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也沉沉 (知之為知之)
- 类型:都市言情
- 作者:知之為知之
- 入库:04.11
言疏衡夹在中间,难以平衡,也诸多为难。所以商会才多次派出了内眷出来应酬,以舆论增势。也正因为此,这位眼高于顶的南田云子才会邀请她,诱之利弊,稳固当下的关系。
他们无非是要利益,却不一定要同言疏衡合作,这是那位南田云子心里的话,用来提醒安阳。从之瞒着熙之,自己赴约。无非是希望面前这位美名在外的帝国之花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卖颍军一个人情,同时也给商会一条后路。她深以为然,所以把这话说的更敞亮些,点明了自己同她,也是同一个想法,只不过目的不同罢了。
她想她该表现的主动一些,才好对应前面说过的话,所以她说:“云子小姐会打雀牌吗?有时间,可以到家里来坐一坐。”
云子小姐不会打雀牌。总是做输家,好在她并不计较,只是一笑而过,戏称这是牌桌交际,她不过是在支付学费。
安阳军依然是进攻的一方,本是正侧两路夹击,负责正面迎敌的是商会的人马,用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在天亮时分牵制住了颍川军的北线军队。
重点转向了侧面的时候,却发生了一点意外。从绵川到锦州延绵几十里的山路,虽然难走,但既先情已定,本该早设布防,可原来的预备军受到不明人士的袭击,临到阵时,也来不及调兵。
导致伤亡惨重。内阁一片哗然,对言疏衡更是颇多指责,要求他下令彻查。商会倒是难得的表现出善意,并不施压,除了发表了两篇声明,其一谴责了暴力分子,其二表达了对言氏的支持。
脖子上的玥动了动,从之在梳妆台上坐了下来,给自己补粉。她也看见了今天的报纸,所能做的并不多,只是施下障眼法,希望用这一点真,一点假来迷惑敌人的眼睛,从而牵制,为颍军争取时机。
肖雍的秘信里,从来都只有只言片语,关于前线战事,关于她需要提供的帮助。关于叶庭让的,他只字不提。她心里明白,到底还是对她有所防备,不过这是战时的谨慎,换做她,也会如此。她将沾着密信的邮票,小心仔细的放在集邮册里。在门口的仆妇催促之前,对着镜子整了整脖颈上的项链,才走出去。
最新的密信里,只有一句关于叶庭让的。“上疑暗中有人存叛变之心,谨慎以对。”这让她心里一紧,有人叛变?可信度几成?如果是真的,应该是哪里出了纰漏?言疏衡又发现了多少呢?她脑子一下子转了不知道多少个弯。
转过另一边游廊的时候,看到迎面而来的余副官的时候,她只在心里庆幸,幸好没有先去看熙之,不然若是连她也遭受牵连,便再也没有可以活动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大结局啦
谢谢大家收看么么哒
第37章 【三十六】
她被带进了白公馆,坐落于白山山腰的一座公馆,是安阳军的秘密监狱,从来只进不出。她被安排进了优待室。言疏衡晚上才来看她,这让她想起了几年前,在她离开安阳的前一夜,言疏衡和她,也是如此的场景。
只不过这一次她不一样了,没有因为心里乱而乱涂乱画的纸条,只有一艘叠出来的小纸船,从之用笔在上头写了三个字,“胜利号”。
言疏衡只觉得额上有一根神经在跳,跳的他拼命的疼,他定了定神,“那天你问我,能不能放过他。我以为你在说笑,倒没想到,你是认真的。”
“你当时回答我,如果放过他,我会如何,你又会如何。我也想了,左不过就是死。”
“是啊。”他甚至笑了,“左不过就是死,但是在我和他之间,你选择了要我死。”
她顿了顿,才笑说:“他和你不一样。江北十三省若尽在他手,必然与今日,是完全不同的局面。若在你手里,迟早会沦为他人的囊中之物。”
言疏衡看着她,像在她中学毕业那天,第一次对他说出家国天下的大理论时那样看着她,他没有回答,只是说:“在你害死我之前,我可以杀你。”
从之说:“我本一无所长,凭着勇敢走到现在。我一直在想,如果有一件事情是我必须做的,而为了做成这件事,我可能会死,那我还愿不愿意去做?然后我想明白了,我宁愿死在做这件事情的路上,也不愿意苟且偷生。而且……”
她笑了笑,看着他说:“当我决定去军校的时候,你教过我,既然走了这条路,就别想回头了。”
