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按下心头的情绪,问:“有什么讲究吗?”
李锦摇头:“瞎弄的,文哪儿的都有,手臂、前胸、肩膀......听说文关公有许多禁忌,除了后背,哪儿都可以。”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有些说不下去。
“你能确定这人,与范三他们是一伙人吗?”
李锦点头如捣蒜,语气肯定地说道:“一定是!你看,他们的关公纹身都是睁着眼的,不会错。”
在李锦说话的工夫,高冈已经快速在网上查了一下,等到李锦说完,他思索了半天,关公不文后背与睁眼关公都是所谓的纹身‘禁忌’,他们到底是信呢,还是不信?
李锦注意到电脑的搜索页面,明白了他的意思,解释道:“他们一伙人都崇拜睁眼关公,范三也纹,大家就都跟着效仿了。”
高冈又问:“那他们的纹身,有在后背的吗?”
李锦把嘴往下一抿,摇头道:“不清楚,我们都没见过......应该是有的吧。”
高冈边听边将关键的地方记下来,等到李锦说完,他又快速扫了一遍,在脑海中重新梳理。
已经被抓的罪犯在受审时,对这些细节的东西一个字也没提过。这群人也是忠心得可怖,他不由得冷笑一声。
李锦似乎瞧出了他的想法,说:“他们把兄弟情义看得比命还重要,嘴硬也正常。”
兄弟情义?高冈又是一声冷哼。
正说着,门口传来几道声音,不住喊着“冈哥”。
高冈扭头去看,志朋、小辫儿还有寸头正满脸兴奋地从门外走进来。他们这是刚去附近逛了逛,找了家店吃火锅,还打包了一些回来。给野梨带的,她身子不舒服,一个人在青旅休息。
看到高冈坐在大厅,志朋几个低呼几声,手上挂着两只塑料袋就过来了。等到了高冈跟前,看到坐他身旁的李锦,志朋突然一个急刹,差点没停住脚步。
这、这难道就是冈哥的女朋友?志朋神情惊诧,冈哥不是说他来找在重庆读大学的女朋友的么?可瞧李锦的样子,志朋心里总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的感觉。
他知道不该以貌取人,但就李锦这幅死气沉沉、毫无神采的样子,说真的,跟冈哥比差太远了。
小辫儿瞧出志朋的想法,他倒没说些什么,注意力全在李锦的身段上,他挪动步子,不动声色地凑近去嗅了嗅。
过了会,他脸上浮现出一种古怪的神色,悄悄拉住志朋的衣袖,扯了扯。
拉扯志朋的同时,嘴上也没闲着,他冲高冈使了个眼色:“冈哥,忙呢?晚上怎么安排的,要不再跟咱们玩几局游戏?叶子姐不在,就让这姑娘一起来?”
高冈看一眼李锦,而后冲小辫儿笑了笑:“不了,我这还有工作,你们玩吧。”
小辫儿点点头,也不挽留,和高冈道别后拉着志朋他们就往电梯里走。
志朋还想说些什么,被小辫儿一个眼神警告,顿时不敢出声了,老老实实地跟在他后头。
进了电梯,一直沉默的寸头终于忍不住,问小辫儿:“那女的,有什么问题吗?”
小辫儿冲他挤眉弄眼:“你闻见味儿没有?”
志朋不明所以:“啥味儿啊?”
电梯门开,几个人走出来,寸头在最前面,一边走一边回头:“能有啥味?不就一股痱子粉的味道嘛。”
寸头话不多,平时也不爱与人打交道,但胜在观察力强,与大大咧咧的志朋就是两个极端。刚才一走近李锦,他就注意到了她身上的那股痱子粉味道。只是他不懂,这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几个人找到野梨的房间,开了门进去,野梨在床上休息,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野梨住的不是单间,虽然说是青旅,但因着旅游淡季的缘故,这间屋子除了她没住别人。
志朋几个知道野梨的情况,不敢叫她起来,就把打包的饭菜放在床头,带上门轻轻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房间,小辫儿才开口反问:“我问你们,这倒春寒的天气,谁会用痱子粉啊?不都夏天用的么?”
志朋张大了嘴巴,一个劲点头,是这个理!
