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花未开 (何兮)

　　像副校长这样的人，最清楚的就是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而恰好，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是最不能得罪的那一类人。
　　于是副校长露出格外热情的笑容：“那就去我办公室谈吧。”
　　行政大楼被烧了，但是也不能缺了领导的办公室，副校长的办公室中规中矩的，没什么特殊的，透着一股简朴的书香气息。
　　顾西城开门见山地道：“副校长，我想知道学校着火的那一天，你开车了么？”顿了顿，他解释道：“就是停在校门外的那辆车。”
　　学校着火那天？副校长歪头想了想，那天他去……他神色凛然，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顾西城，莫非这小子是知道了什么？
　　否则不问别的，偏偏问那一天？副校长心里暗暗警惕起来。
　　“那天我没用车，”副校长谨慎地答道：“下班了，我有个聚会，就没开学校的车，开的我太太车出去的，车在我的司机手里。”
　　“那我能见见您的司机么？”顾西城要求道。
　　“当然可以。”
　　副校长的司机其实就是他的小舅子，很快就过来了，听到是问那天的事，擦了擦汗，“那天我是听同事说学校里着火了，我儿子那天住学校，我就，我就把车开回来了。”
　　这算是失职的行为，不过以前因为他和副校长的关系也没人多说什么，可司机怎么都没想到啊，这次不过是偷开个车，怎么还让警察过来问话了呢？


