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把原先那册子取来,朕给他记上,看看皇阿玛怎么说。”
十一月底,五台山那头回信了。
雍正只让人带了一句话来,雷克祌可以考虑,别的几个都太差劲了!特别是林赫玉,既肖想齐人之福,那便回家享福去吧!
乾隆哭笑不得,叫来了宝铉、薛蟠,又叫了弘昼,林赫玉倒也自己来了。
听了雍正的回信,众人皆陷入沉思。
唯独林赫玉,一脸哀伤:“到底是哪个害我!竟然把我的名字也放上去了!”
乾隆笑道:“怕是有二十来个。”
弘昼一拍桌子:“想这么多做什么!下月便是爷的寿辰,爷给雷复诤下个帖子,让他带了人来给爷瞧瞧不就是了!”
乾隆拿扇子敲他头:“胡闹!你瞧了有什么用!记得到时候叫上薛天相、薛夫人一块儿去瞧!”
“好嘞!再给放个屏风,让宝铉也看看!”
腊月二十七,和硕和亲王爱新觉罗弘昼寿辰。
东平亲王早早的带上世子上门。先领着雷克祌在外头转了一圈,该见的都见了,便有内院丫鬟来请,说是今日裕贵太妃想见亲戚了,如今里头都是长辈,正好请世子往内院去一趟。
这裕贵太妃只是碰巧前来,听了弘昼的计划,直说太大意。
东平亲王家的世子都十八了,哪里还能进内院?
因此一面叫人安排着辈分较小的福晋、命妇们进屋避避,一面又安排人去外头传话。至于亲戚一说,大清开国百年,一辈辈儿往上数,谁还算得清到底是不是亲戚呢?
裕贵太妃叫了薛夫人坐在身边,和亲王福晋在一旁作陪。又有履亲王福晋、庄亲王福晋、慎郡王福晋、諴亲王福晋坐在一旁。
因是寿宴,一众福晋们都穿了吉服来。雷克祌进了院子,满眼只见石青色吉服褂,倒是薛夫人,一身绣团花的褂子,在一群绣团龙的福晋中间显得格外惹眼。
雷克祌不过扫了一眼,便低头不敢再看,恭敬行礼。
裕贵太妃叫了起,随口问了几句,不外乎年龄、官职、喜好等等。
待听说雷克祌已是一等御前侍卫,不由的笑了,“倒还算长进。”又转头同薛夫人说:“听说你家薛蟠也是三等侍卫了,两人竟是同僚呢,也不知见没见过。过几年薛蟠也该有这番成就了。”
薛夫人忙说:“蟠儿愚钝,哪里能同世子相比。”
裕贵太妃又叫雷克祌近前来仔细看了看,夸道:“生的俊俏!”
雷克祌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小小年纪有如此定性,倒叫人不由得高看他几分。只是也就雷克祌自己心里头知道,在这后院被贵太妃和众多福晋为官,实在难熬。更何况那句“生的俊俏”,听得他嘴角直抽,真叫人恨不能拔腿就走!
这才转身同薛夫人说:“确实是个好孩子。改天儿再叫进宫让太后娘娘瞅瞅,保管太后娘娘也是欢喜的!”
这话传到乾隆那儿,倒叫他同宝铉笑了半天。也不知雷克祌被这么瞅来瞅去的,可还高兴?
裕贵太妃将事情同太后一说,可把太后气到了。
最初便是熹贵妃想收宝铉为义女。后来随叫雍正给抢了去,到底也算在了熹贵妃名下,不然当初乾隆登基,宝铉有郡主晋封和硕公主也不会如此顺利。
如今乾隆操心宝铉的亲事,一人偷偷“敲定”了人选,自己竟半点都不知道。立马就将乾隆叫了来,好好儿的抱怨了一番。
这下也不顾快到年节了,第二日太后就派了两个身边的嬷嬷,去东平王府将雷克祌请进宫。
两个嬷嬷是太后身边的老人,太后为着什么派她们前来,自然不瞒着她们。
宫里的老人,都长了一双火眼金睛,什么看不出来?不就是瞧瞧东平王府里头可有谁会碍了长公主去!宫里头谁不知道长公主受宠,自是卯足了劲儿去看。
既然知道了自个儿的任务,这两个嬷嬷打进了东平亲王府便偷偷儿在王府里头四处看着。一面传话,一面还仔细瞧着众人的神色。
至于她们回去向太后回了什么话,那就无从知晓了。
众人只知道,太后对东平亲王世子很是喜爱,赏下了好些个好东西!
☆、第36章 初一嫡长
除夕宴凤姐得贵子满月礼宝铉亲到贺
年三十一大早,贾母便带了尤夫人、邢夫人,按品级妆扮,同一干命妇一道进宫朝贺。
傍晚回了荣国府,早有王夫人领着凤姐、李纨等,换好了新衣等着。待有贾赦、贾政等回了府,一府的人又急急忙忙的来到宁国府,开宗祠祭祖。
贾府人分昭穆排班立定:贾敬主祭,贾赦陪祭,贾珍献爵,贾琏献帛,宝玉捧香,贾菖贾菱展拜毯、守焚池。
贾环只在一旁冷眼瞧着。
旧时不懂这些个规矩,眼见着祭祖之时有宝玉的份,很是艳羡。如今看来,不过是一场笑话!
