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嘟嘟的脸,不高的个子,很壮实的形象,李正一进教室我就认出了他。
所以那天第一节课一下课我就赶忙走到他桌子边,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
“嗨,李正。不认识我了吗?”
李正愣了两秒钟,“怎么会?郝珺琪,对吧?二小的郝珺琪。”
自然而然李正成了班上我走得最近的一个男生。
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和我走得最近的男生也有一段极为悲催的经历。
差不多在两个多月以后吧,期中考试的成绩出来了,李正把语文考砸了,语文老师王老师在课堂上点名批评了他。这原本是很普通的一次批评。这样的批评完全可以理解成是另一种形式的关心。
不知怎的,李正却受不了,和王老师顶了两句。性子急的王老师更受不了,委婉地批评转为严厉地训斥。
之后王老师用犀利的眼光盯着李正,不想李正一声不吭,也那么直直地盯着王老师,丝毫也不畏惧。
这种神态进一步激怒了王老师,李正便被“请”出教室。
李正把凳子猛地往后一推,小跑着出了教室。
李正跑出教室的那一秒,王老师就后悔了,说:“班上谁和李正玩得好的,去把他劝回来?”
“郝珺琪!”大家异口同声。
我站起身。我注意到齐正礼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
我在操场上找到了李正。他靠着单杠的立柱无声地流泪。我什么也没有说,默默地靠在另一根立柱上。
两个多月的接触,让我渐渐地熟悉了李正的性格。
他做事“三分钟热度”,没有恒心和毅力,要强却吃不了苦。这是他成绩上不去的主要原因。心胸狭窄且敏感,极有针对性,只是他的热情稍稍掩饰了这些不足。
“为什么不说话?是王老师让你来的吧?”李正转过身子朝向我。他用手背拭去了眼泪。
“不知道说什么好。就觉得这么陪陪你也挺好。”十一月的风吹来让我感觉到秋的寒意。
“你一定觉得我偏执吧。其实我也知道老师是为了我好。”李正不看我,而是仰头看天。
我不说话。
“可是我就是这么冲动,总爱把老师的批评理解成嘲讽,所以我受不了。我总会把别人的善意误解为恶意。你说我是不是不正常啊,郝珺琪?”李正踢了踢脚底下的泥尘。
单杠过去是一块草坪,因为学生经常在上面游戏,草坪光秃秃的,几乎不见一棵草。
“你是不是经历过一般人没有经历过的?”我尽量选用中性词表达我的猜测。没有特殊经历的人是不会这么敏感的,尤其一个男孩子。
“我两岁的时候父母离婚,八岁那年我父亲被人谋杀了。”犹豫十几秒钟之后李正开口了。
“什么?”
“我母亲带我赶到现场的时候,我父亲倒在血泊中,只看见他的胸口鲜血直往外涌,嘴里也冒着血。他看见我,很想露出一个笑容,可就连一个笑容都没有展现给我他的头一歪就死了,”李正说,“我就搞不清楚,是谁要让这么小的我承受这么多?为什么要让我承受这么多?我承受不了,郝珺琪,你知道吗,我承受不了!”
“可是,你再承受不了也得承受不是吗?”倏忽间我觉得和李正的距离更近了,“不是谁让我们承受,而是一种叫做命运的东西左右着我们。”
我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李正的话勾起我多少回忆!
