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骂得不错,我就是个臭流氓。”
他向后靠上椅背,悠悠道:“从我见到你第一眼开始,我就认定了你。因为认定,不想你受一点伤。我深夜砸郭凯的门,拎着葛滕衣领子恐吓,拿着你的《实习鉴定》大骂赵兆,直到今天下午,还威胁何启不许再靠近你,这半年,我真是把自己的流氓本色发挥到了极致。”
萧鸣停止了抽泣,带着些震惊,缓缓对上他的眼。
原来,他们下午的见面,确与她有关。
“我从未想过,保护心爱的女人不因我而受伤,反而会让她受伤,那些你所谓的不信任,只是我觉得自己在耍流氓,不值一提的小事而已,而我本人身份的遽变,确是我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身不由已,我之所以临危受命,有一个原因是知道你不愿离开文工团,想将录音棚改造成你的声音工作室,让你可以继续留在文工团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已。”
“当然,我还需为我自己考虑,为我的那帮弟兄考虑,为我妈考虑,为我继父留下的产业考虑。所有这一切,盘根错节,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和容易。你所谓的不对等,不过是我不得不接受的命运,而这不得不,实在负重太多,我没有退路。”
“至于你加入剧组的事,我也是后来才得知,如果这事是我谋划安排,我不会让你受那么多欺负委屈。不过原来的录音确实是我授意换掉的,只是你大伯先我一步,把你塞了进来。”
“萧鸣,我以为一段感情,最重要的是对彼此的爱。只要我们还深爱着对方,其他的一切都不足为道。”
穆旻天执起萧鸣的手,郑重而热切地说:“萧鸣,我知道自己错了,以我自以为爱你的方式,对你好的方式,让你伤心难过,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你能不能给我一辈子的时间,来弥补我曾经犯过的错?”
萧鸣眼神迷离,眼前的穆旻天一会变成两个,一会又合成一个,在她面前晃着,她只看见他嘴巴一直在动,像在对她念经,在酒精的作用下,他越念,她的眼皮子越重,到后来,已完全不知道他在念什么。
不等回答他的恳求,她脑袋一歪,倒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第55章
宿醉醒来, 萧鸣发现自己躺在总统套房的大床上。
昨天又喝断片了。她按压着跳突的太阳穴,使劲从脑仁里搜刮, 也想不起最后是怎么昏死过去的。
好像穆旻天一直在对她说话,他的声音是那么好听,温柔,像在唱一首摇篮曲, 直接把她摇睡着。
屋里没人, 估计穆旻天一早化妆去了。今天的戏因为场面调度大,两组合拍,八点全体到位。
萧鸣没时间再去想昨天的事, 赶到现场, 阚焰已经把工作台支好,见她过来赶紧报告:“制片部门说有炸点的戏, 让咱们把工作台往后放。”
“距离炸点有多远?”
萧鸣往前方的开阔空地和高大城门看去,攻城的道具已全部到位, 蜿蜒的城墙边,烟火正在用废弃的橡胶轮胎制造黑烟,气味呛鼻。
“那儿, ”阚焰手指过去:“两片黑烟中间。”
萧鸣看了眼手里的剧本, 因为演员攻城和守城都有台词,话筒必须跟上,而快速移动中如果别胸麦,会和衣服摩擦出呲呲的噪音。
两套方案,要么她背着调音台跟着阚焰的话筒跑, 要么等拍完后补录后期。
为了保证声音质量,她预备两套方案都用。
和导演组、A组录音师沟通后,得到了一致认可。A组录音师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前辈,身体状况显然无法胜任在战场里又跑又颠的工作,萧鸣主动请缨,确定了A组录音在外围,b组录音进内场。
就在她埋头做进场准备时,演员们已化完妆来到现场。制片部门将烟火、道具、置景聚到一处,给演员和摄录讲炸点的位置。为了确保安全,每个演员的运动位置都是固定的。而摄录部门必须记住所有演员的运动轨迹,这样大的场面调度,必须保证一次过。
开拍前,穆旻天把萧鸣拉到一边,不放心地问她:“你怎么跑到内场来了?”
“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
萧鸣瞥他一眼,往耳朵里塞上对讲。
“一会开拍你就跟着我,千万别乱窜,听见没有?”
“我得跟着所有演员,恕难从命。”
很快,群众演员全部到位,在城墙外的空地上排成几个方阵,导演在现场忙碌地给执行导演讲戏,执行导演再拿着扩音器对所有的群众演员喊:
“先拍大全,上大小摇臂和无人机,你们所有人都在镜头里,千万别乱动!”
