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打死岳海洋他也想不到“吃醋”两个字。
也因此他才觉得,这就是个操心的小祖宗,就像她大咧咧就要住进他家里,还非得霸占他的床,岳海洋心里会觉得不太合适,可是,如果让她住到别人家,更加不能放心。
两人既然合作办厂,往后她肯定少不了会需要住在这边,这么个小祖宗,还是放在他眼皮子底下看着的好。
“怎么忽然就生气了,别耍小孩子脾气。”岳海洋瞥着她一脸不高兴的表情,啧了一声故意调侃道,“哎呦,真该让今天来的那些人瞧瞧,瞧瞧咱们的投资大老板、徐大小姐,这嘴巴撅得都能拴个小毛驴了。”
“你讨厌!”徐年没憋住笑了出来。
她毕竟人到中年重生回来,就算跟他耍耍小性子,思想灵魂却是成熟理智的,乍见到窦月铃当然生气警惕,可很快也就释然了,这事情,岳海洋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好怪他的。
换句话说,现在她有钱有颜,她已经来了,她要还能让那女人得手,她就不叫徐年了。
“那个窦月铃,我不喜欢她。”徐年傲娇地抬起下巴,盯着他的眼睛,“哥,你相不相信人的直觉?我跟你说,从小到大我的直觉特别准,你先别管为什么,我讨厌她,不是好人。”
岳海洋好笑哄她:“人家一个邻居,又不会经常跟你见面,喜欢你就闲聊两句,不喜欢你就少看两眼,不就行了吗。”
“不行。我本能讨厌的人她就肯定不是什么好鸟,左眼看她左眼够,右眼看她右眼烦,从眉毛眼睛鼻子到头发丝,没有一个地方是好的。”她抬手指指他,“你,以后给我离她远点儿,我跟你说,这个女人谁沾上谁晦气。”
“行了行了,越说越不着调了,你什么时候还会装神婆了。”岳海洋听她那一大串词儿哭笑不得。
“你听见没有?”徐年跺脚。
“听见啦,听见啦,”岳海洋无奈纵容地笑,“我想想啊,离她远点……”他装模做样沉吟一下,“从我家到他们家,大概有五十米,没法再远了,是不是我先得搬个家,要不我搬到非洲去?””
“一边去!”徐年失笑,想了想认真说道,“哥,你现在也别非得问为什么,反正我不喜欢这个人,你别理她,你要还跟她掺和,我就……我就生气不理你了。”
嘴里说我就生气不理你了,心里则在说,那我就亲手弄死她。
“行行行,唉,你说人家一个年轻大姑娘,我离人家太近干什么。”岳海洋看看黄昏的天色,晚霞可都落下去了,揶揄道,“你确定咱们继续在这儿讨论离谁远点儿?晚饭还吃不吃了?”
“吃,炒鸡肉。”徐年顿时一笑,“我帮你烧火。”
“你?”岳海洋说,“你站一边看着就行了,我怕你把房子烧了。”
☆、看好戏
岳海防天黑以后才回来, 背着草筐牵着牛,巷子口遇到了窦月铃。
“海防回来啦,海防, 你们家今天来了个城里有钱亲戚呀,你知道了吗?”
岳海防这一路已经听到不止一个人跟他说了, 挺神奇的一件事儿,说他们家来了一个特别有钱、又特别年轻漂亮的城里亲戚,女的,还要给他大哥投资办厂。听说几百万几百万地投, 县里干部陪着来的,连镇长、村长都来巴结了。
说的岳海防云里雾里,不太敢信。
岳海防说:“月铃姐, 你看我都还没到家呢,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你不知道?家里要来亲戚,你大哥之前没跟你提过呀。”
“没,可能他之前也不知道吧。”岳海防说,“我这也正纳闷呢,我都不知道, 我们家有这么厉害有钱的亲戚,怎么早也不来接济一下我们, 你看前几年我们差点没穷死。”
窦月铃说:“好像说是你妈那边的。你妈那边,你琢磨能是什么亲戚?你妈走那年我记得海胜七八岁,上小学了,这女的看着跟你家海胜差不多大, 总不可能是你妈到那边生的孩子。我下午好心好意过去一趟,那女的……怎么说呢……”
窦月铃顿了顿,犹豫了一下, 欲言又止地啧了一声,“当着你的面,我也不好说。”
“怎么了?”岳海防道,“月铃姐,你说话别留半句呀,故意让人好奇。”
窦月铃说:“那我可说了,就是……一脸瞧不起人的样子。人家是城里人呗,有点傲,打扮得可好了。”
