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花未开 (何兮)

　　顾西城和简溪一起过来拜访他。
　　得知女儿的死讯，田教授原本苍老的面容又憔悴了下去，不过这个坚强的父亲还是亲自到了警察局一趟，看着女儿已经变成了一堆白骨，忍不住老泪纵横。
　　田教授哭的悲怆，闻者伤心，简溪站在一边，神色淡漠，最后警察送着田教授走了。
　　简溪垂下目光，遮去眼中的情绪。
　　“怎么了？”低沉醇厚的男音里带着关切。
　　简溪飞快地看了顾西城一眼，低声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如果田教授还有一个孩子，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这么伤心。”
　　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奇怪，顾西城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简溪没注意，她抬手看了看时间：“我兼职的时间到了，我得先走了。”
　　“我送你。”顾西城立刻道。
　　简溪不愿意，刚想拒绝，就听他说：“你不是说来不及了么，我开车送你很快的。”
　　迟到是要扣全勤奖的，想到那三百块钱，简溪宽宏大量的点了点头。
　　简溪觉得顾西城在警察局可能不太受重视，个人的业务水平好像不太过关，以至于成天无所事事，这么一想，看着他的眼神就有些惋惜。
　　顾西城开车送简溪，半路上碰上晚高峰一直在堵车，简溪为了自己的全勤奖，带着顾西城又走了哪条酒吧街。
　　简溪只顾着走路并没有在意，突然，她目光一凝，“咦？”
　　顾西城听到她的声音，不由得望过去，诧异地：“嗯？”了一声。
　　前面的不远的地方，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气质儒雅，拥着两个女孩子走进了一家酒吧，酒吧外，是一个沉稳内敛的男人，叼着烟打着电话。
　　两人面面相觑，顾西城挑眉：“你认识的？”
　　“嗯，是我们学校的副校长。”简溪顿了顿，又问：“你认识的？”
　　顾西城没有说话，他要怎么说，那个人是本区域最大的毒品分销商。
　　简溪也没在意，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一门心思想着自己的三百块钱。
　　但是顾西城却看向了简溪：“你平时自己一个人也走这条路？”
　　他语气里的不赞同甚至称得上责怪了，简溪想忽略都不行，看着他拧起的眉头，她疑惑地问：“有什么问题？”
　　“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
　　简溪有些啼笑皆非，他好像在质问她，“你在这发现尸体了么？”顿了顿，在他怔然的目光中继续问：“还是你在这发现白骨了？”
　　顾西城动了动唇，没有。
　　“学校不危险，是你们理所当然认为纯真安全的地方，可那又怎么样？我不相信你不知道这白骨案背后的水有多深。”简溪说完，那双清亮的眸子对准了他：“真正危险的地方，是不会让你察觉的。”
　　而危险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绝望，被放弃、被抛弃的绝望，而且是来自身边最亲近的人，你以为永远不会背叛你，会好好保护你的人。
　　简溪最终还是保住了她的全勤奖，在最后一刻打了卡。


