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了叹服的大拇指。
老太太本都转身走了,一回头,看见孔梦莹还在撅着屁股瞧门缝,于是抬起手中的拐杖狠狠地打了她屁股。
孔梦莹才讪讪离开,留下一脸惊恐未散的姜素昔,看着仍旧熟睡的两个人。
天上下刀子都打断不了姜素昔的早功,“同床共枕”也不行。昨晚一夜无梦,素昔觉得起床以后神清气爽,周身都灵活舒展了,于是轻手轻脚起身,出去晨练了。
鉴于是在溪西岛,素昔没开嗓,只是寻常跑了几圈。远远的,看见了晨练归来的姜毓微,好在她反应快,匆匆闪回了沈家。
让姜毓微知道她在沈家过夜了,又不一定要掀起多大的血雨腥风呢。
素昔回来的时候,沈霁瑜已经带着芽芽下楼吃饭了。
沈家老太太一脸宠爱地问芽芽:“你不是和我睡的么,怎么又跑去打扰爸爸妈妈了?”
姜素昔惊叹于沈奶奶真的是患了阿尔茨海默症么?怎么一阵糊涂,又一阵清醒得要命呢?
芽芽看着来来往往的阿姨,突然想起妈妈昨晚交代过要保守太奶奶打呼噜的秘密,于是想了想,回答:“我想爸爸妈妈了,就去找他们睡了。”
沈霁瑜怕孩子太小,说漏了些什么,于是赶紧转换话题:“芽芽,明天想和爸爸去游乐场玩么?”
没有孩子能拒绝游乐场的诱惑,更何况是和他盼望已久的“爸爸”。那一刻,芽芽的眼睛里都闪烁了光芒。
可素昔却严词拒绝:“不行,爸爸……爸爸太忙了。”
素昔抬头,眸光里异常坚定,饶是旁人不解其中意,沈霁瑜明白,素昔不希望沈霁瑜带着这个孩子出现在公共场合。
二人隐婚,不过为了一个领养资格,她自己已经深陷风波,没必要再搭上个沈霁瑜了。
沈奶奶在一旁看得着急:“就让孩子去玩玩嘛,又不是天天去。”
老太太以为素昔对孩子过于严苛,可沈霁瑜知道其中含义,缓缓解释:“我回国以后接到的第一个广告就是给城际乐园做代言。导演一直苦于找不到有灵气的小孩子一起拍摄,我觉得芽芽就挺合适的。”
说到这,沈霁瑜揉了揉肉孩子的脑袋:“我们芽芽是去工作的,不是我带去玩的。没人会说什么的。”
素昔仍心存疑虑,可转眼看向芽芽那满目的企盼,心头一软,只能点头答应了。
到了拍摄当天,素昔本就需要去剧团排练,索性就以这个理由拒绝了陪芽芽同行的要求。看着芽芽欢天喜地却又带着遗憾的被沈霁瑜接走,素昔突然鼻子一酸,说不出来的难受。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矫情且得寸进尺的。越是食髓知味,越是贪婪。
闭上眼,素昔竟然描绘起与沈霁瑜一同拉着芽芽小手,有说有笑地逛游乐场的场景。那天阳光明媚,温和却不夺目。
素昔突然睁开眼,摇头轻哂,痴人说梦。
话剧演员仍旧没有最终确定下来,但素昔她们已经拿到了剧本,各自角色也初步决定,开始练习了。
此时《新中有戏》第二期已经播出,周靖凯舆论控制得不错,再加上节目组增加了一些男嘉宾之间的矛盾冲突,观众的矛头就从素昔和常欣媛身上转移开了。可“私生子”事件对素昔的口碑多少还是有影响的。毕竟人是不理智的感情动物,一旦戴上有色眼镜,就会变得吹毛求疵,弹幕里对素昔“私生子”的讨论倒不多,在细节上挑刺的可不少。
这对素昔的情绪倒没有多大影响,毕竟她从不看弹幕。但在剧团里排练时,高萌萌时不时阴阳怪气地提及这段“丑闻”,还真如鞋里的细沙,也没多硌脚,就是膈应人。
素昔端着剧本,魂儿却飘到九霄云外去了。林宝儿拍了一下素昔的肩膀,吓得她手里的剧本都掉地上了。
“还想高萌萌呢?甭理她,一天天阴阳怪气的,不知道的以为她是安倍晴明的徒弟呢。”
林宝儿都预留好让素昔反应这个“阴阳师”的梗的时间了,等待着她的大笑。结果素昔干巴巴一笑,旋即摇了摇头。
不好笑么?宝儿砸么了一下,确实有点冷。
“不是,我是在想,究竟是谁在散播谣言,是谁弄坏了我的鞋,”素昔沉吟片刻,“应该是一个人干的。”
宝儿:“这还用问?肯定是高萌萌干的!”