贾家分为宁、荣二府,原先二位国公便是宁国公为兄长,自是以宁府为先。贾敬为宁府之主、贾氏族长,自是主祭;贾赦为荣府之主,自是陪祭。二人嫡长子又各自献爵、献帛。问题就出在贾宝玉身上!
贾政一支,既是荣国府的二房,这祭祖便只有靠后的份。偏贾母发话,硬叫宝玉进去参一脚。
旁的身份都是宝玉比不上的,展拜毯、守焚池这样的粗活又瞧不上,最后也只能抢了捧香的差事。
这捧香的差事既能叫他抢到,不为别的,只因为捧香的原是贾蓉,贾母借口宝玉辈分比贾蓉长,硬是叫贾蓉让出了这差事。
贾蓉自是乐得。祭祖捧香原也不是什么好差事,不过得个名头罢了,既然他贾宝玉自降身份,乐意同他贾蓉平辈,那他贾蓉也没什么亏的!
好容易回了府,王夫人同李纨又是一阵忙活。
王熙凤的肚子如今月份大了,将将要生产之时,即便是年节里头,也没人赶去烦她。无他,若是累着早产了,不但帮不上忙,反而要连累全府忙上加乱了!
贾母端坐于正室,贾府的规矩,有头有脸的老奴才便是主子也得敬着。因此是家里头的老婆子先来行礼。
因贾母辈分最长,贾敬领着宁府众人、贾赦领着荣府众人一同进屋,一块儿行了礼。待各自坐下,又是小辈的向长辈行礼、年少的向年长的行礼,好一阵忙活。
而后是两府的管事、婆子、丫鬟、小厮,一一的行过了礼。
贾母乐呵呵的散了压岁钱。
众人又起身来到院子中,左昭右穆、男东女西围着桌子坐了四五桌,这才叫开席。
酒过三巡,王熙凤便借口身子不适先回去了,贾母也不多说。
宴散之后,众人各自回了自个儿院子,焚香上供。待过了子时,各处具是爆竹声声、烟火满天。
许是惊到了,当夜王熙凤便开始腹痛。
次日五鼓,贾母等又按品大妆进宫朝贺。
邢夫人虽心系凤姐的肚子,却也不得不妆扮好,随贾母一同入宫。只是眉眼间具是愁色。
大年初一便如此折腾,贾母心里头很是不喜。见邢夫人全无喜色,难免斥责了几句:“大好的日子皱着眉头,忒小家子气!早知道这般你便留在家里,我带老二媳妇儿来便是了。正好给咱们娘娘贺寿。”
却不想,早有小宫女听到了。宫里头的宫女儿成百上千,若没能跟个好主子,便是死了,也不过是埋了,悄无声息的就去了。
这小宫女暗地里头跟了甄贵人,如今咸福宫里头三个贵人斗得正欢,得了这么个抹黑贾家的机会,甄珩便想尽办法儿的,将此事漏给了太后身边的嬷嬷。
“贾夫人怎么眉头不展?怎么,爱家这慈宁宫里头有什么叫贾夫人不满意的?”太后不高兴的发话了。
贾母狠狠瞪了邢夫人一眼。虽说想落井下石,彻底的除去邢夫人,但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只要贾赦还占着荣国府一天,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回太后。老身的孙媳妇贾王氏怀胎十月,昨晚发动了。只是今儿出门前还未生产,老身的儿媳怕是正挂心着。”
太后一愣,一旁的嬷嬷忙附耳上去说了几句。
“是叫王熙凤的?”太后问道。
“正是老身的孙媳妇。”
太后笑道:“常听宝铉说起,听说最是个爽利的。哀家原就想召她进宫说说话,后来听说她有了身子,便罢了。不想日子过得这般快,竟是要生产了!”转头对嬷嬷说道,“你去挑两个产嬷嬷,带上个太医走一趟。这大年初一出生的,若是个男孩儿,那可最是有福不过了!”
那嬷嬷回道:“先前长公主叫太医看过,八成是个男孩儿。”
“哀家记得荣府一等辅国将军贾赦只得了个孙女?”太后转头问邢夫人,见她点头称是,又对贾母说:“还要恭喜贾太夫人,荣府有了嫡长孙,这下后继有人了!”
正月初一辰时,王熙凤产下一子,是名贾荃。
荃蕙蔽匿兮,胡久而不芳?
贾荃满月,虽有贾母再三念叨,“小孩子家家的,不必如此兴师动众,没的折了福分!”贾赦还是一大早带着荣府一干人等,抱着贾荃,去宁府开宗祠祭祖。
回了荣府,贾母见府里头下人们着急忙慌的布置院子、准备迎客,更是不高兴了:“不过是个小孩子,刚满月的就这么折腾,往后可还了得!便是宝玉满月之时也没有开祠堂的。宝玉的满月宴也不过如此,荃哥儿怎好越过他二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