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的相处，让林妙知一下子怕了起来。
她再也没了林家大小姐的端庄骄傲，整个人像是疯了似的扑过去，像条狗似的匍匐在霍钦衍的脚边，颤声说道。
“阿衍，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你不要惩罚我，不要对我下手，不要对林家下手”
潜意识里，林妙知知道说这些也许没用，只能绝望地打起了感情牌。
“阿衍，就算我骗了你，但我爱你啊，我陪在你身边五年。我把一个女孩子最好的五年，全都给了你”
“最好的时光？全都给了我？”
霍钦衍凌厉的眉头微蹙，仿佛听笑话一般冷笑出声。
“你确定，你这最好的五年，不是给了你们林家，而是我？”
在林妙知认识霍钦衍之前，林家只是南都城一个完全不起眼的家族企业。
但就在林妙知和霍钦衍在一起的这五年，从前默默无闻的林家，却以非一般的速度迅速强大了起来，一跃成为了南都城声名显赫的豪门。
这些年，林妙知拿着曾经“给霍钦衍捐肾”的情分，给自己和林家争取了多大的利益，霍钦衍心知肚明。
一再放任，不过是看在这个女人曾经救过自己，为了他无条件牺牲的份儿上。林家要的这些，他霍钦衍能给，也从来未曾放在眼里。
但当事实摆在眼前，霍钦衍不得不承认，南慕瓷曾经有句话说的太对。
他看人的眼光实在太差。
林妙知浑身都在颤抖，那种被霍钦衍彻底揭发戳穿，毫无退路的恐惧感，让她只能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整个人像是一条濒临死亡的鱼。
霍钦衍可怕的手段，她不是没见过。
“阿衍，除了这两件事，我什么都没做过，我从来没伤害过你。我求你，求你放过我”
霍钦衍附身捏住她的下巴，眼中森寒的暴戾一寸寸逼入林妙知的眼底。
“放了你？我当然会放了你。”
林妙知一怔，脸上一喜，就听到霍钦衍的声音在头顶响了起来。
“我要你亲眼看着，曾经在我手里一步步爬上去的林家，是如何一步步跌落下来的。”
“而你，这辈子都会成为南慕瓷的移动血库。每个月固定去血液银行为她储存血液，必要的时候，就亲身上前，为她把你所有的一切都用上。从今以后，你所有的命运，都会由她决定。”
霍钦衍说完，抬手慢条斯理地脱下那件被林妙知触摸过的西装，扬手丢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嘭。
伴随这一声脆响，林妙知这个蛇蝎心肠女人的所有幻想，被顷刻间打碎。整个人像是破抹布一般，被狠狠丢在地上。
霍钦衍转身往外走，手放在门把上时，脚步微微顿了顿，森冷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你和林家丧失的所有，来换我霍钦衍失去的那个孩子，还远远不够。”
第99章 我也曾经期待过那个孩子
一天一夜，南慕瓷都安安静静地躺在重症监护室里，丝毫没有要醒来的痕迹。
整个偌大的南都城，真正惦记南慕瓷的，无非就是霍老太太和苏北茵，如今虽然多了个霍浅星。但几个人来了好几次，丝毫不例外地被霍钦衍拦在了外头。
苏北茵红着眼，站在距离重症监护室最远的走廊尽头，把霍钦衍的祖宗十八代招呼了个遍，最终到底是念着不愿吵到还在昏迷的南慕瓷，转身气愤地走了。
深夜时分，偌大的监护室外，只有霍钦衍一个人安静地守在那儿。
南慕瓷在里头躺了多久，他就在那儿站了多久，寸步不离。
夜晚走廊上的灯光散落下来，隔着监护室外巨大的玻璃，无声地散落在南慕瓷重症室的床前。
霍钦衍的眸光锁在床上的南慕瓷身上，抬起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轻轻地扣在面前的玻璃上。仿佛是轻唤，又像是提醒，每一下，眼前似乎都能闪过他这五年来所有荒唐和纠结的时光。
“慕慕”
无人之时，男人一直压抑控制的情绪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开了闸。
“乖慕慕，醒过来好不好？”
他红着眼，轻颤的指尖一下一下隔着玻璃描绘着南慕瓷憔悴无光的面容，挺阔的背影上，双肩慢慢地，慢慢地颤抖了起来，伴着男人沙哑哽咽的声音。
“慕慕，有句话，我一直没说。我曾经，也期待过那个孩子。”
“我想要用所有人，逼你回来，回来我身边。”
