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旁同样接着电话的阮眠没有察觉到陈屹的出神,挂了电话后把手从他手心里抽了出来。
却不想下一秒,他又紧跟着牵了过来,修长白皙的手指从她的指缝间穿了过去,十指相扣极尽缠绵。
阮眠被他拉至跟前,看着他对电话那头说马上回时轻微滚动的喉结,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挪开了视线。
陈屹收起手机,指腹从她的眼角掠过,低声问:“明天几点的飞机?”
“十二点。”她脸皮太薄了,总是躲着他的视线。
他轻笑,却也不为难,“我明天送你去机场。”
阮眠说了声好,想到阮明科的催促,还是把手抽了回来,闷热的季节,手心指腹间薄薄一层汗意。
她抿唇,“我得回去了。”
“行。”陈屹觉得手上空落落的,心里也跟着空了一小块,“快回去吧,醒了给我发消息。”
阮眠哦了声,走的毫不留恋,单元楼的门开了又关,身影很快消失在陈屹的视线里。
陈屹兀自笑了笑,在外面站了会,很快也离开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走了之后没多久,没走电梯而去爬楼梯的阮眠,在三楼的窗台前一直看到他走出很远才收回视线。
楼道里光线昏暗,阮眠从安全通道走出去等电梯,被保洁阿姨擦得可以当镜子用的电梯壁面映着她的身影。
虽然模糊,但也可以看得出来是在笑着的。
阮眠走过的二十多年,比平常人经历的多,但也比许多人幸运,尽管父母离婚,可她仍旧享有双倍的爱,甚至更多。
学业有成,朋友不多但胜在质,到如今,曾经喜欢的少年也在兜兜转转的九年后,和她的人生重新接轨。
命运到底还是没有亏待她。
……
阮眠到家的时候阮明科还没睡,她和陈屹从下午出去就没了消息,原本他以为两个人是为了应付他们长辈,出了门后就各走各的,毕竟去之前阮眠看着也不大情愿的样子。
谁知道等他回到家之后,却接到了方如清的电话,这才晓得两个人可能从酒店离开之后就一直在一起。
虽然说陈屹的品性他了解,但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女儿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他问了方如清是什么时候碰到的阮眠,估摸着路上的时间,硬是等到了十二点,才没忍住打了电话。
这会儿听见开门的动静,阮明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等着阮眠走过来才问,“怎么这么晚?”
阮眠那时候是顺着陈屹才没说实话,这会面对父亲,想了想还是坦言道:“我们回学校见了以前的同学和老师。”
对上阮明科疑惑的目光,她继续道:“我跟陈屹以前是同班同学。”
阮明科右边眉毛微挑了下,神情惊讶,“那怎么见面的时候,你们都说不认识?”
“就有点突然。”阮眠到现在坐在这里和阮明科重提这件事,仍旧觉得突然和不可思议。
她想起去年搬家回来那次,阮明科第一次提到同事家的儿子,那个时候的她根本没有想过陈屹就是这个人。
阮明科在难以置信之间敏锐的察觉到阮眠有些微红的眼眶,心思一敛,“同学好啊,知根知底的。”
阮眠心虚的应和着。
阮明科又问:“那你跟陈屹今天相处的怎么样?如果不合适不要勉强,毕竟是同学,也不要把关系闹得太僵。”
饶是从小到大都跟父亲无话不说的阮眠,这会也说不出“我们已经在一起了”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只能故作平静的搪塞道:“还行吧,可能因为是同学,相处起来会比陌生人好一些。”
阮明科盯着她的眼睛,父女俩长相如出一辙,如果盖住下半张脸,眉眼几乎是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没有多问,叮嘱道:“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好。”阮眠伸手去拿包。
阮明科:“你明天几点的飞机,我送你去机场。”
阮眠拿包的动作一顿,站起来说:“中午十二点的,不用送了,我自己打个车过去就行了。”
说完这句,她丢下句爸爸晚安,就急匆匆回了房间,关上门后,阮眠长舒了口气,把包挂起来,收拾了睡衣去浴室洗澡。
护肤的时候,她从包里翻出手机,看见陈屹在十五分钟和十分钟前给她发了消息。
[CY]:我到家了。
[CY]:我爸问了我们的事情,我坦白了。
阮眠:“……”
阮眠这下是真觉得自己有点大逆不道了,她胡乱拍了两下精华,手忙脚乱地打下几个字。
[阮眠]:你真的坦白了?
