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偏爱 (照城)

　　杜凤说：“洋女婿我可不怎么吃得消，我看啊，你还是找你的那几个中国同学，知根知底，也没有文化差异。”
　　程然嗤笑了一声，道：“妈，你太老土了。”
　　“是，妈妈年纪大嘛，是跟不上你们的思想了，但选项虽多，你自己心里还是要有自己的打算，要知道自己想找一个什么样的人。你瞧我跟你爸爸，我当初为什么看上他呢？就因为我知道他这人老实、靠得住，虽然不会有什么出息，但绝不会有花花肠子。”
　　“妈……我知道的！”她突然看向程蒙，道：“姐，你呢？你在国内有合适的人吗？”
　　程蒙被突然点到名，正迟疑是否要借着这个机会将她和俞明川准备结婚的打算告诉大家。
　　她刚抬起头，便看见杜凤冷着脸看她，母亲的柔和又不复存在，她没好气地说道：“诶，她哪有什么合适的人？天天就在他们那个实验室里头待着，也不出去认识人，不知道是真忙还是假忙，哪有什么合适的？”
　　“是吗？”程然在心里松了口气，笑眯眯地对程蒙说：“姐，没关系，如果你实在找不到男朋友，我可以帮你介绍呀。”
　　她略微得意地说：“前段日子，有个男孩追我追得紧，但是我觉得他个子小，脸也太平，怎么也看不顺眼，要不我介绍给你吧，虽然他长得不算帅，工作也一般，但谈婚论嫁不就是看个门当户对吗？”
　　“什么门当户对，”大周嗤笑道：“程然，你说话真好笑，你跟程蒙一个爸妈生的，长得都一模一样，你怎么自己不门当户对去。”
　　程然被这句话气的脸都青了，但她找不出话反驳，便拿程蒙出气，她狠狠瞪了大周一眼，又用手肘推了推程蒙，道：“姐，你到底愿不愿意啊？”
　　程蒙还没来得及说话，杜凤立马便说：“怎么不愿意？程蒙，你听听你妹妹说的多好，你抓紧点，什么时候有时间，赶快和别人见一面。”
　　“对，对！”程然举起手机开始拨号，道：“那就说定了，我跟他打个电话……”
　　“不用。”程蒙连忙制止。她着急，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口，她不想拿俞明川当做自己炫耀的资本，那是她喜欢的人，她一点都不想将他搬到这张令她难受的饭桌上。
　　这时，她放在桌角的手机嘟嘟地震了两声，她被手机铃声解救了，她看也没看，不管是不是电信诈骗，抓过去便接通，她慌慌张张地“喂”了一声，电话那边的人一顿，紧接着俞明川低低的声音传了过来——“蒙蒙？”
　　听见俞明川的声音，她很高兴，但也五味交杂，她思量这不是一个适合介绍俞明川的时刻，于是她顿了顿，说：“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俞明川听出了程蒙的声音不太对，他皱了皱眉，问：“你在哪儿？”
　　程蒙握着手机，她认真地捕捉透过话筒里电子和质子传来的俞明川的呼吸声。她拨了拨头发，轻声道：“我在家。”
　　“好。”俞明川说： “你出来一下。”
　　“什么？”
　　俞明川轻轻叹了口气，道：“我在你家楼下。”
　　“什么？”程蒙急了，“你，你今天晚上不是要去参加酒局吗？”
　　俞明川说：“我不会上来，放心，但你的笔记本电脑没拿。”
　　“哦哦哦！”程蒙这才想了起来，她的笔记本电脑上有最新实验数据，本打算今晚临睡前再看一遍，没想到出门的时候被俞明川一抱一亲，于是一下忘在了家里，真是美色误国。
　　“你……你来多久了？我马上下来了，”程蒙连忙换上鞋出门，她忍不住责怪，“你真是的，怎么来也不跟我说一声，多远啊，开车也有一个小时呢！实验数据打包发给我不就行了吗？我家里也有电脑啊！”
　　俞明川不动声色，说：“蒙蒙，我是你这个项目的投资人，我觉得我有必要保证整个实验的保密性吧？”
　　程蒙：“……”
　　行吧，你说什么都对，谁叫你长得好看还是金\\主爸爸呢。
　　下楼后，俞明川正靠在车边。他接下来要赴一场很重要的酒席，所以他穿的是一身正式的黑色西装，脖颈上系暗红色斜条纹领带，白色衬衣衣领挺括整齐，脚上则是一双黑色皮鞋。他的手肘撑在摇下车窗的副驾驶座上，露出一块银色的限量版手表，他只用站在哪里，不需要头顶昏黄、灯光的烘托，就已经美好得像一幅浓墨重彩的画。
　　他见程蒙下来了，抬起了头，垂下几率亚麻色刘海。
　　他手从副驾驶座里取出了程蒙银色的笔记本电脑，然后递了过去。
