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文没防备,在尖锐的刹车声里被带的猝然前倾,飞快伸手挡在了额头前,阻在副驾驶的靠背,与后排之间。
他从没在现实中见识过爆炸。
不等灰尘落定,他的头受着余波的震荡,就推开车门赶了过去,离近了,盯着朦胧在灰尘中,那被炸毁的仓库,心一窒,和眩晕一起剧重的还有窒息,牵引着极细的蜂鸣,在脑浆翻搅。
绞的天翻地覆。
这是爆炸……这是真的爆炸……
因为起先好好的仓库,现在炸的面目全非了,还有门口的车,被炸的燃起了大火,黑烟升燎,脚底的石子被他磨得簌簌作响。
危险没有殆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重新席卷。
司机报完了警,惊惶地下车来要带走他,他盯着仓库的里面,却慢慢地要走进去,秘书一看跟着被吓醒,当即跑来和着司机一块架住他,两个大男人费了全部的力气架紧了他,林书文还不动声响,两颊微抖,绷出了骇人的狰狞,呼吸愈来愈粗重,事与愿违,由人拖拽得离仓库越来越远。
“安安……”
“安安!!!”
仓库近在眼前,林书文看的止不住觉得恍惚,不止一遍的怀疑,不会的,他或许只是做梦,还在梦魇中。
此刻,在仓库的地下一层。
鹿安同样觉得难以置信。
四下狭小,一片死寂,坐在地上被人紧紧地抱着,带茧的掌心很紧的在捂着她耳朵,直到楼上再无声息,那双手放下,换做冷植的气息小心拂近,自她的身后。
江默轻喘,连手都在发颤,死死地闷入她颈间。
寻着她的气息最浓的地方。
他那强烈的不安挥发进空气,犹如死过了一回,陷在崩溃无望的临界,他绝望着,期盼着,有意想暖着她冰凉的耳,亲一亲,哽着气音断续,混乱的拼凑出“安安”的音,在她心底割出血痕。
“安安……”
叫了一遍,她没理,他重新低头埋回去,绝不放手。
鹿安僵硬,黑暗中眨了眨,更多的是荒唐,随即灵思一醒,昨晚导师临上车前说的话在耳边涌现,他跟她说,阿竹有三个愿望,前两个愿望很正常,可是第三个,阿竹没有写出来。
三愿是什么——
她逐渐冷静,好像找到了答案。
三愿——死地而后生,她不会再有任何退路。
事业,亲人,她所有的顾及踯躅,他帮她抉择,他想要的,是这一场爆炸过去,现在的她,只剩下阿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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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病】
离仓库较远的郊外, 她更加没想到在这里会有几栋西式的洋楼。
屋子里偏向整洁,似乎自装修后没有人住过,这片地皮沦为了荒废, 只有野草静谧,青黄交错的树翳漏下一角清辉,倾泻进窗来, 偌大的宽窗,鹿安仰着眼帘, 笼入微带亮意的树荫,在眼底细闪。
预期的计划被打乱, 如果她选择自愿, 顺着阿竹的这条路走,那她积攒的所有从这一刻面临着重新洗牌, 还有未知的风险。
可是……
这件事发生后, 爸爸他,会难过吗?
明明是他亲生的孩子, 她竟然无法从他的角度代入, 想象出他会有任何深切的悲恸的感情。
外婆的家门前有道水沟, 沟里没有水,堆着碎石, 小孩子们时常成群结队, 从沟的这一边跳到那一边,她也跳过,最后一次跌进了沟里摔伤了腿, 伤口糊着血,那时候不觉得多疼。
但外婆带她从卫生所回来,还是给鹿卓江拨了电话,说了他一番,责备了他一番,就把她喊到了身旁,让她接听。
小鹿安捏着电话,搁置座机的桌上摆着零碎旧物,透着老人的香气,她盯着它们,想表现漫不经心,耳朵却竖的紧紧,在彼此一段沉默后,她听到爸爸叹出了气,“小安,爸爸可能要再晚一点,才能去接你了。”
“……你要乖点,听外婆的话。”
前因后果他没问,哥哥没死之前,鹿卓江让她听母亲的话。
入睡前还要上一次药,用的是双氧水,她坐在榻子上,让外婆捏着她受伤的腿,浸了药水的棉签轻轻碰着伤口,火辣辣的,像被针扎了一把,然后好多好多的疼,挤着泪水一颗一颗的掉,她抿着嘴,觉得丢人。