[CY]:嗯?家规摆在那儿,总不能依法犯法。
[阮眠]:……
[CY]:伯父没问你吗?
[阮眠]:问了,我撒谎了。
[CY]:嗯,没事。
[CY]:我爸这会正在给你爸打电话。
这句话把阮眠惊得够呛,她几乎是立马就从房间走了出去,可阮明科已经不在客厅,书房和他的卧室门都紧关着,听不见一丝动静。
倒是一早睡下的周秀君半夜起床来倒水,碰见阮眠站在那儿,吓了一跳,“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就睡了。”阮眠接过她手里的水杯,去客厅给接了杯温水送回房间,手机里又进了消息。
[CY]:骗你的,没说。
[CY]:早点休息,晚安。
她松了口气,放下手机在床边坐下。
周秀君本就少觉,刚才被那么一吓也没了困意,问阮眠,“听你爸爸说,你今天去相亲了?”
阮眠点点头,周秀君拉着她手,略有些粗糙的指腹一下一下摸着她的手背,轻声问:“感觉怎么样啊?”
“挺好的。”阮眠笑了笑,像是撒娇般地在周秀君身旁躺下,“奶奶,你相信缘分吗?”
“当然信,人与人之间都是一个缘字,萍水相逢也好,念念不忘纠缠一辈子也好,这不都是两个人的缘吗?”周秀君笑叹:“不过是缘深缘浅罢了。”
阮眠嗯了声,往她怀里靠了靠,“奶奶,我今天晚上跟你睡吧。”
“好哦。”周秀君关了灯,祖孙俩念念叨叨聊到后半夜,窗外夜明星稀,破晓将近。
次日一早,阮眠是被自己提前定好的闹铃声吵醒的,房间里窗帘拉了一半,大好的阳光晒了进来。
她摸到手机关了闹钟,点开微信全是群消息,沈渝把他们昨天的几张合照发在了群里。
阮眠挨个点了原图保存,一连好几张照片六个人都是同样的姿势,连表情都没什么变化,直至翻到最后一张。
那一张里,和前面几张一样站在她身后的陈屹,视线却没有看着镜头,而是落在她这里。
漫无边际的天空,日暮西沉的晚霞铺满了整个云层,男人的神情却是说不出来的温柔。
她笑着存下这张照片。
后来吃早餐的时候,阮眠看到陈屹一早就把那张照片发在了朋友圈,并非仅她可见,是所有人都可以看到的状态。
他给了她明目张胆的偏爱,就像照片里,他也只看得见她。
吃过早餐,阮眠回房间收拾东西,磨磨蹭蹭到九点多钟,接到了陈屹的电话,“还没起?”
“啊,起了。”她单手把充电器放进包里。
“那怎么不给我发消息。”
阮眠愣了下,想起他昨晚的交代,摸了摸鼻子说:“我忘了。”
听筒里沉默下来,过了几秒后他低笑了声,“行吧,什么时候出门,我在小区门口。”
“十分钟。”
“好。”
挂了电话,阮眠仔细检查了下包里的证件,拿上手机准备出门,“爸,奶奶,我走了。”
阮明科:“我送你。”
“不用。”阮眠在玄关处换鞋,“我打车过去,天气这么热,你们就不要送我了。”
阮明科扶着周秀君走过来,“这趟回去什么时候回来啊?”
“可能得到中秋或者国庆。”阮眠笑:“下半年估计得上手术台,会忙一点。”
周秀君叮嘱:“那也要多注意休息,别老不吃饭。”
“知道了。”阮眠凑过来抱了抱老太太,又抬头看着阮明科,“我走了啊,你们在家多注意身体。”
“注意安全,到了给我们打个电话。”
“好。”
门一关,阮眠莫名有些失落,长大了之后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每次离家都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她轻叹了口气,眼见着电梯从楼上下来,快步走过去摁了下。
从单元楼出来到小区门口还有几分钟的路程,南方六月份的天阳光有些强,那么一小段路也晒得人出汗。
陈屹没坐在车里,而是等在小区门口的树荫下,光影斑驳,掩不住那一副好皮囊。
许是听见身后靠近的脚步声,他回过头,淡漠的神情像是融化的冰山,变得柔软温情,“没行李?”
阮眠莫名,“我回来就没行李啊。”
“哦,那是我忘了。”他刻意咬重了最后三个字,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
两个人上了车,车里的冷气温度打的很低,上车之后,陈屹把温度往上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