穆旻天饰演的三皇子和其他几位大将军骑马在阵前列队,按照剧本,三皇子将在这场戏中身负重伤,战死沙场。
这是穆旻天在剧组里的最后一场戏。
萧鸣看着他立于马上,戎装英发的背影,蓦地想起昨晚到后来闭上眼皮之前,隐约听见他请求自己原谅。
心里忽得涌上一阵不舍。
“好,各部门就位,咱们先走一遍!”
战鼓擂响,拉回她的思绪,第一遍先试拍一条,场内上千群众人员呼声震天,萧鸣背着调音台收近景的声音,效果还不错。
大全景过后,剧组放走了一部分群众演员,开始拍中近景,穆旻天在战马上下令攻城,巨弩,巨石抛射机向前推进,前排攻城士兵开始架设云梯,城墙上的守军见状向城墙下发射火箭,投掷震天雷。
训练有素的替身演员身着特制的防火服,在着火的一瞬滚入镜头,做痛苦状,守城的战士不断有“中箭”而跌落城墙的,给特写的也都吊着威压,确保安全。
穆旻天骑在马上,不断向城墙上放箭,突然,身后不知从哪突袭出一股骑兵部队,朝他放来一只暗箭。
他的耳畔听见箭簇呼啸,侧身一避,躲开了致命偷袭。
直到此时,一直站在外围的萧鸣和阚焰才进入内场,录演员台词。
穆旻天翻身下马,开始带领战士应对前后夹击的不利局面,萧鸣和阚焰跟在摄像师后面,烟火师远远看着,估摸位置到了,按下手中的按钮。
“砰”得一声,炸点在离他们几百米的地方炸开,掀起的泥土崩了他们一头一脸。
萧鸣觉得有点耳鸣,但还能接受,紧跟着,第二个炸点在距离更远一点的地方炸开,穆旻天即将中箭。
场外,化妆师已经准备冲过来帮穆旻天安装假箭,可就在此时,烟火师开拍前并没有交代到的位置,突然燃了颗炸点,萧鸣距离这个炸点的位置,只有不到100米。
一切都来得太快。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横向扑过来的穆旻天压在地上,翻了两个滚,炸点掀起的一块拳头大小的坚硬石块飞速撞击上他的后脑,萧鸣感觉到他身体的重量全部压了上来,紧接着,她摸到了自己手上的血。
是他的。
“旻天!穆旻天!”
她推开他,用尽全力,撕心裂肺地喊叫他的名字。
他躺在地上,平静而安详地闭紧眼睛,像是真的战死在了沙场。
制片部门因为今天的战争场面专门租用的救护车,原以为只是做做样子,没想到此刻居然真的派上了用场。
整个现场因为穆旻天的突然受伤倒地而乱作一团,很快,救护车鸣着警笛很快开过来,一时间,有人抬担架,有人给医院打电话,有人跟着往车里钻。萧鸣跪在地上,帮着把穆旻天抬上担架,也跟着要上救护车。
“我说姐姐,您就别添乱了,坐不下!”
执行制片韩萌急得红头胀脑,冲她吼了一句,把她吼站住,赶紧关上车门让司机快开车。
警笛一长一短地啸叫着,声音渐远渐弱。萧鸣追着那车跑了一阵,直到救护车开出影视城,消失在十字路口。她低头看见自己满是血迹的双手止不住地抖,脚底一软,跌坐在地上。
眼泪开闸泄洪似地往外滚,眼前景物早已模糊一片,身后有车进出不停地对她按喇叭,见她不为所动,司机一边摇下车窗骂:“坐在路中间,你他妈找死啊!”,一边绕过她开走了。
“上车!”刺耳的刹车伴着阚焰一声大喊,萧鸣循声茫然抬头,不知他从哪弄来的面包车,正停在路边等她。
“送人民医院了,快,我捎你过去!”
萧鸣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冲进车里,把脸往满是血渍的手里一埋,哭得更凶了。
“给,擦擦,别太着急了。”
见萧鸣快要哭断气,阚焰忍不住递给她一包纸巾,好言劝慰。
“都是我,都是我,都是我……”
萧鸣呜呜哽咽着,阚焰根本听不清她在反复说什么。
赶到医院,穆旻天已经被推进手术室。
门上的红灯亮着,手术正在进行中。
“是外伤,还是内伤?”
阚焰小声问身边正坐在那发愣的韩萌。
“都有。”
萧鸣眼前一黑,差点直直向后栽去。
“哎,萧老师!您赶紧坐下!”
阚焰发现她的异常,连忙拉她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坐下。
“很严重吗?要开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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