,三十“高龄”了没老婆也不着急,而岳海防呢,整天担心自己打光棍……哈哈哈。
“那你先现在等你大哥,有什么事?”徐年看看外面的天色。
岳海防说,本来就是想跟他说当工人的事情,结果他刚开口,岳海防那边送货的车到了,他就忙着走了,没顾上了理他。
“就这事?那你不用等他了,回头我跟他说,他要不同意,我就帮你讲讲情,开个后门。”徐年顿了顿,一脸正色嘱咐道,“那你进了厂可得听我的,要不我还怎么帮你呀。”
其实徐年知道,岳海洋原本也打算过让他进厂。岳海防太窝囊废,岳海防那个性子,他什么时候能忍心不管他的,除非岳海防结婚成家了,他大概能少管一些。
徐年说着心里慨叹一声岳海洋的累,大概只有她能懂。让岳海防进厂,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管着,只要他好好干活别添乱,其实也减轻了岳海洋的负担。
“徐小姐,你对我这么好,那我肯定听你的。”
岳海防一听这话,就像得了某种保证似的,对徐年满心感激,站起来说那他回去了,请徐年务必跟岳海洋说一声。
“行,你走你的,我跟他说。”徐年满口答应着。
岳海防走了以后,徐年去后边厂房看了看,两辆卡车已经卸完了货,第一批原料供货,岳海洋和陆老板两人都是亲自出马,大老远瞧着两人正站在厂房门□□谈。
她懒得过去,看到李军过来就叫他转告岳海洋一声,自己先回住处。
让岳海防闹的,想起自己那两个倒霉弟弟,徐年决定打个电话回去。她来到瀛城以后有写信回去报平安,防止万一,就故意没留具体地址。
所以决定以后还是电话联系。她留了自己的手机号码,撒谎说是学校领导的,没事不要打,急事联系用。
徐家没装电话,徐年打了棉纺厂家属院的传呼电话,接通后跟刘大爷说了一声,让家人来接电话。
来接电话的是徐帅,一听到是她,就怨声载道起来,忙着撒娇诉苦。徐帅说,她一走,爸妈上班,徐伟初三要上晚自习,星期六要补课,家里很多家务就都丢给了他了。他放学回家比爸妈下班早,没饭吃不说,爸妈还让他学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