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书约第一反应是拒绝:“我要给大伯守灵。”
程仲宾不容置疑的语气:“今晚你大哥和二哥守,书俊也去睡了,明晚换你和他。”
谢书约犹豫了一下,觉得有道理,于是说:“我还是回去睡吧。”
“你想和别的人挤一张床?”程仲宾反问。
亲朋好友赶来参加葬礼,自然优先安排他们歇息。
“我……”谢书约吞吞吐吐,为他考虑,“我现在戴着白,不能进你家里的。”
程仲宾闻言,他笑了:“阿约什么时候这么迷信?”
谢书约告诉她:“这是我妈妈说的,不吉利。”
“我没有这种讲究。”程仲宾对她道,“这里是我一个人的地方,也不用担心犯你叔叔阿姨的忌讳。”
谢书约还在纠结。
程仲宾催促:“抓紧时间,明天没有懒觉睡,天一亮就要回去。”
谢书约下车,跟着他上楼。
这处房子购置后,程仲宾仅仅简单装修,装了家电大件,偶尔来住比较方便。
客房空着,程仲宾为谢书约换了新洗过的床上三件套,谢书约陷进柔软的蚕丝被里,很快睡着。
那夜大伯托梦给她,梦里大伯没有生病,他健健康康的,温和告诉她这辈子没白来,活到六十岁,也没什么可遗憾的。所以他让阿约不要太为他难过,距离高考不到三个月,好好复习功课,他会在天上保佑她取得好成绩。
大伯说完这一番话就消失,谢书约流着泪醒过来,泪水顺着两鬓落下,浸入发间,湿了一片。
想到梦里大伯不要她伤心,谢书约擦掉眼泪水。黑暗里,她在心里发誓,高考一定不辜负大伯遗愿。
大概是哭多了,身体里的水分流出来,这时她觉得口干,于是摸到床头电灯开关按下去,出去找水喝。
客厅里一片漆黑,陌生的环境,谢书约扶着墙壁摸索半天,才开灯。明亮光线骤然闯入视线,谢书约双眸刺痛,她眯了眯眼,适应了一会儿。
厨房里冰箱崭新,冷藏室里只有矿泉水和啤酒。她刚拧开瓶盖,程仲宾来了,谢书约惊诧望着他:“仲宾哥,你怎么还没睡?”
程仲宾确实是没睡得着,翻来覆去,脑子里都是谢书约那双盈了水的眼,一股烦躁之意在心里横冲直撞,面对这样的情况,他真是束手无策。
他听到外面有动静,便出来看情况。此时的谢书约,仍是一声哭后的眼。
程仲宾无奈问:“你也没睡着?还在哭?”
谢书约摇摇头,说:“我刚才梦到大伯了,是做梦的时候哭的。现在口渴,出来找水喝。”
“阿约这么喜欢你大伯?”程仲宾走到她身边,拿过她手里的水瓶,“还没到夏天,不要喝冰水。”
他找出烧水壶给她烧,等水开的时候,谢书约对他说:“其实我小时候,觉得大伯更像是我爸爸一些。”
谢父教师职业,在他心里,永远是把学生放在第一位的,在学校的时间居多。即使回到家,也忙着备课批作业,没什么时间管女儿。
虽然她和大伯相处的时间也不多,但大伯每每回家,总会抽空检查她作业,也带她出去玩,感情非同一般。
难怪她这样难过。程仲宾垂眸瞧她,企图讲道理:“虽然大伯去世了,但他一直在你心里。他要是知道你把眼睛哭坏了,走得不会安心。”
“可我就是忍不住啊。”谢书约这么说着,鼻子又酸了,眼睛里水雾弥漫。
程仲宾本意是哄好她,他哪里想到一句话又惹到她伤心处。说哭就哭,也是她本事?
“阿约。”于是他叫她。
谢书约朦胧着眼睛,模糊不清看他。
她似乎听见程仲宾叹息一声,然后他说:“要不要借肩膀给你靠靠?”
谢书约摇摇头,可是程仲宾不由分说,一把拉过她,给了她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女孩子抱着比看起来单薄,程仲宾心里一阵抽疼,手掌一下一下抚摸她的后脑勺,说:“你大伯在医院躺着,他硬撑了这么长一段时间,比你们大家都要痛苦。这对他来说是解脱,你应该为他感到高兴。”
谢书约贴在他怀里,良久,“嗯”了一声。
“别哭了,好不好?”程仲宾逗她,“我真担心明早你喊眼睛痛。”
谢书约总算笑了,她答应他:“我尽量不哭。”
程仲宾摸摸她头:“乖。”
水开后,他兑了一杯温水给她喝,又装满保温杯,让她带回卧室。
谢书约躺下后,用眼睛描绘保温杯的影子,不觉勾了勾唇。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做仲宾哥女朋友应该很令人羡慕。
程仲宾一语成谶,早晨醒来,谢书约果然喊眼睛痛。
他拿了热毛巾给她敷眼睛,不忘检查她膝盖淤青,见到比昨夜淡了许多,松口气,手指放上去按了按,问她:“疼不疼?”