“慕慕，对不起”
冗长的走廊里，冰冷的空气里纠缠的，仿佛都是男人言语中的痛意。像是一股强冷的风，无声穿透监护室的门缝，一下子落到了昏迷的南慕瓷的身上。
昏迷中的女人昏昏沉沉中穿过一片迷雾，隐约间仿佛听到一个男人满是痛意地喊着她的名字。
“慕慕，慕慕”
陡然间，那双垂落在身侧的手微微一颤，病床上的南慕瓷挣扎着缓缓睁开眼睛，醒了。
南慕瓷清醒的第一时间，就有医生及时赶了过来。
一番详细的检查之后，所有的医生终于松了口气，确定她的头部和身体都没事，这才将她转到了楼上的高级病房。
但她的身体损伤到底太大，即使是已经彻底脱离了危险，可意识和身体还处在极度困倦的状态。
就这么昏昏沉沉，起起落落了好多次，她终于在第四天的上午，清醒地睁开了眼睛。
房间里开着十足的暖气，有浅淡的消毒水的味道，混着阵阵的花香和鸡汤清香入鼻的味道，在南慕瓷还有些混沌的意识里一点点清晰起来。
有种从地狱回到人间的归属感。
可当她睁开眼睛，清晰地看到立在窗边那抹挺拔的身影时，所有的冷意又瞬间回到了身体里。
“醒了？”
乍见南慕瓷清醒过来，霍钦衍紧皱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转身走过来拉开椅子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伸手探向她的额头。
“医生说”
南慕瓷眉眼一凉，顿时触电般躲开了他的触碰。
第100章 这样的结果还满意吗？
霍钦衍的手僵在半空，墨色的眸子里仿佛有暗色的流光在转，但也只是一瞬间，又生生压了下去。
他收回手，端起桌边的温水递给她，温声说道。
“你昏迷了三天，先喝水。”
南慕瓷冷冷地看着他，那双曾经温暖且水光潋滟的眸子里像是一潭死水，毫无温度。半张脸用厚厚的纱布包着，映着惨白的脸色，看着他时像一把凌厉的剑。
半晌，她一言不发接过温水，张嘴抿了几口，漠然地越过他放在桌子上。
明明温暖如春的房间里，空气里却萦绕着一股冰冷至极的气息，压得人通身冷意。
霍钦衍低着头，抬手拧开桌子上宝蓝色的保温桶，动作优雅迅速地将清香的鸡汤倒出来，又用精致的瓷勺轻轻搅拌着。
微微倾身试了几口，才递到南慕瓷的嘴边。
“这是宋阿姨亲自给你煲的汤，你身体虚弱，喝这个最合适。”
南慕瓷挺直了脊背，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
他没有穿正装，身上只穿了件高领的毛衣和深色的休闲长裤，整个人褪去了平日里的凌厉和冷沉，反而多了几分平易近人的温润之色。
他举着鸡汤喂她的样子，有一瞬间让南慕瓷想起了小时候那个熟悉的霍钦衍。
可笑的是，他劣迹斑斑，把所有能把她打入地狱的事情都做完了。而她，再也不需要这样的有毒的温情了。
“霍钦衍，这次又上演的是哪一出复仇的戏码？有毒鸡汤？”
她蠕动干涩的嘴巴，忽然开了口。
接着猛地一扬手，他手里的鸡汤一下子被打翻在地，白瓷的勺子瞬间摔了个粉碎。
啪——
空气狠狠窒了下。
霍钦衍抬头看向南慕瓷，伸出双手按住南慕瓷的双肩，暗色的眸光深处，闪过一丝深刻的痛意，沙哑着声音开口。
“医生吩咐过，你刚醒，不能太激动。慕慕，孩子甚至所有的事，我都可以解释。”
话刚说完，床上的南慕瓷一下子抬手拍掉了他的手。
“解释？”
南慕瓷仿佛听到了笑话般。
“霍少爷，你别闹了，你从来不是会听别人解释甚至自己解释的人。反倒是我想问您一句，如您所愿，我的孩子没了，如今也变成这幅鬼样子，这样的结果，您还满意吗？”
字字句句，如同诛心。
霍钦衍喉结滚动，低低地唤了声。
“慕慕”
“别叫我慕慕，霍钦衍，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很讽刺，很恶心！”
她的脸上有最冷漠的表情，眼中有最明显的抗拒和排斥，但仿佛被流干了似的，唯独没有眼泪。
她慢慢地扭开头，掀开被子缓缓地躺了下去，疲惫的声音隔着被子响了起来。
“霍少爷，求您放过我走吧，我真的很累。”
霍钦衍定定地看着被子里那团微弱的隆起，下颌紧紧绷着，黑色的瞳孔里剧烈收缩，闪烁着一丝几不可闻的猩红。
他缓缓地伸出手想要去触碰，手悬在半空良久，又生生地收回来，转身往外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