宝儿斩钉截铁,素昔侧过头诧异看她:“你怎么这么确定?”
宝儿原本义愤填膺的表情突然僵住,躲闪过素昔的直视,转头回答:“害,除了她,谁和你有这么大仇啊?”
没什么不对的,毕竟在心底仔仔细细排查过之后,这几年来唯一与素昔有着正面冲突的人,就是高萌萌。
可戏院不仅仅她们两个青衣毕业生,与素昔存在竞争关系的也不止这一人。
素昔一团乱麻,想来想去,和剧团请了假,回到戏院,敲开了陈院长办公室的门。
“学院已经对这件事进行调查了。”陈院长知晓素昔来意,也很愿意配合素昔的工作,为她调出了当天道具间门口的视频录像。
“这批演出道具是由院里专门负责道具的刘静梅老师采购的,刘老师你是知道的,负责道具多年,从未有过纰漏。她本人待你也很好……”
素昔接着说:“是的,四年来刘老师对我帮助很大,每每需要借道具,刘老师都没有为难过我。我知道,她不会这么做的。”
陈院长点头,继续:“这批物资到道具间之后,统共有十几个人进出过这个屋子。高萌萌,林宝儿,汪松……”
陈院长一一罗列,最后拉长尾音:“还有……姜素昔,你自己。”
素昔诧异抬眸:“院长?您怀疑我自己贼喊捉贼?”
陈院长脸上和蔼的笑意未有一丝消减,只是缓缓摇头:“素昔,我相信你是个好孩子。但你要明白,你是我们的孩子,其他戏院的孩子也一样。我们绝不会轻易怀疑你,也不会去轻易怀疑别人。”
陈院长一顿:“对于这件事,你的调查或许需要换个方向了。”
素昔静静地看完了监控视频,也用这个时间消化了陈院长的话,他说得有道理。再没有证据之前,她作为受害者都不能轻易下结论,更何况本就该持身中正的校方呢?
素昔起身,深深向陈院长鞠了一躬。尽管几乎没有什么用处,但素昔还是很感激陈院长为她付出的努力。
陈院长依旧笑笑,摇摇手:“不必,不过素昔,如果你还觉得我这个院长说的话有一点分量的话,听我一句劝,把重心放在让自己强大起来上,而不是纠结到底是谁在阴沟里给你使过绊。你跑得快了,跑得远了,想害你的人,自然追不上了。”
素昔点头:“谢谢您陈院长,我记住了。”
陈院长的话不无道理,素昔此刻最重要的确实是让自己站稳脚跟,演好第一出戏。但她还是要弄明白是谁在对她虎视眈眈,毕竟她在明,对方在暗。躲得了这一回,就怕躲不过下一回。
素昔兴致黯然地回到家,难得回来的早,家里空荡荡的。
不过是几个月的光景,素昔好像已经习惯了一回到家就听见芽芽奶声奶气地喊着“妈妈”,然后不顾一切地冲进她的怀里。
冷不丁没人了,面积并不大的loft小公寓突然显得空旷无比。
也不知道芽芽和沈霁瑜在一起,习惯不习惯。
素昔打开冰箱,翻出来半袋手工面条和半盒羊肉卷,按照百度来的做法,化繁为简,炒了份任谁看来都不太能有食欲的羊肉炒面。
素昔这个人,对吃一直没有太浓厚的兴趣。有好吃的也就多吃一口,没好吃的也完全能将就。当年在戏校读高中,戏校的食堂曾上过平都食堂难吃榜的top1,可素昔却一吃就是三年。
每一个人的人生都不可避免有一个重心,穿着,吃食,读书,音乐……或许于旁人而言,你的重心可笑且无关紧要。一样的道理,旁人视若珍宝的,或许也是你那里无足轻重的。宅在家里的人永远无法理解骑行的快乐,但谁也说不清,两种生活方式是更好的。
在“吃”这件事情上,素昔没兴趣费太多脑筋。
就在素昔端着炒面即将开动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开门来,沈霁瑜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捧着芽芽进了屋,真的是“捧着”,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托着孩子的小脑袋。
素昔刚要问什么,沈霁瑜突然轻声“嘘”了一下。
素昔这才让出条路来,让沈霁瑜蹑手蹑脚地把孩子放进了卧室。
“估计是玩累了,回来的路上就坚持不住了,口水把半条帕子都浸湿了。”
素昔一路陪着沈霁瑜走到门口,笑笑:“呃……辛苦你了。芽芽很久没这么尽兴的玩了,肯定高兴坏了。”
沈霁瑜站在门口,脚步突然定住,往外送的素昔一个猝不及防,差点撞进他的怀里。清冽的雪松味扑面而来,本应凝神,却扰乱一池春水。
素昔本能后退,匆忙间踩了拖鞋,重心不稳,又是一个踉跄。沈霁瑜轻轻扶住素昔的臂膀,指尖没有过分着力,力道也是虚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