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熟啊,瓜子脸大眼睛,美女不都长这样?”何天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的纹身,“川哥,你看我这纹身,帅不帅?新搞的。”
“还行。”他心不在焉。
脑海中是另一幅画面,那天夕阳下,一中的光荣榜上,少女简单干净的照片,轻轻上扬的唇角。
这张照片,再同操场上草莓睡衣的纤细身影,串联成一个问号。
一中的好学生,为什么莫名其妙出现在这。
齐万猛地一拍脑袋,“想起来了,这人不是上回车里那妞儿,来找我们要皮球的那个皮球妹?”
扭头一看,齐万见陈叙川嘴角竟挑着抹笑。
“嗯,小皮球。”
“她怎么上这来了?”齐万不由得心虚,脑子转得飞快,“不会是警察派来的卧底,偷偷来取证的吧?”
陈叙川扭头看他,狭长的眼睛此刻都是无语,“你当在这里拍谍战片?还卧底,先有这个胆子先。”
“也是。”齐万说。
何天却眯着眼睛,思考片刻后,分析道:“川哥,你这招真高,表面上是让人洗衣服,其实是为了让那妞嘴巴严实点。”
陈叙川什么都没说,不置可否。
齐万恍然大悟地点头,心道这才符合常理,陈叙川不是那种喜欢做好事的活雷锋,“还是大川想得周全,这会怕她是不敢再多嘴。”
“她哪个班的?”陈叙川问。
“这我就不晓得了,之前也没见过。”齐万说着,心道陈叙川这回考虑得是细致。
“嗯,齐万,等会你去打听打听她的班级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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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身形高大,都没穿清德七中的校服,在校道上旁若无人地大声聊天,步伐闲散,不引人注意都难,经过的学生也不敢仔细看,全低着头匆匆走过。
生怕一个不小心惹祸上身。
经过有不少老师,没人敢指责一句。原因很简单,这群人是清德七中的纪检队。
当然,也是最目中无纪律的人。
下课时分,傅嘉柔站在教室门口的栏杆前,教室里一片混乱,桌子是乱序的,毫无规则的,同学们随意变换都没人管。
上课只要说话,桌面上如果存在除纸笔书本意外的杂物,就得被轰出教室,罚跑操场。
但是下课之后,要多乱有多乱都不会有人管,桌面上摆放着化妆品、手机、游戏机、零食外卖的都有。
所以,清德七中的学生都有一种技能,上课铃响时立刻让桌面一干二净、恢复到一潭死水的模样。
傅嘉柔来了不过几天,便觉察出这两种极端。
检查时严格到病态的程度,不检查时就乱成一团。
教室里穿来尖叫打闹声,同之前在一中时浓烈的学习氛围完全不一样,傅嘉柔耳朵被刺得疼,即使是在教室外。
她喜静,而这种环境压根让人看不下书,更别提如何好好学习,何念青临走前说的那句话她还记得清楚——
“什么时候像乖乖听话,听我的安排,给我打电话,我接你回去。”那势在必得的神情,傅嘉柔历历在目。
老人机装在口袋中,通讯录只有何念青一个联系人。
傅嘉柔拿出来,摁了一串号码,最后还是没有拨出去。
不想被支配了,这么多年,真的够了。
她不想一辈子生活在阴影之中,美其名曰“保护伞”,如果这次再妥协,她的生活又会重蹈覆辙,喘不过气。
不如在这里挨着,做一个透明人也好,那些冠军金牌荣耀训练之类的,通通不想再管。
方媛不知何时从教室里出来,“傅嘉柔,你最近得小心点。”
“是说齐心吗?”
方媛来得比她早,了解得也比较多,她刚来时也是傅嘉柔这种游离在班级环境之外的模样,吃了不少教训才适应。
不能说是融入环境,但至少能像现在这样平安无事地呆在清德七中。
原本方媛不想多管闲事说太多。
但是,看见傅嘉柔初来乍到天真懵懂的模样,方媛想起了以前的自己,自然而然地想要提醒她一番。
“齐心还不算什么,她顶多在宿舍横一横,稍微对她奉承些吹吹彩红屁,就可以搞定。”方媛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分析道。
“你该警惕的是纪检队的学长们,尤其是陈叙川,今天早上其实就是对你的警告,你是不是哪里得罪过他?”