“月铃姐,你看我妈走了以后,路又远,也很少走动往来,我都还没到家呢,到底咋回事我哪知道啊。”
岳海防回了一句,牵着牛往家走,窦月铃也就没能再追着问。
岳海防心里是真的一头雾水。他中午还在家跟岳海洋一起吃了午饭,饭后下田拔草顺带放牛,年轻人嘛,刚谈了个对象挺热乎,就故意磨叽到天黑约个会。
结果等他再回来,一进村就不停地有人跟他说,你大哥退婚了,你大哥发财了,你大哥要当老板了,你们家要发达了,你们家这下子拽了。
你说就这么一个下午,咋就发生这么多事儿。
岳海防一边念叨,一边加快步子往家走。推开门,院里飘着馋人的香味儿,厨房亮着灯,有说笑声传出来,其中年轻女孩的声音清脆悦耳,特别好听,也不知说了什么,那女孩就咯咯咯笑了起来。
“大哥,咱家来亲戚了呀?”岳海防在院子里喊了一声。
“来亲戚了。”岳海洋问,“怎么回来这么晚?等你干活都等不到人。”
“我那个……有点事儿。”岳海防期期艾艾,没好意思说约会去了,赶紧拴好牛往厨房跑。
进去一看,岳海洋站在灶台前炒菜,他身后站着个十分好看亮眼的年轻姑娘,大眼睛,披肩发,穿着洋气的裙子,小腰不盈一握,亭亭玉立站在那儿,瞧见他进来,歪歪头,眼神扫过,眉梢便意味不明地一挑。
岳海防顿时眼睛都直了。
他不是没见过漂亮姑娘,可头一回见过这么好看有气质的姑娘,还是在自家烟熏火燎灰扑扑的小厨房里。
作为一只颜狗,岳海防都有点傻了。他只顾盯着人家看,被徐年眼梢不悦地一盯,才赶紧回过神来,慌忙掩饰自己的失态。
“那个,你你……你好。”岳海防傻笑着点头,定定神忙问,“大哥,这是咱家啥亲戚呀?我都还没见过呢。”
这是咱家啥亲戚,岳海洋顿了顿,这个问题跟旁人随口一句就过去了,可跟自家弟弟不光没那么好敷衍,一句两句还又说不清楚。
“她是……徐年。”岳海洋想了想介绍道,“是我朋友,以后给我投资办厂。外边人问我就随口说亲戚,这样方便,你也记住了。”转向徐年道,“徐年,这是我三弟。”
徐年心说,不用说我也认识,就是你们家那个窝囊废的老三。
“大哥,你说真哒,一路上人家跟我说我还不信呢。”岳海防喜滋滋地搓搓手,一脸激动看着徐年,“那什么,徐小姐你你,你好,你看这里头烟熏火燎的,快堂屋去坐。”
然后伸头看看菜板上,岳海洋已经炒好了几个菜,炒青菜、炒土豆丝、韭菜炒鸡蛋、还有辣炒小公鸡,怪不得闻着一股馋人的肉香呢。
岳海防看了看说:“大哥,你看来这么重要的客人,你咋没买肉呢,镇上有卤味店,要不我骑车去买点儿?”
“不用了,天都黑了。”岳海洋把菜装进盘子里,掀开旁边那口锅的锅盖,拿笊篱捞出几个黄灿灿的煮玉米棒子,随口道,“你要非得想帮忙,明天早上去田里挖几个地瓜,徐年说她想吃。”
“行,我记住了。”岳海防笑道,“咋想吃这东西呢,农村人都不稀罕吃了,要不我明早去买点肉来,咱包饺子?”
“不用张罗了,我们明天还有事,要出去。”岳海洋把笊篱递给徐年,自己连菜板端上四盘菜走了,徐年便端着笊篱跟他一起出去。
岳海防摸摸脑袋,赶紧跟上去。
结果这顿饭就吃的有点沉闷。从岳海防回来以后,徐年就不太说话了,端菜进屋,坐在小方桌边眉眼低垂,安安静静吃饭,都不像一下午那个叽里呱啦的姑娘了。
岳海洋见徐年专心啃她的玉米,伸手夹了块鸡腿肉给她:“吃菜啊。”
“嗯。”徐年答应着,拿起筷子吃鸡肉,一边看看盘子里,“哥,我要吃鸡胗。”
岳海洋筷子翻了翻,找到两个鸡胗都夹给她面前的盘子边上,徐年自己夹到碗里,慢悠悠地吃,岳海洋随后又夹了个鸡心到她面前。
“哥,你知道我也喜欢吃鸡心啊。”徐年把鸡心夹到碗里,抿嘴笑。
“小孩不都这样吗,”岳海洋笑着调侃她,“海兰以前就是,人家吃鸡挑肉,她先抢鸡胗、鸡心,还喜欢啃鸡爪子。”
“我也喜欢吃鸡爪子。”徐年笑。
于是岳海洋随手又把一个鸡爪夹到她面前。
岳海防在一旁吃着饭,老觉得这两人哪儿有点怪似的,好像特别默契,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三个人吃饭,明明徐年才是客人,除了大哥,他好歹也是主人吧,怎么感觉他才是哪里来的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