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没有人回答,这房间里根本没人。
郭芙松了一口气,转身出去,好好地关上了门。
往回走是,郭芙想:可是杨过会去哪儿呢?出去玩了吗?难道娘晚上也会教他练功?娘今晚不是和爹一起吃饭了?她没继续想,因为怕家仆来找,很快又回房了。
隔天,吃晚饭的时候,一大群人难得地聚一起了。郭靖询问起杨过的武功进展,黄蓉笑道:“靖哥哥,不是说好了不过问吗?”说完,给一旁的郭芙夹了一筷子菜,又问,“那你说说,我们的芙儿和大小武学得如何?”
郭芙抢着道:“娘,我学得可好啦,不信你问爹?”说完咬着筷子笑了起来。
黄蓉将她的手拿了下来,道:“过儿这么聪明,自然也学得好。”说完微笑着看向杨过。
杨过本是埋头扒饭不愿意说话的,听她这么说,有意无意地看向郭靖,见郭靖一脸的祥和,他胸中如坠千石,抿着嘴点了下头。
郭芙歪着头看着杨过,心里疑惑,脱口问道:“杨哥哥不开心吗?”跟着娘学是多么幸运的事情,他怎么看起来一点儿也不乐意呢?她话音刚落,杨过斜了她一眼。郭芙一愣,心里也不爽了,她使着性子将筷子拍在桌上,“不吃了!”
郭靖问:“怎么了?”
黄蓉看到了杨过的那个眼神,些许明白郭芙的心情,便忙扶着她的肩膀对郭靖说:“估计是累了吧?靖哥哥,你是不是太严格了?”
郭靖沉下气,想了想,郭芙最近的确比以前用功了不少,也看得出她脸上的疲倦。小小年纪,得了他的愚钝,太努力对于女孩子来说的确辛苦了。他心疼地又看了一眼郭芙,道:“的确是了。”
黄蓉提议:“要不这样,这两天稍微放松一下,下午就早点让他们休息玩一玩。”
“也好。”郭靖点头。
闲话说完,余人再不说话,仔细吃饭,不一会儿又是祥和一片。唯有杨过,一席的郁闷。
其实黄蓉并没有教杨过什么功夫,杨过虽有几次表露他想学,但黄蓉都以要先学典的理由将他的想法盖过去了。每天就是四书五经道德经,刚开始还好,他一个穷孩子,能多写字也是好的。只是他这个人聪明,一样东西看个一两遍也便记住了。多日以来,师徒二人已经很明显地感觉到对方的烦躁。杨过经过几次的暗示请求,对跟她学武已经没什么想法了。现在每天就盼着黄蓉能将她讲的东西讲完,他好跑到偏僻的地方学义父欧阳锋交给他的那几样心法和功夫。
这些,桃花岛内,无人得知,包括他每日对着日渐凛冽的北风独自消化的寂寞愁绪。
第二日下午,郭靖依了黄蓉的话,早早地放走了大小武和郭芙三人。
郭芙与大小武去林中玩耍,他们捉了蛐蛐,又玩弄了一些小昆虫。大概是许久没这么玩了,郭芙有些无趣,便提出了要玩捉迷藏。哪知一猜拳,郭芙输了,便当了“瞎子”,只是说好了只在小林子的范围内躲着。大小武两个人暗暗逞能比赛,郭芙刚数完数,一睁开眼,两个人已经跑得连影子都没有了。
“哼!”郭芙见空溜溜的四周,有些闷,“还说让着我呢……”虽抱怨,但也默默地开找了。
林子不大,但秋冬的桃花岛极少秃树,因此找起来很难。郭芙独自摸索着到了林子边缘,四处看了看,正要转身,却看见远处一个小人在海边大岩石旁走着。她眯着眼睛仔细瞧了瞧,那人身形不正是杨过吗?她走出了林子,又走近了一些,远远地大叫:“杨哥哥!”
风将她的声音吹散了,杨过并没有听见她的声音。
郭芙想了想,走了过去。
杨过恰好抬头看见了她,见她一身粉红色的衣装,头上的白色丝带随风飘扬,脸上也娇俏无比。他愣了一下,却又低下头,继续踢着脚下的石头。
郭芙走过来,站在远处问:“杨哥哥,你跟我们一起玩吧?”
“切……”杨过冷哼一声,并不理她。
郭芙还以为他听不到,又走近了几步,“杨哥哥,我们一起玩吧。”
自从上次发生的那件事情,杨过已经打定不再与郭芙三个一起玩了。何况上次他伤了郭芙,一直心有余悸,心里也猜测着黄蓉这般对他是不是和那件事情有关。郭芙却还站着,他便抬头问:“你不讨厌我吗?”