“怎么了,郝珺琪?”反倒李正觉得诧异了。
“没什么,”我收回思绪,“因为站在你前面的人经历的比你还多,比你还惨。”
“你吗?你是说你吗?”李正小而圆的眼睛瞪大了。
我点了点头,把爷爷和母亲的死告诉了李正,只是隐瞒了父亲的故事。
我故事还没有叙述完,李正已经热泪盈眶了。这不是悲伤的泪,这是一种感动,是一种基于信任带来的感动。
还有一点,我的经历让李正明白了,他不是世上唯一苦命的人。这个世界,不幸充斥于每个角落。
不用说,接下去对李正的劝导自然很成功。
到了初一的第二个学期我方才意识到这一天我犯了个严重的错误,我这种用心交心的思维方式向李正传递了一个错误信息……
这种惺惺相惜同病相怜的感觉再加上沙洲上那次特殊的相遇让李正无可救药地爱上了我。
当然,他不是第一个给我写情书的男孩。在他之前,成绩和我不相上下的叶顶地和一个眼睛非常近视的男孩子都给我写过情书,可是我真切地感觉到李正来得是最浓烈的。
或者那些男孩子对我仅仅是对异性的一种朦胧的好感,这个月有下个月说不定就会转移的那一种。
而李正不同。也许是他从小父母离异,导致爱存有缺失的缘故,所以才会格外依恋我吧。
其实在他给我写情书之前我就已经感受到这一点了。从上课状态可以看出来。上课的时候,李正很喜欢往我这边看,关注我的一举一动。他会学我的各种动作。我有歪头思考的习惯,我有用左手撑着脑袋听课的习惯,不知什么时候起,他也养成了这些习惯。
每个课间他几乎都要凑到我这张桌子来。而齐正礼是坐不住的,一下课就会离开教室,这样一来正好成全了他。
他是带问题来的。然而,有好几次我给他分析问题,我说得入情入理,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原来他盯着我看,看入迷了。
叶顶地和“眼镜”(非常近视的那个男孩的外号)对我的朦胧的感觉就是被李正扼杀的。
这两个人喜欢我,我一点感知都没有,直到他们给我写了“表白信”。“眼镜”喜欢跟我开玩笑,叶顶地则喜欢和我争论学习上的问题。
“眼镜”的幽默让我放松,叶顶地的争论则激发了我的好胜心。所以我喜欢和他们在一起。
而这个时候李正则往往阴着脸,很不开心。有时会半天或整天对我不理不睬,可过了这个时段却又对我好的无以复加。
李正扼杀他们对我的好感的方式很简单——他威胁他们。
进入齐家屯第二中学两三个月后李正就算是班上的名人了,成了班主任最头疼的对象。他的母亲则成了班主任邀请的常客。
李正的母亲我没有见过,可是,通过李正的叙述我感觉到那是个头脑非常简单的妇女,否则也不会在孩子只有两岁的时候就和丈夫离婚。最能证明她头脑简单的是,她只要来学校一次,李正回家就会被打一次。
李正额头上的伤痕或手臂上的青痕就是拜他母亲所赐。
李正是个很倔的人。他母亲打他,他从不躲闪,像那次盯着王老师看那样盯着他母亲,任他母亲施暴。
所以我猜想,李正的心里不健康很有可能和这一点有关。
第六卷 重逢即别离 第313章 珺琪往事二十——篮球联赛1
哥,李正让班主任头疼在于,他太喜欢和同学们打架了。
这是他的性格决定的。他心胸狭窄,加上过于敏感,同学们开他一个小玩笑也有可能酿成很大的冲突。
而李正一出手就很重。他会一拳头捶向人家的面门,也会拿起凳子对着人家的头砸过去,碰上他手里拿着值日时用来捡拾水沟里的垃圾的钳子,麻烦就大了,因为,他会毫不犹豫地将钳子做为打架的武器。
你想,这样的人出面威胁,谁还敢对我有什么朦胧感?
班上的同学没有不知道他喜欢我的。我的闺蜜饶小灿时不时提醒我,说李正迟早会“着火入魔”。李正把叶顶地和“眼镜”叫去厕所边上的青铜树下威胁他们这件事也是饶小灿告知我的。
在没有正式接到李正的情书之前我都不怎么在意。我总觉得我没有这种心思就够了。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
接到李正的情书之后我才慌起来,用李正自己的话来说,是他陷得太深了。他已经相当偏执了,容不得任何一个男性和我的接触,无论是和我交流学习问题还是交流班级事务(我都忘了跟哥说了,在初中我当了三年的学习委员)他都接受不了,连一向对我冷冷冰冰的齐正礼他也接受不了,因为他觉得我太关心齐正礼了。
齐正礼和我是什么关系,他对我再冷淡我也得关心他呀,更何况我只关心他的学习。
不只是齐正礼,对齐正礼的哥哥齐正哲,李正也很感冒。有一次,哥你能想象吗?他竟然提出不要让齐正哲接送我上学放学,这也太夸张了。
……
现在得把李正的事放一放,说一说齐正礼了。
初中的头两年可是齐正礼最为风光的两年。因为二中相比二小更加重视学生的全面发展,尤其重视文体方面的特长的培养。齐正礼一头扎进二中,岂不如鱼得水?
所以,一个学年下来,齐正礼便混的风生水起。
如果说李正是用粗暴争得了我这个班级的名人的称号,齐正礼则是用他的乒乓球拍,羽毛球拍,和篮球争得了年级甚至是全校的名人的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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