第19章：骸骨的身份

　　会议室里，顾西城坐在椅子里上，一直回想着简溪的话，让他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孔一凡抱着电脑一脸兴奋地冲了进来，顾西城让他调查的事情终于有了眉目。
　　孔一凡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堪称国宝级人物，语气却很振奋：“不查不知道，这一查真是触目惊心，这六年来，美术学院失踪的学生就有十多个，有的是在校就失踪了，有的是毕业之后突然失踪的，这么多人失踪，居然没爆出来！艺术学院肯定有问题。”
　　戴飞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平静地说道：“认识你这么久了，第一次听你说这么多话。”
　　孔一凡：“……”
　　没有人搭理戴飞不着调的话，顾西城一页一页的翻着这些失踪学生的资料，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语气沉重：“这些失踪的人，我们可能都找到了。”
　　白娇娇俏的面容上闪过一抹惊惧：“你是说，那些骸骨就是这些失踪的人？”
　　“让法医去根据这些人的身份去核实吧。”
　　戴飞看着那厚厚的一叠资料，不可思议地说道：“一个学校接二连三有学生失踪，就没有人关注么？”
　　他做警察是为了能够伸张正义，可是没想到，就在学校里，还会出现这么触目惊心的事情，却一直没有人发现。
　　这个问题让大家都有些沉默，失踪了这么多学生必然是和不合理的，更不合理的是，这么多年来居然一直没有人过问，那么就说明，这件事牵扯的人太多，甚至有些可能是身居高位的人。
　　周明叹道：“看来要打场硬仗了。”
　　戴飞看了看人，“哎，老段呢？”
　　“他去法医那儿拿李珍珍的死亡报告了。”孔一凡回答道。
　　对，还有这个案子，特别组才成立几天，就碰到了连环杀人，现在又发生了白骨案，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段之杰回来了，带来了李珍珍的死亡报告。
　　李珍珍死于火灾发生后的第三天下午十五点到十七点之间，死亡原因同样是失血过多，跟徐莹一样，被割断了颈动脉。
　　“和徐莹一样，死前都没有发生性行为。”段之杰说完看向了周明：“死亡的伤口和尸体的形态，已经可以确定了，是同一人所为。”
　　白娇道：“没有发生性行为是正常的，凶手既然认为死者该忏悔，就说明他认为她们有罪，他要惩罚她们，不会碰他认为肮脏的人。”
　　“查吧，”周明此时淡定无比，虱子多了不痒，“就按照徐莹的套路往下查！凶手既然是同一个人，那就先找杀人动机，把她们俩共同认识的人筛选一遍！至于白骨案那边，先让法医核对身份，双管齐下！”
　　因为有了明确对象做对比，白骨案的死者身份很快就都查清了，一共发现了七具骸骨，全都是艺术学院失踪的学生，也还有六个失踪的学生并没有找到。
　　这么大的案子，就像戴飞说的，全国也见不到几起，警察立刻将艺术学院的校长控制起来。


第20章：就应该多读书！

　　威严的警车在学校里一停，立刻引起了学生们紧张的神经，实在是最近学校里出的事太多了。
　　校长被警察带走调查。
　　简溪站在人群里，看着校长一脸颓然惊恐的被带走。
　　顾西城走出办公大楼，抬起头就看到简溪淡漠平静的目光，他眼睛一亮，直接地向简溪走去。
　　白娇正跟着大家要上车，习惯性的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却只看到他的背影。
　　白娇开口想要唤人，一边的戴飞却有意无意地说道：“唉，老五有意，可人家学妹无情啊，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哈哈哈哈……”
　　段之杰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我会如实转告给西城的。”
　　戴飞立刻笑嘻嘻地开始求饶，白娇轻轻地蹙了蹙眉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两个身影上。
　　“你怎么在这？是要去哪么？要不要我送你？”
　　简溪摇了摇头，“我去图书馆，”顿了顿，她指了指警车：“这是抓到凶手了么？”
　　“不是，只是出了一些事，需要校长配合调查。”
　　简溪想到那天晚上见到的白骨，了然地点了点头，“不过这种事也要你来么？”
　　他们会不会太闲？究竟有没有认真的找凶手啊？
　　“不需要啊。”他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是有别的事。”
　　他的目光在她的脸上转了一圈儿，带着一股别有深意，简溪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
　　顾西城微笑着否认：“没有。”
　　简溪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怎么觉得好像是听到了磨牙的声音？这人奇奇怪怪的。
　　简溪转身往图书馆走，只是身后一直跟着个尾巴，丝毫没有觉得不习惯，反而还很认真地建议道：“这么多天了还没抓到凶手，你也是时候该多读点书，学点东西了。”
　　长这么大都没被人嫌弃读书少的顾西城：“……”
　　简溪现在怼人怼的兴高采烈，以至于以后每每在图书馆碰见顾西城，他用的理由都是‘来多学点东西’。
　　简溪看着走在身侧的人，她以前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的人，突然之间，有一个人会陪她一起走路，会接她下班，会担心她的安危，还会承诺说会保护她。
　　这样的感觉很陌生，也很奇怪，让她觉得自己好像也成了很重要的人，这对她来说是一种很奇特的体验，因为她从来没有被重视过。
　　简溪的目光实在太过炙热，让顾西城想不发现都难，耳根微微有些发烫，他停住脚步低下头，那双黑色的眸子对上了她，摆正了表情。
　　简溪莫名其妙：“干什么？”
　　“让你看的清楚一点。”
　　明目张胆地偷看人家被发现这事，简溪没有丝毫的羞愧：“我只是突然觉得做证人挺好的，有人保护，还有人关心……”顿了顿，她好奇地看向他：“那你们保护证人是不是挺辛苦的？”
　　“还行，就是挺心塞的。”顾西城语气平平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