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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树与烂柯人 (舍曼)


  余婉湄不满,“你看人家老头子,都是留胡子的,你还把自己画得这么帅,我就满脸皱纹。”
  陈烟桥指了指,“我就没皱纹?那是老子本来就帅,老了以后还是一堆小老太太当你情敌。”
  余婉湄见他再说下去,一副流氓姿态,收了话题,“我才不想变老。”
  一语成谶。
  倪芝察觉出他的低落,陈烟桥蓄胡子时候,让人觉得他能受得住这份苦,刮了胡子,好像受了不能承受之痛。
  她把画叠得整整齐齐放回原位。
  “那你再陪一会儿湄姐吧,我不打扰你。”
  陈烟桥开口,“不用。”
  他接了画,“我该说的,画的时候就同她说过了。”
  他把烟头碾灭了,把画纸的一角点燃,又扔进铁桶里。
  最后把几个木雕摆在墓碑前。
  倪芝只敢远观,不敢再近看,怕惹他低落。
  反正他既然重拾了刻刀,总有机会能再见着他动手的。
  陈烟桥站起来拍了拍尘土。
  “走吧。”
  他话音刚落,刚才上两层放鞭炮那户的孝子贤孙,在墓前磕了几个头,说话声音清晰可闻。
  “这回是赶着中秋节回国。爷爷,下回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看您了,只能在洋鬼子的地方给您烧纸放炮一样不少,保佑咱生意兴隆。”
  “孙子今儿最后给您再放三响,没烟都要给放出青烟来。”
  倪芝想替他拿起来要还给管理处的铁桶,她刚摸上去,就觉得余温犹在,一半儿是烫得一半儿是吓得,松了手。
  两人没说话,这样吵闹的鞭炮声里是听不见讲话的。
  陈烟桥看她一眼,用左手接过来。
  再回头看一眼墓碑,半侧着身,两步才一台阶地下了山。
  墓地本就在郊区,两人坐公交来,又沿原路返回。
  辗转到最后一趟不用转车的公交上,天色已经渐暗了。
  陈烟桥来时手里负重,去时只有一个空袋子。不知为何,到最后连自己都放空了。
  再醒来的时候,眼皮灌了铅一样重,公交早就过了站。
  稳当当地停泊在终点站,是个小型停车场。外面尽数暗下来,黑漆漆的墨色秋夜里,稍远处才有路灯。
  陈烟桥揉了揉太阳穴,车里空荡荡的就他一人。因为车里有橘红色的灯光,比外面亮堂些,于是照着见旁边玻璃上映出他的影子。
  作者有话要说:  1.“地下CBD人生后花园”出自电影《疯狂的赛车》
  2.“冷眼一瞥,生与死。骑者,且前行。”
  原文“Cast a cold eye, on life, on death, horseman, passed by!”
  ———威廉.巴特勒.叶芝
  妈呀终于熬过去这章了!
  明天开始就好多了!
  50个!
  早上起来捉了个虫。以前语文老师说,以乐景衬哀情,以倍其哀。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写出来???


第33章 白萝卜
  哈尔滨昼夜温差大, 尤其是入了秋,九月底时候日间十几度, 夜间就慢慢会到十度以下。可离供暖仍有近一个月的时间, 好在室内墙厚,都还算暖和, 老人和孩子到夜间就会压一床被子睡了。
  陈烟桥活动一下僵硬的脖颈,不知自己怎么睡过去的。
  他已经好些天没睡过一次好觉,早知道坐公交这般见效, 下楼出门不远便是西大桥公交站,可解近日之苦。
  这趟公交车是哈尔滨市内的长途线,起码有四十来个站,终点站似乎是江北,哈尔滨人管松花江以北叫江北, 松花江以南却不敢叫江南。实在是又冷又硬的气候, 厚重的黑土地, 教人没法将之与江南相匹。
  江北都是空旷的地方,挪了许多大学过来,当作分校区。
  除了大学附近有些热闹街景, 多数是荒无人烟的街道。
  公交静止不动,前后门开着, 风从远处刮来, 前门进后门出,发出似诉似泣的呼啸声。一阵儿风刮狠了,连带车门都轻轻晃动。
  陈烟桥睡了许久, 身上透着寒气,本是早晨出的门,穿得并没有多少厚度,夹克里面一件短袖。
  他下车前,把夹克的拉链拉上了,因为长时间不拉一回,来回在一个地方卡了几次才拉上去。
  周围并非空无一人,公交司机在车后面,把后盖儿支开了,举着手电戴着尼龙手套在忙乎。
  看陈烟桥下了车,那位司机乐呵一笑,“哥们儿,睡醒了?睡眠好啊。”
  在此之前,他失眠数日。
  陈烟桥没否认,“嗯,对不住,耽误你收车了。”
  他摸了夹克拿了烟盒出来,自己叼一根儿,过去给司机递一根儿。
  俩人护着火抽上了。
  抽上烟那股热流就顺着烟雾,周身涌去了。
  司机把后盖儿砰地扣上,“耽误个啥,这破车一天天出毛病,刚才那个姑娘跟我说,晚点喊醒你,我寻思正好检查检查车。结果啥也没整出来,管他娘的。正好今天我下班儿早,你看旁边几个位置的车都没来呢,不耽误哈。”
  原来倪芝没有半途下车。
  这也倒符合她的性格。
  陈烟桥问,“那个姑娘呢?”