“你说什么?”郭芙眨着眼睛问。
杨过换了个问法:“你身上不疼了吗?”他犹记得当天她哭的声音,简直刺耳。
郭芙忘性大,想了想,不懂他问的什么。依旧是睁着大眼睛,一脸疑惑。
杨过算明白了,有些无奈,嘀咕了一句:“算了,真是好了伤就忘了疼……”
郭芙站着不说话,只是看着他。杨过受不了从头上射过来的眼神,将踢着的石头踩在脚下,抬头说:“你站这儿做什么?”
郭芙低下头问:“杨哥哥,你不高兴吗?”她觉得心里痒痒的,像是不知何时种下的种子,此刻正努力地扎根又发芽。她摸不透那是什么,只是单纯地想要多和他说说话。可她想起房中的那幅字,又有巨大的不安,却不能说,也不懂怎么做。
“我没有。”杨过回答着,他收起了自己不好的语气,看着郭芙的样子,居然也心软了几分,他说,“我看你才是不高兴的人吧?”
郭芙愣了一下,心想也是,犹豫了一下,她说:“我的确有心事,不知道与谁人说。杨哥哥有心事时,跟谁说呢?”
杨过心酸了一下。他从小因为没父亲就被人瞧不起,又早年丧母,身边没朋友没亲戚,他能与谁说什么心事?他冷笑道:“你大小姐能有什么心事?横竖有爹娘疼着。我一个你眼中的小叫花子,居然也被问这样的问题?”
郭芙好不容易理解了他的话,又觉得奇怪了,“我又没说什么,你怎么老是……”形容不出的不喜欢,“难怪不喜欢你。”
杨过听了炸毛了,“你说过你不理我的,那现在站这里看我做什么?”
“我……”郭芙语塞,想了许久,她似乎有几次决定不理他。好了,现在好心好意地来关心他,却被他这么对待,她实在无法理解了。若是以前,她不管不顾是绝对不给他好看的。她最近性子稳了不少,可也耐不住这样忽冷忽热的对待,“就只有你会让我生气!”
“师妹——”
大小武从林子那头跑了过来,小武看见杨过,愣了一下,对气得脸通红的郭芙问:“师妹,他又欺负你了?”大武见状,挽起袖子作势就要打人。
“别打他!”郭芙拉住大武的手,随后甩开他的手,看着杨过说,“这人可不识好歹,以后我们都不理他!”
大小武开心地笑了起来,大武道:“对,这种人就不该理他。师妹,我们走。”
他们转身就走,一刻也不留。杨过不自觉地上前走了几步,他见郭芙的背影虽娇小,却写满了果决。他顿住了脚,也转身,将地上的小石子狠狠踢开,自言自语道:“不理就不理,谁稀罕!”话虽如此,但总觉得郭芙来了一遭,他心头的苦涩便加重了不少。在海风无情的吹袭下,他忍了许久,终于,泪水不住地往外涌。他拿起袖子擦了擦,看着对面的海平线迷茫起来。
郭芙因为杨过的事情,也没心情跟大小武好好玩了,早早地回了房。晚上吃饭,也闷声不乐。第二天练功,话也少了。
郭靖以为她累了,便遣散了大小武,单留下郭芙。他将郭芙抱在怀里问:“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这可不像你。”他没爱妻敏感聪明,却也看出郭芙的怪异了。
郭芙环着他的脖子问:“爹爹,芙儿很笨吗?”
郭靖摇头,“你可比爹当年聪明多了。”他不由地笑了起来,这话也没错,不过郭芙也没有黄蓉的聪明,虽然惋惜,但胜在可爱天真不输黄蓉半分,而且最近性子好了不少,着实是一桩安慰。
郭芙却不满意,又问:“那杨哥哥怎么老是惹我生气?”
哦,原来是为了杨过的事情。郭靖挑眉,“你杨哥哥怎么你了?”难道是上次的事情,郭芙还记恨在心里?当时他怕杨过为难,并没有追究,倒忘了女儿的感受了。
郭芙没回答,低下头,玩着自己的手指,有些委屈地说:“爹爹,你说芙儿是不是已经改了很多了?听柯公公说,我可是比以前更乖了。”她也知道自己任性,她有资格任性不是么?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略慢,但真心每天都在写,码字速度慢,因为不想写注水的东西,求谅解哈!
剧透一下:小主角们应该可以有一段开心的回忆。
写杨过的时候有些难受,他的身世真的很心酸啊。
☆、傲然一春(2)
郭靖见郭芙还是没有说出具体的事情,他也不好猜,想了想,说:“芙儿,你是和过儿闹别扭了?”
郭芙摇摇头,“不是,就是我想让他跟我们一起玩,但他就是不乐意。所以我才生气的……”
郭靖心下感动,为郭芙的成长高兴,也为杨过的乖张发愁。那孩子终究还是与他们生分,不免让他有些失望。也怪他,他专注于教三个孩子以及桃花岛的事情,忽略了杨过。他抱住郭芙,又沉思了一下,道:“芙儿,你柯公公有没有与你说我小时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