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陆宛童还时不时地怼他几句,到了后面,她也跟不上叶远志的嘴了,只是嗯嗯啊啊地敷衍着他的话。
前面是七月艳阳天,后面就是腊月飘大雪。
傅西泮愁眉苦脸,一副‘我不想,我是被押来的’表情。
而一旁的白芷一样一副苦瓜相,和傅西泮几次搭话都对错频道后,她也知趣地闭上了嘴巴,然后再一次懊悔起自己多余的同情心来。
一次次关切全都被他扔进冰窖里。
白芷终于明白了,傅西泮比脚下的石头还硬,石头还能水滴石穿,可傅西泮是穿不透的。
在穿过一片灌木丛后,终于到了萤火虫栖息地。
陆宛童兴奋地拍了拍叶远志,又扭过头说:“小芷,你……”
然而她回头时才发现身后跟着的两人都不见了。
傅西泮和白芷一路无言,说是肩并肩走,两人却各怀心事,心不在焉。
走了一段路,傅西泮才发现身边的白芷不见了。
现在天色已晚,他们虽在度假村内,可这个路段没有路灯也没有标识,很容易走错路。
趁着没走远,傅西泮赶紧扭头原路返回,寻了回去。
他小跑了一段路,终于看见白芷神色紧张地站在草丛边,一动不动好像被什么定住了一样。
“白芷,你怎么了?”
白芷不敢说话,只是抬手指了指地上一处。
傅西泮拿出手机,用手电筒功能往草丛里一照。
他看见茂盛的草丛里盘着一条翠青蛇,这种蛇身体细长,脑袋圆润,是无毒蛇的一种。
判断了蛇是无毒之后,傅西泮稍稍舒了一口气。
他慢慢靠近白芷,然后伸出手想去拉她,“来,把手给我。别怕,是无毒的。慢慢走过来就好。”
白芷抿着唇,依旧一动不动。
她像是屏蔽了傅西泮的话一样,还是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条小蛇。
傅西泮叹了一口气,他收回手,用手电筒照了照周围。
他先是从旁边捡起一根木棍,然后慢慢蹲下身子,他将木棍放到翠青蛇的前面,看着它一点一点绕着木棍向上爬。
虽然是无毒蛇,可是傅西泮攥着木棍的手也被汗液浸润。
待那条小蛇爬到一半时,他深吸一口气,随即迅速起身,用力将手里的木棍连带着小蛇甩了出去。
木棍在他的巨大力道下,一下子被扔到了远处的一棵歪脖树上。
看着危急解除,傅西泮松了一口气,再次将手摊开伸向她。
“好了,走吧。”
傅西泮见她还是不动,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白芷撇着嘴,不好意思地小声嘟囔:“我的脚站麻了。”
傅西泮轻笑一声,他走到白芷面前,蹲下身子,拍拍自己的背,“上来吧。我背你。”
白芷别扭了一下,还是趴到了傅西泮的背上。
傅西泮的手勾着她的双腿,将她背了起来。
这是白芷第一次和男生离得这么近,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洗衣液的味道。
她蹙眉,两手按在他的肩膀上,有意识地抬起自己的身子,以减少两人肌肤接触的尴尬。
因为光线昏暗,现在又背着白芷,所以傅西泮走得很慢。
白芷抿着唇,附在他耳边小声问:“傅西泮,我重吗?”
“重。”
“ca……”白芷憋着怒气,又问,“傅西泮,你知道为什么你没有女朋友吗?”
“因为我不想找。”
“我特么……”白芷攥起的拳头都已经扬起了,可还是轻轻落在了他的肩膀上,“我还是闭嘴吧。”
傅西泮故意怼了一句:“嗯。你越说就会越重。”
白芷鼻腔里发出几声冷哼,抓着他肩膀的手松开,转而在他的头上划空气。
在她的想象里,她在空气扬起的拳头全都落在了傅西泮的脑袋上。
傅西泮根据地上投出的影子,一眼看穿白芷做的小动作。
他没吱声,而是故意向前跨了一大步,勾着她双腿的手跟着一抖。
剧烈的抖动让白芷赶紧收回手,又抱紧了他的肩膀。
傅西泮浅笑:“抱紧了。掉下去,我可不管。”
“傅西泮!你故意的?!”
“是路太难走。”
傅西泮背着白芷慢悠悠地走到了后山。
叶远志看到他背上的白芷,有些着急,“白医生怎么了?”
还好眼疾手快的陆宛童及时拉住了他,她白了他一眼,暗自揶揄他没眼力劲,一边站得远远地问:“小芷,没事吧?”
