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她得按照原计划去克什村。不管是军队还是中东那边的人。如果她真的被扯到什么事情当中了。那么现在肯定还没完。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种行为即便是蠢不可及她也必须去做。否则周湳浦一定脱不开身。直觉就是这么告诉她的。
导航上显示距离克什村大概两百公里。路况不好。按照时速七十公里来算。她大概开四个多小时。如果不出意外。天亮之前就能达到。
但她现在太过疲惫。所以她只是将车开离这个审讯过她的地方。之后调整了座椅。靠在椅背上刚闭眼。凶猛的倦意就朝她袭来。
天微亮。雨打车顶。梁深晚蹙眉。发动车子打开导航。刚过七点。
这个时候她抬头看了一眼四周的地势。她处在一个河谷相对比较开阔的地方。前方是一个峡谷。峡谷两边是红色的崖石。高耸如云倒说不上。但那崖石看起来却很险峻。好像风一吹就会断裂。
河谷两边是银色的砾石。岸上有一些低矮的植被。河水清澈见底。
她发动车子。穿过狭窄的峡谷。眼前的视野相对开阔起来。但地形没变。还是在峡谷当中。
导航上显示四四十公里开外的地方有一个集镇。她踩了一脚油门。加速前进。
半小时后。小镇出现在她眼前。
小镇建在峡谷上。不同前面光秃秃的崖石。小镇的植被覆盖率很高。建筑风格和中东有些相似。
白色的小楼映在绿色的植被中。中间是一条穿峡而过的河流。山崖前杏花开得正好。
忽略掉压在心头阴云。她需要下车吃个早餐。
她走进了一家面馆。要了一碗牛肉面。吃了两口忽然想起身上没有带钱。
不去谈面的味道如何。这刚刚还温暖了她胃的面突然变得狰狞可怕起来。她勉强将吸在嘴里的面咽进肚里。就再也吃不进了。
眼珠随着老板的身影转了两圈。她发现这家店的生意很好。如果趁机溜票的话。也许老板发现不了。
这么想着。她轻轻地起身装作去跟另一桌上的人打招呼。然后从一桌移到另一桌。就在她已经成功地移动到门口的时候。老板一晃堵在了门口。瞬间。她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老板笑着跟她说了什么。她听不懂。但凭借着生活常识。她想肯定在问她怎么结账之类的。
梁深晚一边比画着一边解说自己现在身上没有带钱。但以后如果再来的话一定还上。
老板笑着指了指梁深晚停在他门口的车。梁深晚以为对方是想要她的车。她连忙摆了摆手说:“这车不是我的。而且吃你一碗面也用不着要一辆车来抵押吧。做人不能太贪心。”
“姑娘。”有人在她身后拍了拍。“老板是说你的车是不是需要洗一下。上面沾满了泥。”
梁深晚刚一扭头。对方就兴奋地问:“您是梁总的女儿吧?”
梁深晚疑惑。那人掏出梁深晚的照片解释:“可算是找到您了。梁总派我们把您送回去。结果没跟您碰上。打听知道您在这一带支教。我一路追下来。没找着您。我都已经打算无功而返了。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您。”
梁深晚杵在那儿。脑袋里一片爆炸——天底下的巧事要是都让我遇到了。那当初怎么不是让我和周湳浦考同一所大学的?骗子如今都是这么低智商低手段了吗……
那人似乎领略了她的意思。立马将梁家呈跟他通话的记录还有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拿出来给她看。
“梁小姐。虽然我现在跟梁先生暂时联系不上了。不过我还是会按照梁先生的要求把您送回华城的。”
“别别。”梁深晚拒绝。“我现在还不能回去。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那人疑惑:“您是说支教吗?那种事情让谁去做都行。也不差您一个啊。”
梁深晚摆了摆手:“是不是支教的事。都和你无关。”
“梁小姐说的是。既然都跟我无关。那么无论如何。请您跟我回去。”
那男人似乎油盐不进。梁深晚见状不再跟他废话。自顾自地走出了面馆。在刚踏进街面的时候。面馆的老板带着一众人围了上来。面色已经没有之前的亲切了。
梁深晚回头。那人笑眯眯地站在她身后:“除非您答应跟我回去。”
“我如果不答应呢?”
