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盈月说着,只觉得鼻间一阵清甜香气传来,转头四处瞧了瞧,便见眼前的小岛上种满了桃树,此时也正值桃花盛开之际,粉艳艳的一团团、一丛丛,花团锦簇的,十分好看,堪比几年前在君山丐帮所见的桃花胜景,不禁叹道:“好漂亮!”
秦艽原本正因为时盈月的话而皱眉沉思,听到这声感叹,抬起头,唇边再次挂上一丝笑容:“确实不错……”秦艽说着,又仔细看了看那些桃树,唇边的笑意加深:“这座小岛的主人想必也是个极为有趣的人吧。”
时盈月此时也发现了,这些桃树看似栽种得随意,实际上却是按照奇门遁甲的规律排布的,算是一个小小的阵法,若是不懂奇门之术的人误闯进去,势必会迷失在此间。
不过这种小手段,倒是难不住他们俩。
奇门之术本就是包括五行八卦在内众多学识的大集合,从某一方面来讲可以说是纯阳派的至高精髓。纯阳宫弟子从入师门开始学习奇门之术,但是直到下山历练也不过只是学会了一点皮毛。
而秦艽曾经跟随万花工圣僧一行师父修习过机关巧术,奇门遁甲也是其基础,多少都有所涉猎。而这个阵法虽然精妙,但也不过是基础阵法,很好破解。秦艽抬头看了看她,时盈月会意,两人一前一后迈进阵中,一边走着,一边从品种、长势和修剪等方面评价着这些桃树的品级,姿态闲适得仿佛闲庭信步,完全把这阵法视若无物。
不过两人越看,越觉得这个桃花小岛的岛主实在是一位妙人。桃树生长受自然掌控,人力虽然能够强硬地改变,却总不能完全随心,所以用这样不受掌控之物布阵,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情。但这位岛主不但能以桃树布阵,还排布得十分优美雅致,浓淡相宜,繁疏相间,层层递进,便是不懂奇门之术的人也要为这美景赞叹不已。更别说,这一株株桃树都是良种,裁剪细致而又不露半分斧凿之迹。
时盈月看了一会儿,不由道:“我想,东方谷主与这位岛主必定有许多话可以谈。”
能想到在危险的石针之上盖房子和在小岛上以桃树布阵,这两位的想法本就不是常人能比的,更别说房子还建得那般美轮美奂,巧夺天工,而这桃树也是精挑细选,精排细布。
秦艽也想到了这点,不由点头,而且谷主还那么喜欢交朋友……
两人正说着,突然听到江南女孩子特有的娇软甜糯的嗓音问道:“……你们是谁?怎么进来的?”
正要寻找声源,跟前的桃树突然抖了抖,粉白的桃花瓣簌簌洒落下来,一个白衣少女从树上跳了下来,只见她眨着灵动的大眼睛,好奇地左右打量着他们。这女孩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长发披肩,束着黄色发带,肌肤雪白,映衬着漫天花雨,当真娇美无匹。
时盈月看向秦艽——说什么?
秦艽略一沉吟,笑问道:“姑娘可是这小岛的主人家?我二人出海不幸遇上暴风,打翻了船只,漂泊至贵岛,见岛上桃花烂漫,心生向往,故入内一观,还望姑娘勿怪。”
那姑娘倒是没显出什么敌意,只是转了转机灵的大眼睛,似乎打着什么怪主意。
然而不知从何处却传来一阵冷笑:“暴风?老夫可没看出这几天哪里有什么能把船掀翻的暴风!”
这声音夹杂着庞大内力,丝毫不带情面地汹涌而来,挤压着胸肺,似乎连呼吸都要凝滞。
下意识地,时盈月玉清玄明跃至掌间,迅速插下镇山河,随后才给自己套上坐忘无我,而同一时间,秦艽腰间的文曲之聿轻旋,墨色真气绕至时盈月身畔,打出一记春泥护花。
——流溢于中,布散于外,能够降低将近一半的伤害。
之后他才给了自己一个毫针。
这一系列防御措施刚做完,就见一道青影御风而来,身姿飘逸轻盈,待到近前,戒备中的两人才看清楚,来人是个看起来大约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一身青衣文生打扮,身形清癯高瘦,气宇轩昂,湛然若神,瞧着他们的眼神冷淡至极,仿佛什么都看不进他眼里。
时盈月莫名有种危机预感,倘若自己和秦艽是不懂武艺的普通人,便是方才不被他的内力震碎五脏六腑而死,之后也要被对方一拂袖挥进大海。
这样想着,她不由地握紧手中长剑,一旋身,护到秦艽身前。
作者有话要说: 妈个叽,断网码字,结果码完发现电脑搜不到校园网了,也是醉,好在还有手机=v=
女主你一定要保护好男主啊【拍肩
咳,花哥的金手指还没出来
☆、射雕英雄传2
不过两人的戒备显然是多余,那名中年人冷漠的眼神转到一旁的白衣少女身上时立即便有了几分温度,却还是板着脸轻斥道:“方才不过略微说了你几句就跑到这里来了,以后若是说重了,你还不是要一个人跑出岛?”