  “她嫌这块儿冷,我跟她说那边儿有值班室,里头暖和,可以进去呆着,估计是在值班室吧。”
  司机将机油染黑的尼龙手套拔了,给他指了指。
  “那儿,看见没。亮灯的那屋,就在道边儿上。”
  整个停车场里,只有一辆公交,值班室与旁边这辆是个对角线。
  这地方似乎真在学校边上,值班室过去的马路上摆了不少小摊儿的黑暗料理。
  陈烟桥再道了声谢。
  司机拍他肩,“客气啥,你快去吧别让人等久了。我也是该回家吃饭了,我媳妇儿差不多做好饭了。”
  陈烟桥没走两步,果然听见身后那位司机,用扬声听的语音。
  是东北女人特有的温馨吼声,“你还回不回来了啊,磨磨唧唧的。再不回来菜都凉透了,麻溜地给我滚回来。”
  他脚步顿了,不由自主地抿出笑意。
  越往外走,烟火气息越浓郁。
  街边还有用老式爆米花机,崩爆米花的小贩。
  这种爆米花可遇而不可求,在南岗区的中心城区街道里已经很难见到了,要再往偏僻些的地方,还要时间准确,才能碰上一个。
  但只要方圆百米内有崩爆米花的,铁定能听见,一听这种嗡隆声就知道是老式大炮手摇爆米花机。每次到阀门快要被撬开时候,声音愈发大,像蓄势待发的引擎,路人有预感了就提前堵上耳朵,直到听见那声巨响。
  倪芝便是这样,跟师兄张劲松电话还没讲完,快速说了几句表示她知晓了。赶紧趁爆米花机崩之前,挂了电话。
  上学期申请的去七台河下修订镇志,张劲松后来没几天就问她,有没有想过当选调生再考公,倪芝当时坚定果断,她这般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根本不适合在机关工作。张劲松就告诉她,辅导员倾向让几个有意考公和选调的同学去。
  之前挂职了几个月的同学,现在让出名额了,问倪芝还想不想去。
  倪芝这回体会到找工作的艰难,当然愿意去,张劲松说去的时间长短都可以调整,光去几天也好往简历上写一写当镀金。
  再说路费都能报销,剩下几个名额,那几位也决定十一期间去,这期间基本没有企业的招聘和面试,不耽误找工作。
  倪芝把手机揣回兜里,她穿得也单薄,就一件卫衣外套。
  她捂着耳朵往停车场走,里面确实过于空旷,风一打人就透了。
  还没走几步,在值班室门前见了一个黑影,隐约有些眼熟。
  两人借着值班室窗口里透出来的光对视一眼。
  陈烟桥松了口气,眉头也舒展了。
  值班室里空无一人,连值班的人都偷懒不知去向。
  以倪芝这般晚上也敢乱跑的习惯,在江北这样郊区谁知道会遇上什么。
  陈烟桥看了眼她,“去哪儿了?”
  他的话音被炸开在爆米花机的轰隆声中,因为离着近,声音如耳边响起的平地惊雷。
  倪芝不确定自己看的口型对不对,她放下掩住耳朵的手,终于能把冰凉的手缩进兜里。
  她偏头问他,“你说什么?”
  一截儿烟屁股被扔到地上,猩红的烟蒂被踩灭了。
  “没什么。”
  陈烟桥想起来那回批评她夜晚不注意安全,反倒被她揪住话柄,声讨一番,他是为了赎罪才重视姑娘家的安全。
  倪芝把他扔下的烟蒂踢到值班室门口放的铁皮簸箕里。
  “我看你睡得沉,就没喊你。”
  “恩,”陈烟桥迈步往外走,还是忍不住隐晦地教训她一句,“你应该到了学校就下车。”
  倪芝跟在他身后,眼角尽是上挑的笑意,忍着没笑出来。
  他怕是不记得自己钱包里有多少钱,交了管理费又还剩多少,倪芝就给他留了四十几块的零钱。如果她到西大桥下了车回宿舍,把他一个人丢到江北的荒郊野岭,他大概连打车回去的钱都不够。
  到时候回来时候,大概真要成欧美的荒野猎人了。
  两人走出停车场,走过爆米花机,便是一串儿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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