那天在医院,不明事情的前因后果,她便冲出去对他一通指责。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件事,让他记恨上了。
“我也不太清楚。”
“真难搞,那你最好不要惹他,衣服洗干净就立马还了,要是惹火了他,恐怕你在这个学校都不会好过。”方媛说。
“谢谢你的提醒。”这是她这几天第一个笑容,小心翼翼地卸掉这几天的防备,眼睛的线条顿时灵动起来。
方媛一瞬间有些发愣,她在这里呆了太久,周围的人习惯性地相互板着脸或者是不正经地开玩笑,没有人会愿意展露真心的笑,包括她自己。
她太久没见过如此干净又赤诚的笑了。
“你有酒窝诶。”方媛指着她两颊。
“有一点,很浅。”
忽然间,傅嘉柔注意到方媛的脸色变了,她顺着方媛视线看向楼下。
方媛:“陈叙川学长和齐万学长他们,怎么来高二这边了?”
第10章 chapter10
上课铃响起,整个教室几乎是在几秒钟,便沉静得如同一潭死水,整个班的结构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傅嘉柔找不到自己桌子,在老师进门的前一秒,她才看到那个唯一没人坐的座位。
不知何时,第三排的桌子,被移到了最靠近后门的位置,同桌也换了一个人。
从方媛换成了一个单眼皮的男生,傅嘉柔略微的低下头,那人猛地拉开校服上衣,扣子没扣,里边空荡荡的什么都没穿。
傅嘉柔不适地皱眉,别开眼,在座位上坐下。
男生叫李顺奇,瞧见傅嘉柔的反应,顿时不怀好意地笑了,甚至将校服敞得更开。
与此同时,好几个人回头看她的反应,似乎这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清德七中很大一部分生源,是遭到其他正常学校抵制或开除的不良学生,比如傅嘉柔身边这个李顺奇,纨绔一个。
在班里没少做混蛋事,初来乍到的女生多多少少被他整蛊捉弄过。
这会,见傅嘉柔脸小眼睛大,脸蛋清纯,更是直接就趁人出去时,把她的桌子搬到了自己座位旁,无人敢阻拦,衣服松松垮垮故意大敞着。
傅嘉柔心里一阵反胃。
却只能在老师没注意之际,桌子往边上挪了挪,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忽然,楼下传来不小一阵动静,那阵吵闹的声响伴随着一连串脚步声,越来越近。
哐当一声,班门被踹开,讲台上的老师正欲发怒,待看清门口来人是谁时,嘴巴张了张什么都没说。
平素里拎学生像拎猫崽似的老师,此刻如同一根杵在讲台上的棍子似的,一动不动。
李顺奇本来还想再把衣服拉开些,这会见了门口那几人,也不敢有所动作了。
正在挪桌子的傅嘉柔动作一顿,腰身矮了半截。
门口那几人中,第二个进教室门的,正是陈叙川,眉眼漆黑,黑T恤,水洗牛仔裤,简单的搭配却显得他身形修长。
他视线扫过,不偏不倚停留在最后排,那个缩着身子面前竖着一本书、只露出漆黑发顶的人身上,他挑起唇角。
齐万也没闲着,眼睛刷刷在教室扫了两圈,硬是没看到傅嘉柔的人影,回头对陈叙川道:“大川,人好像不在这个班,咱先走呗。”
讲台上的木棍老师适时开口道:“是来找哪个违反纪律还没接受惩罚的学生啊?我看看是不是在我们班。”
台下的同学危机感顿生,纪检队的倒真是有这权力,在上课期间突袭,此刻个个如临大敌一般,生怕等会被揪出去的人是自己。
傅嘉柔更是心跳加快,虽然,她已经被迫接受了帮他清洗衣服的“惩罚”,这样一来,他们要找的人应该不是自己。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听见陈叙川说:
“不劳您费心。”陈叙川说完,台下的人都送了口气,下一刻,却看见陈叙川往后排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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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天没听见动静,傅嘉柔料想人已经走了,轻轻呼出一口气。
书刚放下,她轻松的表情没维持一秒,愣愣地看着桌子旁边那双长腿,左手戴着黑色手套。
漆黑的眼睛似笑非笑,落在她发绳那朵白色栀子花上:“书看完了?”
“……。”她默默挪开视线,却不得不小声道,“没有,请问您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忘了告诉你,我在高三1班。”陈叙川说,“衣服晾干了送过来。”
此话一出,不少人面露好奇,但无一例外为傅嘉柔捏了把汗。
说完,他屈指敲了敲她的桌子,“听见没有,小皮球?”
她看了他一眼,不摇头也不点头,“我有名字,不是什么小皮球。”
众人皆是不说话,他们都在等待一件事,等着陈叙川等人把她拖出去,罚俯卧撑,没人敢这么敢跟纪检队的人这么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