经过这一路,白芷的腿好多了。
现在当着另外两人的面,她赶紧从傅西泮的背上跳下来,跑了几步说:“没事了,没事了。”
陆宛童看着姗姗来迟的两人,露出了姨母笑。
她正要说话,天边忽然闪过一道长尾白光,她指着那道长尾兴奋地叫道:“是流星?不会吧?运气这么好?”
白芷一听到有流星,根本来不及抬头看,她立刻双手合十放在胸前,虔诚地嘟囔了一番。
傅西泮噗嗤一声笑开了,“你还信这种小儿科的东西?”
白芷现在心情正好,没和他计较,双手叉腰,昂起脸反问道:“你知道我刚才许了什么愿吗?”
看她问自己问题的模样,傅西泮就猜到了,肯定不是什么好愿望,而且肯定和自己有关。
他笑着摇了摇头,“什么愿望?”
“我希望傅西泮……”白芷故意顿了一下,“能尽快走出过去,从小黑脸变成小笑脸。”
她的回答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想起她许愿时的认真,傅西泮捂着嘴,轻笑一声,轻声呢喃:“傻瓜。”
白芷叉腰瞪眼:“你说什么?!”
“说你幼稚。”
……
就在几人看着树林里星星点点的萤火虫时,傅西泮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铃声大作。
几人都吓了一跳。
叶远志还以为是医院出了事,慌忙问:“是医院的事吗?”
只见傅西泮神情自然,镇定地掏出手机,然后向左一滑,“没什么。闹钟。”
“闹钟?”陆宛童不解,“现在晚上九点定什么闹钟。”
“是晚安铃。”傅西泮认真解释,“提醒我该休息了。”
说完这句,他真的往小木屋的方向头也不回地走回去了。
他的时间计划是上大学时开始培养的,除非有什么重大事故,否则闹钟一响,他一定会洗漱干净地躺在床上。
“靠?真有晚上九点就睡的人。”
夜猫子陆宛童不仅感叹,之前她看到白芷拿着的招租信息时,她以为那个时间表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现实生活中这类人竟然还有不少。
她戳了戳白芷,“喂,你的房东是不是也和傅医生一样?”
“嗯。她也是很早就休息了。小姐姐的工作很忙的,每天都回来得很晚。”
“只不过……”
白芷摸着下巴,眉头紧锁。
她怎么觉得傅西泮的手机闹铃那么耳熟呢。
两人正说话间,傅医生又折了回来,他和叶远志确认道:“明天几点能回医院?我明天上午还要坐门诊呢。”
“放心。明天早上五点就出发,车直接从这开回医院,明天坐门诊的又不止你一个。我也要上班啊。”
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傅西泮还惦记着工作,叶远志忽然没了兴致。
他也招呼两个女生尽早回去休息。
陆宛童嘟着嘴跟在他们身后,“啊……都这么早休息啊!我的夜生活才刚开始啊!”
白芷则捧着脑袋继续想,傅西泮的铃声到底是在哪里听过呢……
第15章 15
虽然前一天在傅西泮的影响下,白芷早早地回木屋休息。
但早上五点就坐着大客车赶回医院上班,恰巧早上的门诊号还爆满,这让她有点吃不消。
白芷不喜欢咖啡,尤其是不加糖的美式,可今天是个例外。
然而一杯咖啡下肚,换来的不仅是一早上的好精神,到了午休时分,她仍是一点睡意也没有。
白芷吃饭时特意买了两根棒棒糖,从食堂出来后,她慢悠悠地散步到住院部的小庭院。
她找了个阴凉处的石凳坐下,头顶是爬满绿油油瓜藤的木架。
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目,不过在这里,却被茂盛的枝叶遮蔽了大半,只有星点光斑落在地上。
白芷抬手轻锤左肩,左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
傅西泮给的咖啡不仅提神醒脑,后劲足,还一路从舌尖苦到了心里。
一上午过去了,她的嘴里还散着咖啡的醇香和些许苦涩。
她的棒棒糖刚掏出,就感受到一束炙热的目光。
白芷侧过脸,发现自己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戴帽子的小男孩。
他还没石桌高,看起来也就五六岁的样子。
男孩的舌尖扫过唇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手里的棒棒糖。
白芷轻咳一声,把棒棒糖像宝物一样护在怀里,慢慢挪动身子,将它从男孩的视线中移开。
然而,她刚侧过身子,手还没碰到棒棒糖的外包装,男孩颠颠地小跑几步又跑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