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陈小楠和父母斗嘴撒娇,傅嘉柔弯起唇角,抿了一口茶,
傅嘉柔很喜欢陈小楠家的氛围,她和自己父母之间的相处,如同朋友一般。
这是她从来都不曾拥有的,她向往过,又告诉自己“无所谓”,但若真像这般置身这种家庭氛围中时,才明白,“无所谓”只不过是给“得不到”找的拙劣借口。
因为得不到,所以告诉自己无所谓。
“小灰灰,跟着你小白大哥好好过,我会时不时过来看你的,来,握爪。”
小灰灰歪着脑袋看她,随后,郑重其事地将爪子放在她手上,随后,像完成什么仪式似的,摇着尾巴。
陈小楠家的小白也伸出爪子,搭在比它矮得多的小灰灰头上,吐着舌头,威风凛凛,大哥做派。
下一秒,就被陈小楠一爪子拍在脑袋上,“不准欺负你媳妇。”
傅嘉柔站在陈小楠门口,眼睛小兔子一般,红红的。
陈小楠自认是个粗人,说的话也不文雅,但却是她现在能给想到的最好的安慰:“嘉柔,你妈妈的话你听听就好,不要太较真,等你考上大学再去别的城市,就可以逃离她的控制了。”
傅嘉柔抱了抱她,说:“我不会逃离的。”
“?”陈小楠纳闷,“她不会还跟到你上大学的城市陪读吧?有点可怕了。”
“不是。”傅嘉柔说,“我不会再妥协。”
门口只有一盏很暗的路灯,陈小楠看着她,她的眼睛还红着,眼神却有同之间截然不同的决然。
宝贝们中午好!今天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哈哈
母亲的戏份在转学后会消失……很多。
第8章 chapter8
再一次回到家时,时间刚好九点。
何念青穿着酒红色浴袍,脸上敷着面膜,从楼上下来,“回来了,早点洗澡休息,明天八点要到艺体俱乐部训练。”
交代完,她刚转身,身后传来傅嘉柔的声音:“我明天不去训练。”
“你说什么?”
“我明天不去训练。”
“医生说你没什么大碍,休息一晚上还不够,下个月的俱乐部邀请赛你准备好了吗,有信心给我把拿几块金牌?”脸上的面膜不知何时不再贴合,“没有的话,继续训练,有意见吗?”
“不去。”她声音依旧是以前的温软,吐出的字眼却截然不同,“我膝盖疼,想休息。”
“让你去扔个狗,路上还被洗脑了啊?”何念青扯下脸上的面膜,猛地一扔到垃圾桶中,走到她身前说,“大家都这么训练,你看看现在哪个运动员没点伤病,怎么就你受不了,就你这么娇贵喊疼喊累?”
她没喊苦喊累时,被认作时理所当然。
她稍微喊一喊痛,又理所当然被忽视。
“我再问你一遍,明天要不要继续训练?”何念青俩脸上是熟悉的笑容。
暴风雨前前夕的晴天亦如此。
“嘭——”一声,房门关上,封闭狭窄的房间里只剩下满室黑暗,以及抱着膝盖缩在角落的女孩。
门外响起女人冷冷的声音,“好好想清楚,反省清楚之后告打电话告诉我,你的选择。”
口吻中带着绝对自信。
傅嘉柔茫然地看着黑暗,似乎有一双双眼睛窥视着她,什么都看不见,她后退,一直后退到最角落为止。
幽闭的空间让全身的毛孔张开,冷意从各处灌入,她的手是抖的。
片刻后,她把头埋进两膝之间,捂住耳朵,不去听不去看。
“要不要乖乖听话?”
“这样才是我何念青的女儿。”
她要把所有声音都驱赶出去。
从小到大,只要她不听话触及到何念青底线,何念青便会使出杀手锏。
把她锁进房间。
没有灯光,没有声音,全黑的房间。
和“不学无术”的人交朋友,没有达到训练标准就想休息,不乖乖扎马尾辫,不乖乖同她出席宴会……统统用黑屋子治。
“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告诉我。”
逼她在无尽的黑暗中妥协,成为一个“听话乖巧的女孩”,抓准了她怕黑的心理,这种方法屡试不爽。
与此同时,何念青房间门开着,枕在床头,留意着房门外的动静。
按照以往经验,不出两个小时,就会有拍门声,她要做的很简单,就是开门时问一句“要不要听话”,随后收到一个“要”字就可以了。
但是今天晚上,她保持着清醒状态直到凌晨一点,没等到计划中的动静。
行,她也就不管了,盖上被子,睡觉。
-
傅嘉柔睁开眼睛时,天亮了。
她两只眼睛都酸痛着,以往温暖和煦的阳光,此刻有些刺眼,她用手捂住眼睛,动一动,却发现整个身体已经僵硬了,动弹得辛苦。
门开了。
何念青面无表情地倚着门,高昂着脸颊,神情不似以往开门时那般胜券在握,“一晚上时间给你,反省得如何,要不要乖乖听话?”