“不瞒你们,小爷我见识广,”小辫儿竖起大拇指,冲自己指了指,“论读书我是不行,但要说杂七杂八的那些东西,你们一个也比不过小爷我。”
寸头拿起枕头砸在小辫儿头上:“你快别卖关子了。”
小辫儿嘿嘿一笑:“据我所知,痱子粉这玩意儿,站街的女人最爱用。天天在外面接客,那个地方......”他挑了下眉梢,“和正常女人不一样,得用痱子粉干燥遮味。”
“你小子可以啊,这都知道!”志朋瞪大了眼睛惊叹道。
小辫儿表情得意:“那是!话说回来,冈哥这太随意了吧,要做去开个酒店房间啊,青旅这地儿人多眼杂的,干啥啊他?搞这么刺激。”
“刺激是刺激,但就是怎么说呢?站街小姐不都那样的吗?这个是不是太朴素了些?好好一姑娘,做什么不好做这个。”志朋把食指放在身前比比划划。
“这就是你的不懂了吧,叫你们多观察生活,真正长得好看的都不干这行。”小辫儿讲。
寸头扣了扣脑门,没答话。
小辫儿低头看了看表,然后起身出门,一面走一面说:“野梨还没起,她肚子要还疼,我估计得去给买些药才行。”
第20章 中药铺
高冈关上电脑,起身要走。李锦立刻跟上,高冈脚步一顿,对她说:“你就留在旅馆,我现在得去现场办案,你在不方便。”
李锦点了点头,等他离开以后,她耸起半边肩膀,低头嗅了一下。她嫌弃地皱了皱眉,觉得身上痱子粉的味道淡下去了些,于是转身上楼,准备拿出来补一补。
这五年来她每天都会擦点痱子粉,早已经习惯了这个味儿,以至于到现在恢复了自由身,她也离不开这独特的味道了。那独属于婴儿的、对她来说如同新生的干净的味道,给她带来的是旁人无法与她产生共鸣的温暖与安全感。
从电梯出来,她掏出门卡,正待进屋,就看见小辫儿从里面出来,一脸忧心忡忡。
小辫儿一抬头,迎面撞进李锦眼底,他诧异了几秒,但很快掩饰住情绪。李锦低下头,微微侧开身子,与小辫儿拉开距离。
她把手搭在门把上,按下去的瞬间,小辫儿忽然出声:“你也住这间?”
李锦点头。
小辫儿犹豫了会,说:“我朋友生理期来了,身体不舒服,我现在去给她买药,您帮忙照顾一下可以不?要多少钱,我给。”
这样啊。
李锦不假思索地点点头,也没提要钱的事,和小辫儿一起进了屋子。
屋里拉着窗帘,一片昏暗中,野梨躺在床上,身体像虾仁一样蜷缩着,她眉头紧锁,面上皮肤紧绷在一块。小辫儿站在床头,回身看了一眼李锦,然后俯下身去,凑近野梨的耳朵与她说了几句悄悄话。
野梨努力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目光落到李锦这边。李锦捏了捏手指,脸上虽没有表情,但眼底还是藏了些不自在。
小辫儿说:“那拜托您了。”说完就要出去。
李锦出声叫住他:“她经常这样么?”
小辫儿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经常这样的话,你可以给她抓些中药,有个......好像是叫黄桷树大夫的,医术很好。”
小辫儿与她点了点头,又道了谢,转身出门买药去了。
李锦也不耽误,立马烧水烫毛巾,给野梨敷在肚子上;又倒了杯水,要给野梨喝,却被她摇头拒绝。
李锦看了看野梨,又看了看手里的热水,想着不能浪费,索性凑近嘴唇,准备自己喝了。
野梨半倚在床头,伸出手轻轻推开水杯,对她说:“宾馆里的水壶不干净,你别喝。”
李锦怔愣在那,没反应过来,只说了声好,放下水杯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有些不知所措。她倒没想过这些东西干不干净,过去几年她从没讲究过这些。
野梨一双眼睛盯着李锦,小辫儿走前在她耳旁悄声告诉她,说这可能是个小姐,他给隔壁的志朋寸头打过招呼,要出了什么事,他们随时可以过来。
一边有求于人,一边又有所设防,李锦能感受到周围人对她的态度么?
应该会吧。
李锦觉察到她的目光,抬头冲她笑了笑:“像我这种人,你们早就猜出来了吧。”小辫儿说给野梨的话,她隐约听见了,房间就这么小,即便只是气声,也不难听到。更何况,她又是那么敏感的人。
但野梨的目光没有让她不自在,那是一种关怀的、不带任何偏见的注视。
李锦突然很想对着面前这个人倾诉,她不在乎男人如何看她,但她怕,同为女性,她怕她们藏在内心的嫌弃,怕她们也把她这种人看作异类,看作一种不正常的存在。
野梨把小腹上的毛巾取下来,放在床头,她盯着李锦,目光充盈着善意。但里面没有半点想要探究的欲望。
李锦鼻子一下就酸了,身边的人虽然没有说,但她明白,那是一种同情与可怜。但更多的,还是好奇。与她说一些无关痛痒的话,说“没关系,一切都会过去的”。可是哪那么容易呢,已经刻下的痕迹,是没法抹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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