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怎么说是电热毯呢?”
“只是一个比喻。正好想到的,一个比喻。”辅以斩钉截铁的手势,阮萌觉得自己已经完全说服闺密打消她的奇幻念头之后,才捡起剩下那半个汉堡。
闺密的重心移回自己座位后立刻站了起来:“我去一下洗手间。”说着跑开了。
剩下两个人沉默了一分钟。
薛嵩先开口:“你闺密蛮可爱的。”
“是哦。”阮萌的手机震动了,她低头看一眼,短信一条——
班长超帅!必须拿下!干巴爹!改日再聚!
不禁苦笑起来,阮萌放下手机继续说,“蛮可爱的闺密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
“因为……另外有点事。唉,我本来还打算让你好好见识一下我闺密的,很自豪地说,‘看,我也是有闺密的人!’”
男生挑了挑眉毛:“女生有闺密不是很普遍的事吗?这有什么可自豪的?”
“可是我在学校里没有同性闺密啊。我不想你认为我是个loser或者绿茶婊。”
“我从来没那么认为。”男生脸上完全没表情。
阮萌接着说:“所以我想让你知道,我有同性闺密,只是碰巧不出现在我们学校。在我们学校我和陈峄城玩得好,和性别也没有关系,他是个超级棒的家伙,只不过碰巧是个男生。”
“这点我同意。”
“那你为什么把他甩了一个人出来玩?”
“什么叫‘把他甩了’?谁规定我跟他必须三百六十五天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
“可是截至目前为止,你不在我面前的时候都在陈峄城身边,有时候我们三个人都在一起。”
“因为我朋友少。”
“这么说我是那个极少数之一咯?我们是朋友吧?”女生满脸堆笑地侧头问。
薛嵩眼皮都没抬:“不是。”
阮萌的变脸技能又进入了新境界。
[二]
第二天阮萌睡到十点才起床,本来双休日一般能睡到更晚,可是梦中出现了昨天和薛嵩见面的场景。无意中发现薛嵩手里的手机和平时用的不一样:“诶?你有两个手机?”
“对。”薛嵩说。
“为什么要两个手机?”
“公私分开。”
听到这句后,阮萌就气醒了。公私分开?这么说来不仅算不上朋友,而且被划分到公事组去了!
十一点半,吃午饭时阮萌还有点生气。
十二点到下午一点,她翻出了差不多有半年没写的日记本,在上面狠狠地记上一笔,薛嵩,去死去死。
一点到三点,她看了一个电影,男主角和女主角在影片开始时准备结婚,影片以他们分手告终,可这是一个爱情喜剧,而且竟然真的让人觉得是喜剧,分手太好了。
三点到三点半,她在跑步机上跑一会儿就抽筋了,本来打算跑一小时的。
三点半到四点,她吃了半盒冰激凌,感觉抽筋痊愈了。
四点到六点,她塞着耳机一边听歌一边躺在沙发上等晚饭,其间妈妈从厨房出来问了一声“你怎么看起来那么颓废”?但是她塞着耳机嘛!听不见,不用回答了。
六点,吃到了饭。
七点,爸妈看新闻联播,她也被硬按到沙发上接受“时政教育”,妈妈说“每天坚持看,你的政治就不会分数那么低了”。妈妈太天真了。阮萌虽然眼前是国家领导人,但是脑海里全是羊。
八点,还不能睡。那么稍微做一点作业吧。做作业时,电台广播飘出这么一句:Loneliness is just a crime。电台DJ有没有用心考虑听众的感受啊?不孤独谁听广播呢!
十点半躺在床上后,她才想起今天是星期天。是的,应该在下午六点前收拾行李去学校,七点到九点上晚自习,现在应该躺在寝室里。为什么爸妈整个晚上都那么从容?为什么能把以前最喜欢的星期天过得像屎一样?
阮萌从枕头边拿来手机。一条短信都没有。
为什么被完全忘了?
微信自然也没有。不过通讯录有一条提示,新的朋友那一栏有更新。她点开,上面显示:“手机联系人:班长”。
哦,那又怎样?
反正这是他的公事号,加了也不会更新,更新了也只能是班级通知。
太烦躁了。
[三]
某些人必须给个说法。
阮萌迟到了,没赶上早自修,第一节课间被班导师逮住训了一
顿。第二节课间才腾出手来对付薛嵩。于是男生从下一层走上来刚想转个弯进教室时,面前突然横出一只手。薛嵩先看见她支在墙壁上的手,再看清是阮萌。
“怎么了?”