“梁小姐可能不知道在这个地方吃霸王餐的后果。”
梁深晚握了握拳头抿着嘴将心里的愤怒强压下来。
那人见她示弱。叽里呱啦地跟老板说了一些话。又掏出纸币递给老板。梁深晚这才得以自由。
“梁小姐。我来找您的时候车子在半道上抛锚了。所以。接下来大概我要开您的这辆车了。”
梁深晚白了他一眼后坐到了后排。
那人上车后摆弄了一下方向盘。嘀咕:“这车是改装过的吧。不像是一般人能开的啊。梁小姐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梁深晚给了他一个眼神要他自己体会。那人倒也识趣。启动了车子。不一会儿就出了小镇。
老实说。她怪不了那人。如果他真的是梁家呈派来的人。他必定会用强硬的手段以达到目的。
梁家呈的做派向来如此。想必他手下的人也差不到哪里去。
第九章 入村
梁深晚不是什么胸怀天下之人。她所关心的只有周湳浦。所以事情没有搞清楚前。她不可能就此作罢回华城。
好在那人开车的方向和梁深晚原本要去的克什村一致。她想找个机会逃走。他有些小聪明。但跟从小鬼点子巨多的梁深晚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
走出了河谷。两人来到了一个相对平坦的地方。红土平地土质看起来比较松软。还有一些矮小的植被。
梁深晚昨夜没睡好。那人开车的过程中她乐得清闲。躺在后座上就睡着了。
过了平地有座小山丘。下了山丘无垠的戈壁又出现在了眼前。
那人扭头跟梁深晚嘱咐:“梁小姐。这种地势的话。您最好不要躺着。我担心会把您颠起来。那样……”
我靠!那人心里一惊。后排上哪儿还有梁深晚的影子。但车窗紧闭。难不成她会遁地术?
那人将车停稳。还真的起身翻了翻后排的座椅。根本就没有一丝破绽。他仔细思索一路上所经过的地方、遇到的人。唯一能让梁深晚逃走的。大概就是过平地上山丘的时候有一辆拉着化肥的四轮车跟他们狭路相逢。为了避免刮擦。他停下让了路。
可那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梁深晚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管不了那么多。收人钱财送梁深晚回华城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那人掉转车头猛踩油门追了回去。
梁深晚确实是在他那次停车的瞬间溜走的。怪就怪那个时候那人为了显摆自己会少数民族语。还伸出头跟四轮车的车主闲聊了两句。
梁深晚就是在那个空当悄悄溜下车的。
但她知道那人迟早要发现她已不在车内。追上来也不会花费很长的时间。好在那个拉化肥的车主在她跳车之后停车找了个树丛去方便。梁深晚趁机跳上车厢。趴在化肥袋上被拉走了。
化肥刺鼻的味道熏得她几欲眩晕。但没过多久拉化肥的车主拐进了一个村子之后就停了。
梁深晚下车举目四望。自己仿佛是掉进了宇宙当中。有一种在太空里飘荡的茫然和不真实感。
一周以前。她还在华城。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而现在。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狼狈的模样。得出的结论也只有不作就不会死。
跑遍村子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略懂汉语的村民问了自己大概的方位。得知距离克什村只有五十公里。可如果要去的话。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附近没有直达的班车。更何况要坐班车还必须回早上她吃面的那个小镇。
好不容易逃走的。她会再回去?当然不会。更何况现在的她一穷二白。坐牛车都坐不起了还班车。
害怕那个人会追过来。想到此地不宜久留。梁深晚道谢之后决定上路碰碰运气。
临近中午。她身上的那件卫衣变得有些厚实。炽热的太阳无遮无拦地炙烤大地。她热得有点眼花。眼前还是一片红土地。单调的色彩让她确定不了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方向。
她漫无目的地奔走。绝望地拐过一道沟壑。眼前居然出现了一个村落。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梁深晚在心底深深地赞叹咱国家诗人绝妙的比喻和撰写。她现在激动得恨不得跪下来亲吻大地。
这个村子的房屋相比前面那个要更集中一些。最重要的是。这里有卖餐点的。早就饥肠辘辘的梁深晚对着面前架着的大铁锅里的食物流口水。但她还记得早上那个人跟她说过。在这个地方吃霸王餐的后果很严重。她不相信自己那么好运。还能遇到一个愿意为她付账的人。
她咬了咬牙。离开了。
这时的太阳已经当头照晒。饥饿和疲惫折磨得她虚汗直流。再走两步就开始眼冒金星。她告诉自己一定不能倒下。要是倒在了这种地方。那就真的完蛋了。
村子的尽头有一棵低矮的树。树下围了一堆人。她踉跄着朝那个方向走去。人生地不熟什么的顾不上了。她现在只一门心思要到树荫下乘乘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