还是外婆,拿出了饼干罐子,给她吃麻糖。
那是黑芝麻跟白芝麻做出的两种麻糖,薄脆带黏,咬一口,能咬出糖丝。
自从外婆过世,她再没吃过了,也没有再哭过。
余光一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他来到身边,修长的手正捂着保温杯,在杯子上踯躅地动着,想要伸手过来,最终只是捂着瓶身紧紧,微融鼻音的低喊,“安安……”唤完不由得挠杯子,抓出一点声音来。
鹿安没有反应,他却是惊的顿住。
这一声唤了,半天过去,他试着又伸手,离她的一侧胳膊近,所以想要触碰。
在他快要牵到她衣袖,她直接侧了侧身避过,导致不得不正面对他。
看看他披着斑驳树翳,午后的光流动,他茫然的伸着手,在沉默僵持,又只能在她的面前生硬地收了回去,握回了瓶身,顿了顿,也垂头撇掉了她的注视。
垂下去之前,男人眼底的湿汽透得更多,被鹿安看见。
“……”
她蹊跷极了,现在他这样子,像是在对她生气一样,一时间便没忍住:“你知不知道明知故犯这四个字,怎么写。”
平声委婉,放在平时,她的确希望能将他宠的多些有恃无恐,这样,或许他能将心里的想法全都告诉给她,可他今天做的这些决定,在做之前没有一点的征兆,往严重的说,他制造的爆炸机关,已经触了法线。
她语气稍一严肃,他唇角压得更苍白了下去,还是沉默。
永远在这情况沉默。
火气蹭的上来,鹿安的目光逐渐冰冷而阒静,忍着脾气等,等到了他唇角动了动,拧起保温杯,杯盖一松,汩汩的热气升在两人之间,他停了停,缓缓向她递近。
秋干物躁,他的唇皱起了一层白皮,微微开合,没有只字片语。
但鹿安读出了他在努力表达。
一上午以来没吃没喝,阿竹想让她喝点温热的水,就是这么简单的意思,她控制不住眼眶酸胀,走了开,拎起他放在床几旁的背包,坐上床沿。
包里的物品堆放的整整齐齐,别说是吃的,还有睡觉用的毛毯,床单,她看得怔住,轻扯了下满是气息的笑声,没有温度,转而拿出一袋面包和矿泉水出来,充当午饭。
下午四点不到,她脑海翻来覆去,填满“被炸死”之后的选择题,搅成了缫丝,直闹得头疼,便又铺了床单躺平休息,戴上衣帽。
见窗前的人影还在,一点点灰暗的天光将他笼罩着,鹿安背过了身。
眼睛闭着,没能睡着,一片清明中床垫有沉陷,湿润的轻浅气息在泛起,在她的头顶上。
他在她身后,鹿安不用想,知道阿竹在看着她。
这一觉睡的很短,中间半梦半醒,她想翻身,腰上的束缚顿时紧张地加重,随后又僵了起来,连带她头顶上极为轻的哽咽。
冒着她醒来的风险,他仍旧不愿意放手。
鹿安立刻清醒,握上他手背,引得他清晰地一震,随后她成功地挪开了他臂膀,从他怀里起身。
是夜漆黑,没有星子跟月光,得要摸着黑翻找手机,她摸到了床头小几,冰冷的硬物硌着掌心时,她松了口气,拿来点亮了屏光照向他。
“嗯……”
小竹子瑟缩,逃避一般胡乱地把自己埋进床单,在她枕边蜷着,气还不顺,鼻音厚重却没有盖上毛毯,在她的毛毯外面,指节处青筋嶙峋。
鹿安看出来了。
他一只手是按在肠胃处,以用力的程度推测,鹿安放下手机,沉默一阵,被怒火压的语气沉了再沉:“水没喝,东西也没吃,是不是。”她想,她的脾气是从未有过的差了,她已经连自己都控制不好,几乎咬牙切齿地把他狠狠地翻了过来,朝着她,手指也近乎掐进他肩膀里。
可是嗓音越见平静,“你是要气死谁。”
话音刚落,他抽气的声音颤了一颤,哽满了酸烫的泪,又像是发脾气,睫毛抖得剧烈,她轻轻一抚,水珠温热,他脸庞是凉的。
真是她的小祖宗。
鹿安下床,在他背包里搜罗着,消毒纸巾都有,把手里里外外地擦干净,找到一袋软和的吐司,撕了硬边,留下白白软软的部份,再揭开保温杯,搁上床头小几,一边拿手机照着,一边往瓶盖里倒水,温温热热的一满盖。
当她下床的时候,江默顾不得胃疼,一见着她似乎要走,忙跟着她一块坐起来。
结果一起身,看到她正撕着面包。
顺着她的手接到瓶盖,像是小小的茶杯,热气逡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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