“我、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不知为什么,女生觉得只要一和他对视,自己的气势就弱了下去。
“你脸怎么这么红?”男生好像对她想问的问题没有兴趣。
“诶?”阮萌把手从墙壁上拿下来摸了摸脸,“红吗?”
薛嵩伸过手贴上她的额头,这动作把阮萌吓了一跳。
“你发烧了。”
“什么?怎么可能?”
薛嵩在自己额头上试了一下:“你真的发烧了。”
话题是终结在医务室的。
老师看了看温度计:“37度8。你自己没觉得不舒服吗?”
“这么说起来的话感觉有一点烦躁,我还以为是昨天锻炼造成的。”阮萌看着医务室老师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
薛嵩倚着墙看着阮萌,一副内心无力的表情。
“不是烦躁的问题,扁桃体发炎,但也没什么,我给你点退烧药,你回寝室休息一下,有室友能照顾你吧?”老师一边说一边转身去药柜前拿药,没看见阮萌面露难色。
“嗯,大概,有。”
薛嵩看不下去,直接出面帮她要求:“老师你让她就在这里休息吧。快期末考试了,她也不好意思请室友翘课照顾,耽误别人复习时间。一个人待在寝室万一休克什么的,及时发现不了。”
说到这样的后果,老师想了想,点点头:“那你就在这里床上躺一会儿吧,我在里间,有事叫我就行了。”说着进了办公室。
被留在外面的阮萌想对薛嵩道谢,但又觉得不好意思,斟酌半晌:“其实没那么严重,我从小到大还没有休克过呢,身体超级好。”
薛嵩坐在她对面的床上,说话时面无表情:“你半年之内已经大病了两次了。”
“感冒怎么算大病?”
“对我来说是大病。”
“嗯?”阮萌思维慢了一秒,不理解薛嵩是单纯指他自己身体好,感冒已经算大病了,还是别有深意。
“我是说你注意身体,每次生病我们都很紧张。”
“我们?”
“我和陈峄城。”
“……所以我是你们领养的宠物吗?”
“不是这个意思。”男生一本正经。
阮萌白了他一眼:“你就坐在这盯着我不耽误复习时间吗?”
“学校这点难度的考试我还应付得来,再说我把你留在这里不就是为了盯着你吗?女生寝室我又进不去。”
听到这里女生才终于微笑起来。
因为一直听见隔壁说话的声音,医务老师回来看了一眼,见男生还坐着便问:“你怎么还在这里?刚才打过上课铃了。”
“我是他们班班长,”男生从头到脚换出一套优等生的正直,“我陪她一会儿。”
无论他怎么伪装,男生陪着女生还是有点怪怪的。医务老师歪着脑袋想了想,也懒得管了,有人看着总是比较好,她现在比较惦记自己在淘宝上下了一半的订单。
老师走了之后阮萌发出“啧啧”声,还学着薛嵩的样子挺直腰杆说一遍:“我是他们班班长。”
男生一点不介意她的吐槽,指着枕头问:“你怎么不躺下休息?”
“不要,我脸胖。”
“你脸不胖,而且这和躺不躺下有什么关系?”
“躺下后脸上的肉会往一边垂下去,很奇怪。”
“阮萌,我连你打架的样子都见过。”
“也对。”女生侧躺下去。
薛嵩站起身四处转了一圈,找到一次性纸杯,去帮阮萌倒温水时说:“阮萌,你刚才问我的问题,我大概知道是要问什么,但是我没有办法回答你,因为我自己实在太慌乱了,又尴尬又困惑,这不像一道物理题或者一篇完形填空那样简单,有唯一的答案在等着你,”男生转过身,走到她面前,一手揽着她的肩扶她坐起来,另一只手把温水递给她,“给我点时间让我确认一下……”
“你以为我想问什么?”女生平静地盯着他的眼睛,“我想问进校时和陈峄城打赌让他来调戏我的人,是不是你?”
薛嵩抚着额头笑:“嗯,是我。”
“为什么调戏我?”
“因为你有趣。”
阮萌又花了三天时间去琢磨“有趣”这个词。形容一个女生最直接的就是“漂亮”,如果不漂亮,就说“性格好”,如果可能性格也不好,客套的形容就变得千奇百怪了,但不管怎样,“有趣”都褒贬难辨。
谁要有趣了?你才有趣!
[四]
期末考试没有特别状况出现,薛嵩依然是总分全班第一,九班的韩一一依然霸占着年级第一的位置。阮萌稍稍进步了一点,第十一名。
“真是过分,她怎么反而进步了两名!”晚上打扫卫生时薛嵩还义愤填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