昨夜,傅嘉柔熬过了最难熬的时候,压住了叫嚣着要拍门妥协的念头,手臂上,都是因为恐惧掐住的红印。
“不要。”她用尽了力气说。
两个字。
门被猛地合上,几乎要散架的声音,“早饭别吃了。”
傅嘉柔叹了口气,扶着墙壁慢慢地站起身来,窗户是紧紧锁住的,阳光却能渗入。
“是不是以为自己很厉害就可以不练了,上次没有拿到的金牌教训还不够吗,你自己想想你这两周的表现,先是把定制球弄丢了,又不知哪里弄来流浪狗,现在还跟我说不练了,谁给你这个脸造反?”何念青说。
“我累了,暂时不想练。”她眼睛底下有淡淡乌青色。
“既然这样,那你干脆别练了,以后俱乐部也不要再来了,也别跳什么艺术体操了,你轻松我也轻松这样不是最好?”何念青越说到最后越激动,最后一句话火气达到极点。
“那别跳了,你轻松吧。”
何念青直接把餐盘掀到地上,“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一块瓷片飞起来,划过傅嘉柔脚面,血珠迅速渗出,更衬得她肤色雪白。
傅嘉柔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说我不跳艺术体操了,你满意了吧!”
何念青从未见过她这种模样,她足足怔了几秒,随后缓缓点着头道:“好,这是你说的。”
-
“检查了检查了。”
敲门声巨大,本来就不结实的铁门哐哐作响,下一秒就要被捶倒般的动静。
傅嘉柔从床上翻下来时,还穿着草莓睡衣,揉着惺忪睡眼,宿舍门突然哐当装在墙上,她头脑也清醒了大半。
“怎么了?”她刚问出声。
“说话,扣一分。”
再看周围的几个人,全都整齐穿着整套黑白运动校服,胸前佩戴着胸牌,站得笔直,没有一个是像她这种不明所以的。
“你是那个转校生对吧,才起床?”检查的女生手里拿着个本子,上下打量着傅嘉柔,“校服没穿,头发没梳,穿拖鞋,扣九分。”
检查的女生继续往里走,“叫傅嘉柔对吧,床铺没整理,床底下鞋子没摆放好,桌面上有杂物,其他人没有问题,但这个宿舍口二十分。”
“今天不是周末吗?”她还不明白状况。
“谁告诉你我们学校周末就可以放松?”检查的女生皱眉,“扣分超过五分以上,其他人跑3圈,主犯跑5圈。”
傅嘉柔说了句“收到”,转身准备换件衣服下去跑,下一秒被人揪住了,“现在,立刻,马上去操场,不许换衣服,如果有任何异议,跑圈数翻倍。”
“我们没有被扣分的,为什么也得跑啊?”
“还不是被那个转学生害的,自己不做好被扣分,还得牵连我们全宿舍都跑步,我这是摊上什么极品啊?”
“要不我们问一下检查委员,能不能代跑,让他们帮我们全宿舍的人都跑了呗?”
傅嘉柔转学四天了。
和何念青摊牌之后的那几天,两人没说过一句话,她过得很平静,也很清闲。
放学后不用去艺术体操队训练,周末不用去俱乐部训练。直到四天前,没有和她商量,何念青神不知鬼不觉帮她办理了转学手续。然后,直接通知傅嘉柔收拾好行李,上交智能手机。
何念青一个字没说,开了一个半小时车程,停在一所完全陌生的学校——清溪市邻市的清德七中门前。
随后,何念青干脆利落地把她扔下车,再扔给她一个老人机,“傅嘉柔,什么时候想清楚了,打电话给我,接你回去。”
说完这几句话,车子扬长而去。
环顾四周,是完全陌生的环境,她拖着行李箱,并未彷徨多久,便被一脸严肃的老师领进去,发下一本厚厚的校规,让她在三天内背诵并牢记。
清德七中不是一般的乱,早在她在清溪市便有所耳闻。
她听陈小楠说过一些,清德七中名义上是高中,其实是避难所和容留所,专门接纳各个地区不服从管教的坏学生,内部看似军事化管理,其实乱成一团糟。
“除了各种坏学生之外,其实还有一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