第26章：一个流氓

　　顾西城问道：“你的车上应该有行车记录仪吧？能把记忆卡给我看看么？”
　　最近几年碰瓷盛行，为了以防万一，学校的车也都装上了行车记录仪，就担心不小心碰到了说不清楚，这种事没道理可讲。
　　司机看了看副校长，见他点了点头才转身去取了，不过他留了个心眼，悄悄地将记忆卡又备份了一份才交给了顾西城。
　　顾西城拿到了东西，很是心满意足，站起身告辞，副校长可算是松了一口气，可把这活祖宗给送走了。
　　顾西城和简溪两人向外走，要开门的时候，顾西城突然停住了脚步，回过头看了副校长道：“对了副校长，司机很重要，横冲直撞的，可保证不了安全。”
　　副校长一脸茫然，怎么又跟司机开车有关系了？他心中充满疑问，还是连连点头。
　　顾西城这才算是满意的离开了。
　　别人不知道顾西城那句话的意思，但是简溪明白，两个人走出副校长的办公室，简溪扭过头看了顾西城一眼。
　　那天晚上差点撞到她的车子就是副校长的，她都快忘记了，没想到他还记得。
　　这样的感觉有点奇怪，被人放在心上记挂，简溪有些不太习惯这样的感觉，因为之前她一直都是不重要的……
　　顾西城多通透的人，察觉到她的眼神，就微笑着与她解释：“你有我保护没有关系，可别人没有，总不能让他撞着别人了。”
　　他还真是一个好警察，简溪释然了，想来他的举动也不过是出于一个警察的职责所在，如果换成别人他也会这样的。
　　简溪模糊地想着，顺着他的手看向他手里的记忆卡：“这个是你要找的证据么？”
　　“不知道，回去看看吧。”
　　简溪没想到，顾西城说回去的地方会是她寝室。
　　记忆卡插进电脑里，画面上都是来来往往的人，简溪看不出来这有什么好看的，她看了一会就觉得头晕眼花，可顾西城却看的聚精会神，偶尔还会暂停或者倒回去继续看。
　　可能当警察的人总跟别人有些不一样，此时简溪对顾西城突然产生了一种敬佩的情绪。
　　顾西城聚精会神，足足看了有三个多小时，简溪都替他累。
　　突然，顾西城猛然地按上了电脑，发出啪的一声响，简溪一脸心疼不已地看着自己的电脑，很贵的，她攒了很久的钱买的。
　　顾西城突然站起来，给了简溪一个大大的拥抱：“我找到了！”
　　简溪一脸懵逼，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又被当成凶手了呢，你找到就找到呗，抱她干什么玩意儿？
　　她的脸颊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膛上，近得能清晰的听到他的心跳声，他的身上带着好闻的清冽的味道。
　　简溪伸出手指，抵着顾西城的胸膛，一点一点地将他推开，满脸的嫌弃：“我也抓着了，流氓一个。”
　　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叫成流氓的顾西城：“……”
　　不能承认，坚决的不能承认这样的罪名，顾西城俊逸的脸上满是正色：“我刚才是太激动了，我不是这样的人。”
　　简溪回他：“呵呵。”
　　知人知面不知心，她一脸严肃地说道：“这个可说不一定，毕竟现在这年头，坏人又没在自己的脸上写字对不对？而且是你说的啊，要远离一切危险的东西。”
　　顾西城委屈：“我只是看到线索，一时之间太高兴忘形了，你不能这么误会我。”
　　那杀人犯也不能说自己是故意的啊，那肯定也是说自己冲动啊，简溪觉得顾西城和杀人犯的性质是一样的。
　　不过简溪有些奇怪：“你这么大反应干嘛，反正以你这张脸，我就算说你对我怎么样，估计也没人相信。”
　　“我不在意别人的，但是在意你的。”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简溪没听太清楚：“你说什么？”不过那也不重要了，“算了算了，看在你抓凶手这么辛苦的份儿上，我不跟你计较了，不是有线索了么？赶紧就把凶手绳之以法吧。”
　　简溪以一种赶流氓的心态将顾西城赶出了门，望着紧闭的房门，顾西城觉得自己比窦娥都冤。
　　回到了警局，顾西城浑身都散发着一股颓然、生人勿进的气息。
　　白娇还在研究怎么能让李正涛开口，就看到顾西城回来了，见他一脸纠结烦闷，以为他也是在为案子烦恼。
　　戴飞也是这么想的：“老五，别烦了，本来就是大案子，破不了也不怪你……”
　　顾西城慢悠悠地抬起头，一双黑眸落在戴飞的脸上：“谁说破不了？”
　　戴飞啊了一声，挠了挠头，破得了怎么还是这么一副又死人的表情？这看着可不像是成功破案的啊。
　　对顾西城来说，小姑娘可比凶手难搞得多。
　　顾西城转身向审讯室走去，特别组的人面面相觑，急忙跟了上去。
　　打开审讯室的门，李正涛就望了过来，那张斯文的脸上有些憔悴，不过见到人进来，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希望的光芒。
　　“警察同志，你们应该已经调查清楚了，我是无辜的，什么时候能把我放了？”
　　放了？
　　顾西城没说话，坐在了他的对面，随手翻开审讯记录，语气淡淡：“案发当天死者徐莹曾经来找过你，但是她很快就离开了，而你一直都没有出去，在家里睡觉。”他逐字逐句念着：“这是你供词。”
　　李正涛点了点头，这是他说的话，他记得，可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警察会提起这个，对上顾西城意味不明的目光，他心里徒生一股不好的感觉。
　　“没错，”他硬着头皮开了口：“我都没有出去过，一整晚都在宿舍，因为我睡觉比较沉，还是第二天才知道发生火灾的。”
　　顾西城将桌子上的笔记本转了个方向，屏幕对准了李正涛：“既然你在睡觉，那么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在发生火灾的时候，你会出现在学校门口？别告诉我你是梦游去救火的！”
　　画面上的人脚步嘈杂，来来去去，可以看到他们脸上的慌张，那是因为学校着火了。
　　李正涛可没顾西城的耐心，看了一会就不耐地道：“你让我看这个干什么？”
　　“因为有你的出境啊。”顾西城轻描淡写地说道，“别急，很快就轮到你出场了！”


第27章：证据确凿

　　想到刚才顾西城问自己的话，李正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脸色涨红，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很快，他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屏幕上。
　　那是他刚杀完人从学校里出来，来来往往的人群没有人注意到他，他整个人都沉浸在快意的氛围里，他终于，终于杀死了那个该死的女人。
　　他还清晰的记得她脸上的恐惧与眼中的绝望，她的血洗刷着她的身体，可依旧改变不了她是一个肮脏的女人，她的血液也是罪恶的。
　　他不小心粘到她身上的血，他恶心的几乎要呕吐出来。
　　他一边擦手上的血一边走出校园，他还在回味着杀人的感觉，这是他第一次杀人，可就这么一次，他就爱上了那种感觉。
　　他甚至还在庆幸，今天的火灾，掩饰了他的行动，连老天爷都在帮他，不是么？
　　李正涛微笑：“对，可能我记错了，是前一天，我出现在那又不代表是我杀了人……”
　　这样苍白的辩解在顾西城看来是很可笑的，所以他也真的就笑了，“我去见过李越的母亲了。”
　　所有的话，哪怕是见到自己说谎的证据，都没有这一句话对李正涛的影响巨大，他几乎是瞬间就变了脸色，斯文的脸上有些狰狞。
　　那一刻，他一点都不像一个大学老师，而是露出了属于杀人犯的疯狂与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