　　“谢谢，谢谢。”程蒙接过去，抱在怀里，说：“我们正在吃饭，你吃了吗？饿不饿？”
　　“不饿，马上有一个酒会。”俞明川说。
　　程蒙说：“那你少喝点酒。”
　　“知道的。”俞明川微笑了一下。
　　“喝酒前再吃一块面包。”
　　“好。”
　　程蒙没话找话的功力到此已全部用完，她停顿，低了低头，然后又马上仰起来看俞明川，目光闪亮地向他保证：“下次吧？下次好吗？我妹妹今天回来了，我们弄得不太开心。”
　　“没关系，”俞明川温和地笑笑，丝毫不去责怪程蒙不肯给自己一个“名分”，“我都可以，看你什么时候准备好。”
　　“太好了。”程蒙松了口气。
　　她的话差不多说完了，紧紧怀抱着笔记本电脑站在原地，
　　目光闪烁地看着俞明川。
　　俞明川嘴角牵了牵，问：“怎么还不上去？”
　　“我……”程蒙踟蹰。
　　按理说，俞明川应该要亲她一下的，他们每次分开俞明川都这样，拉着她亲半天，怎么也不肯让她走。但是现在怎么没有？
　　俞明川似乎猜到程蒙在想什么，笑了起来。他本有一张冷峻的脸，一笑起来俊朗无俦。
　　程蒙看出俞明川眼底的笑意，她生起了气，腮帮子鼓囊囊的，在心里偷骂道——太欺负人了。
　　这时俞明川又靠了过来，他还在笑，“是想我亲你。”
　　程蒙：“……”
　　“是不是？”俞明川说，“不说不给亲。”
　　程蒙生气了，小声吼道：“是又怎么样！我们都快结婚了，亲一下怎么了？！”
　　俞明川笑得更厉害了，“这可是你要的。”说完宽厚的大掌托在了程蒙后颈上，他抬起她的头，结结实实地在嘴唇上吻了一下。
　　分开的时候，程蒙被亲得脚踩棉花，她感觉俞明川的胸腔还在震动，睁眼一看，俞明川眼里笑意依然不减，她忍不住说：“你，你还笑什么呢！”
　　俞明川用鼻尖碰了碰她的，问：“你家是不是住三楼？”
　　“嗯？你怎么知道？”
　　俞明川忍着笑，说：“因为你全家现在都在阳台上看我。”
　　程蒙：“……”


第52章 （一更）
　　程蒙拒绝抬头看，她打心底觉得, 俞明川这么做一定是故意的。
　　俞明川似乎察觉程蒙这次是炸了毛, 他笑了笑，轻轻顺了顺她的后背, 轻声说：“很抱歉让你父母第一次见到我是这样的情况，但也好, 我不是什么坏人，你不能一直把我藏着, 蒙蒙, 这对我这不公平。”
　　“我知道。”程蒙破罐子破摔, “他们会挑剔你，就像他们挑剔我一样。”
　　“那就让他们挑剔去吧, ”俞明川一笑，道：“那又怎么样呢？随他们去, 反正我是找到宝了。”
　　“你真是……”程蒙哑然。她撇了撇嘴, 俞明川总是这样, 用一本正经的表情, 说着些不怎么正经的话。
　　“要我现在上去吗？”俞明川说。
　　程蒙顿了顿，说：“今天算了吧。”
　　她没有跟杜凤提过交男朋友的事, 更不用说结婚。现在就这么回去，免不了又是一堆事，俞明川第一次上门，她不想弄得不大好看。
　　俞明川看了看她，最后尊重了她的决定。
　　“我这周会去一趟南京, ”他捋了捋程蒙耳后的碎发，接着说：“等我回来，再带我正式去见你家人，好吗？”
　　“好。”程蒙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她深呼吸，自暴自弃地又问俞明川：“他们……还在看吗？”
　　俞明川撩起眼皮，向三楼阳台扫了一眼，道：“没有。”
　　“那……”程蒙微小地继续挪动到俞明川跟前。
　　再亲一次吧，反正没人看。
　　俞明川一笑，正要俯身，这时车上驾驶座突然有人摇下了车窗——“那个……俞总……”
　　程蒙吓地从俞明川身上跳得老远，“车上怎么还有人的！”
　　魏晓伟委屈道：“我，我一直都在车上啊！”
　　被迫喂狗粮就算了，怎么还当他不存在呢？太可气！
　　魏晓伟挠着后脑勺尴尬地说：“那个……俞总，时间，我们得走了。”
　　“好。”俞明川点点头，他转过头，笑眯眯地看着程蒙，“我走了，还想再亲一下吗？”
　　“不亲了！”程蒙抱着笔记本，跑得比兔子还快。
　　*
　　程蒙重新上楼的时候，杜凤已经将碗筷收拾了。大周和程国强在客厅里看电视，茶几上摆了两大盘鲜红的无籽西瓜，每一片都红彤彤的很漂亮。在这个季节，能买到这么好的薄皮无籽西瓜，也不知道杜凤花了多少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