谢书约看不见他表情,她闭着眼,毛巾上的热意缓解了眼部神经,她人也迟钝起来,说:“不疼。”
“今天还要跪,别用那蒲草垫了,拿软一点的。”程仲宾嘱咐。
紧接着,他又说一句:“算了。”
那天回到院子里,是他去找谢书俊,说:“你们给阿约重新准备一个垫子,她昨天走路都不太对劲了。”
第33章
第三日大伯下葬,请人看黄历,指定时辰,骨灰入墓。盖棺之前又是一场法事,谢家晚辈们最后磕三个头,丧礼至此结束。
墓地偏远,回家时,谢书约坐程仲宾的车。谢思好和她一起,小姑娘趴在她怀里,问她:“小姑姑,爷爷告诉我,他去了天堂,变成星星守护我们,是真的吗?”
别看前两日,谢书约的眼泪那样汹涌澎拜,在谢思好面前,她知道自己是长辈,温柔哄着侄女:“是真的,所以好好要乖乖长大,爷爷在天上看着你呢。”
谢思好苦恼极了,“天上那么多星星,我怎么知道哪一颗是爷爷呢?”
“你觉得哪一颗最亮,哪一颗就是爷爷。”谢书约刮刮谢思好的脸蛋,“那是爷爷在向你传递讯号呢,好好与爷爷心电感应,一定会认出来的。”
谢思好想想,又说:“要是下雨就看不到星星了。”
“爷爷在好好心里,即使不能每天见面,也没有关系的。”谢书约这时用上程仲宾安慰她的话。
谢思好“嗯”一声,她双手搂住谢书约脖子,埋在她颈边,不说话了。
谢书约低下头,嘴唇碰了碰谢思好的脑袋。
车上还有杜子宣和杜母,因住一个院子,虽两家关系闹僵,但过世这样的大事,不会丢失礼节,他们同来吊唁。
李德淑已经说起其他事,不是谢家至亲,她无法为此真切悲伤。
她想将自己侄女介绍程仲宾的那点心思一直未淡,试探他口风:“仲宾,你年纪不小了,还没有结婚的打算?要我看,你就不能继续耽搁下去了,钱哪有赚得完的道理。”
谢书约听了不禁皱眉,之前李阿姨瞧不起她时,她都没有这样讨厌她。
程仲宾对李德淑一直都是淡淡态度,这个时候,谈这种话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过他到底是晚辈,不回答又显得傲慢,他简明扼要道:“缘分没有到。”
“我侄女景华只比你小两岁,她教高中语文,编制内,铁饭碗。不管身高还是人才,都和你般配,要不,你们两人找时间吃顿饭,互相了解一下?”李德淑脸上堆了笑。
别说谢书约,就连杜子宣见她这副样子,心里都很不舒坦,拦她:“妈,你少说两句,现在说这些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李德淑不以为意,她有她的歪理,“生死由天,这都是一个人的命。阿约大伯命中注定,他只能活到这个岁数,也是没办法的事。”
谢书约强忍着心里怒气,才没有与她争辩。
程仲宾这时开口,他直接否了李德淑:“我和陶老师不合适。”
李德淑被当面拒绝,脸上有些讪讪,试图找补:“哪里不合适?景华性格最好……”
“阿约还在车上,现在说我的感情问题,不太好。”程仲宾打断她,“另外,我对陶老师确实没有那种想法,你不必费心。”
他这话其实很不客气了,颇有指责杜母没有长辈样子,同时又多管闲事的意思。
杜子宣觉得丢脸至极,她为母亲难堪。
李德淑心里不悦。要是程仲宾没有发达时,她听了这话,定要阴阳怪气回他几句才算完。但此一时彼一时,他早不是前几年的程家老二。如今身价不菲,不要得罪为好。
于是李德淑笑着给自己找台阶下:“行,我就不强人所难了,强扭的瓜不甜。”
杜子宣忍不住怼了她一句:“也要你有强扭的本事。”
李德淑被女儿下了面子,脸色一阴,到底顾忌着有外人在,才没有训她。
接下来一路无话,车子抵达小巷,杜母先下车,杜子宣向谢书约道歉:“阿约,我妈妈说话太过分了,你别放在心上。”
“你才是,别放在心上,不会影响我们的关系。”谢书约反过来安慰杜子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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