言疏衡沉着眼睛,看了她半晌,最后才开口,无奈的,有些苦意,“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我这么多年,到头来,竟都是错的。”
言疏衡走了之后,再也没有人像上次一样,给她准备好的房间,给她收拾好行李,准备送她离开。他们将她送到了普通间,她倒也坦然,便守那一方格的天地,看着日出日落,念着她的胜利号。
颍军打了胜仗,正值庆功之时,虽在营地,摆的简朴。叶庭让也希望让扬眉吐气的颍军部队,可以好好享受。
几位老统制在桌上打麻雀牌,呈现出与平日不一样的状态来,叶庭让嫌他们吵吵嚷嚷的烦,便摸出一根烟,独自走了出去。方定奇正从月洞门里走进来,看见是他,急忙上前来,“少帅,安阳的紧急密电。”
他手里有一沓机要文件。南线已经冲破了安阳的防御线,已然是占尽了先机,开始了围鹿之战。既不会是战线的问题,那么必然是……他看了方定奇一眼。两人拐进了另一重院落,由游廊转进内室。
方定奇这才趋近了,靠在叶庭让耳边,说了一番话。叶庭让眉心一紧。按道理来说,驻扎异地的暗桩是不可以越级上报的,只有一种情况可以例外。就是第一联络人毫无缘由的失联,几位重要联络人可以单线直接联络最高长官,以避免可能会出现的危险情况。
安阳这条线布的极为隐秘,当时他还并非主帅,只是一直参与其中,所以也一直都由他直接管辖。
熙之早前在盗取机密文件时失手被软禁,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他正想着办法,想在大战之前紧急修复这条线,为他所用。却没想到出了从之的事情,让他一时无暇顾及。而就在一个半月前,这条线突然活动了起来,他不是没有生过旁的疑虑。
直到他约谈肖雍,才知道了一切。
这次传回的内容让他觉得忧心。几个重要联络人,分线发回来的信息,俱是言明了第一联络人的漏洞,恐不是熙之亲下的命令。
这点是毋庸置疑的,只是他仍有疑,想了想,说:“原件还在吗?”
情报一处早就收集好了之前所有的译文,并让技术人员分析出了细枝末节,此时都在方定奇手里,他把这些放在桌子上。
上头写的很仔细,颍军的秘电从来都是药方或是香料的配方,都是字迹,头一笔的方向,即是电码。他无异于去纠结什么内容是由熙之发的,什么内容是由从之发的。
目光只落在能让几位重要联络人直接联络颍川的目的上。他们的第一联络人已经有一周的时间,没有下达过重要指示了。
这在平日是很正常的事情,但这是战时。
他的心被提了起来,一下子变得极乱。脑中想过无数种思量,想到她走后,他们刨根究底才查询到的资料,他看到了她和熙之的合影,才猛然惊觉她到底是谁。她既回到安阳,必然有自己的把握,可到底也难保言疏衡不会下恨手。
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他自己,一个人坐在她离开后的房间里,把头埋在书桌上。他觉得心惊,觉得心凉,又觉得心疼。脸上有冰冷的东西缓缓流经,他很久没有这般伤心过了,自从母亲早逝之后,哪怕是父亲在安营口遇害,他也再也没有过的伤心。
他的心猛地一沉,只喃喃了一句 “不好”。
从之仍算是安阳军的现役军人。言疏衡给她定的通敌叛军罪。自从她到的那天开始,便对着拿片方格暗自祈祷,除了祈祷她的胜利号,还祈祷一个人,希望她能排除万难,来见她。
她不知道等了多久,也不知道等了多少天。只是在半梦半醒之间,好像回到了很小的时候,那个院子里有雨,有飞檐走壁的梁上之鸟。那不是言疏衡的公馆,也不是她和熙之在老城区的家。是在那之前的,对,是在那之前。是在颍川。
她随姐姐去到颍川,因为姐姐说要去辞行,因为大家不认识她,所以她便待在别院里。那是一个聚会,人声鼎沸,她走出去透透气,却迷路了。然后遇见了一个人,一个小哥哥。她觉得他长的真好看啊。跟叶庭让一样好看的小哥哥也不认识她,但是蛮照顾她的。
她觉得有点口渴,微微张了张嘴,一双灼人的眼睛正在看着她,“囡囡。”是熙之,很清淡的声音在唤她,如同在证实她的念头,过去的一切早已过去。她用力挣脱苦不堪言的枷锁,她用手猛地一撑,终于睁开了眼睛,满目光亮。
熙之正在她身边,“喃喃,你生病了。”熙之穿着军装,是余副官带她来的,她感激的看了站在门口的余副官一眼,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出现在危急的时候,一直帮助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