那白衣少女粲然一笑,也不怕他的冷脸,跑过去撒娇地抱着他的胳膊道:“对呀,所以爹爹以后可不许再说蓉儿,若是说的重了,蓉儿就出岛,再也不回来了!”
——这两人,自然便是这桃花岛的岛主黄药师和黄蓉父女了。
听到女儿赌气般的话,黄药师眼中涌上几分无奈,心想蓉儿自小娇生惯养,吃穿用度一应俱是最好的,岛外生活艰辛江湖险恶,她一个人怎么适应得了,便也没放在心上,反而转眼看向时盈月和秦艽二人。待看清二人衣着相貌,神色间已然温和了少许——最开始的时候,他远远地能感受得到前来岛上之人内力俱是不弱,还以为是什么江湖高手前来挑事,以内力震慑,也算一个下马威。不过看到这两人不过一个小女孩一个年轻人,容貌上佳,目光亦是十分正直纯澈,一看便知绝非奸邪狡诈之辈。更别说他们俩的衣着虽然奇怪,却极是考究,然而其上却隐隐带着违和的水渍,不难猜测两人这是落进海里,衣衫尽湿后又以内力蒸干了。
难道还真是因为遇上暴风雨流落至此的?只是近几日的星相却显示附近天气大好啊……黄药师心里想着。
被人毫不留情地揭穿了谎话,秦艽倒是还很淡定,轻轻一拉时盈月,把她拉到身旁,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笑着看向黄药师:“虽然前辈没有看出来,不过晚辈从海上流落至此却是没有半分虚假。要不然,我们又是如何过来的呢?不过晚辈们未经许可私自上岛叨扰,确实失礼了,还请前辈见谅。”
岛上一有船只靠近便会有下人来报,可见他们二人确实是顺着海水漂过来的。虽然确定了这两人并非歹人,对于外人上岛之事黄药师还是不怎么高兴,沉着脸,冷冷道:“岛上自有船只,还请两位尽早离开。”
万万没想到这位颇为风雅的岛主竟然这么不留情面,秦艽一怔,不过随即就释然了,这桃花小岛和主人虽然挺有意思的,但既然人家明明白白地表示不欢迎,他们也没必要自讨没趣,遂笑问道:“如此便有劳前辈了。只是船只停泊之处,还请前辈指点。”
时盈月却有些担心地看着秦艽——秦艽之所以单修了万花谷的离经易道心法,是因为他先天体弱,不适合修习强度太高的武艺,方才在海水里泡了不短的时间,这时又是初春,本该立刻喝上一碗暖烫的姜汤,再好好休息一下,偏偏遇上了这么一位强敌,还折腾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坚持下去。
黄药师正准备指明泊船点,黄蓉突然晃了晃他的胳膊,笑嘻嘻道:“爹爹你真是太不留情面了。你看这位哥哥和这位小妹妹才从冰凉的海水里出来,正该好好休息,怎么能就这么让人走了呢?”
黄蓉自小跟随他在岛上长大,几乎从未出过岛,偏偏本性又随了她的母亲机灵外向,好奇心重,对于岛外的世界颇有兴趣。明明此留下这二人不过是想听听岛外的故事,偏还要说得这般冠冕堂皇。不过他对女儿向来都只有无奈的份,也不拆穿,冷着脸点了点头,冷冷地说了一声:“……两天。两天之后,立刻滚出岛。”
说完,也不管时盈月和秦艽的表情,姿态飘逸地随风远去。
待黄药师远去,黄蓉笑嘻嘻地上前,便要来抱时盈月的胳膊。
时盈月不习惯同人这么亲近,下意识想躲开,不料这小姑娘一手擒拿的功夫倒是极好,时盈月一时不察,被她抱了个正着。
黄蓉笑道:“妹妹方才受惊了吧?爹爹就是嘴硬心软,你们别怕他,有我在,他不会怎么你们的。好了,快随我前去休息吧。对啦,我叫黄蓉,你可以叫我蓉姊姊,方才那人便是我爹爹,你叫什么名字呀?这位大哥哥又该怎么称呼?你们乘船出海是要做什么吗?”
时盈月干巴巴道:“我叫时盈月,他叫秦艽,我们是要去扬州。”
“扬州?”黄蓉眨了眨眼:“你们不是从中原过来的?”
时盈月正要作答,眼角余光却瞥见秦艽脸色煞白一片,身形甚至还有些摇晃,连忙甩开黄蓉,一把扶住秦艽,焦急道:“秦艽你怎么样?”
黄蓉也注意到秦艽的不对劲,歪头问时盈月:“秦哥哥这是怎么了?方才不是还好好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