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不行,他本来就是季腾请回来给公司省钱的,挑的问题也的的确确真实存在,我没立场怪他,”江瑾言抿了口酒放下,“而且陆成蹊跟我没什么交情,于公于私他不必卖我面子。”
“真没什么交情啊?”
白徐宇的脸猛然在面前放大,他眼里漫着水盈盈的光亮,看着女人炯炯有神。江瑾言往后避了避,没好气道:“白徐宇,你这又是犯什么病?”
“没交情就好,”男人坐回去,双手握杯,眼神落在面前柜台架上一排酒瓶,语气固执又不确定,“刚刚听孙悄说了你们以前的事我还有些担心来着。你别嫌我烦,你知道我等了这么久,容不得有一点点不定因素出现,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是女人都爱听美丽的情话,而白徐宇这番话足够打动任何一个憧憬爱情的单身女人,江瑾言心里还是微微软了软。
这三年来他们之间的关系确实走近了太多,在慢慢了解这个男人之后她发现白徐宇其实还是有许多优点,至少,他真的陪了她三年,而男人明年就快奔三。
对于白徐宇,她更多的是感激,却也只局限在对好朋友的立场,而爱情,她清楚他们两个之间还是缺了些东西。
拒绝的话说再多都没用,她知道他根本听不进去,所以江瑾言提了另一桩事,“我妈让我这周去相亲。”
白徐宇听完并没有表现得有多激动,反而淡定地瞥了她一眼,“哦?是做什么的?”
“不清楚,是我妈在健身房认识的一老太孙子,两人不知道怎么聊在一起了,那老太一直她孙子如何优秀如何孝顺的说了一大堆,然后,我妈心动了。”
白徐宇笑了笑,“我准了,你去吧。”
“我不是在跟你报备,”江瑾言说道:“虽然不知道你中什么邪非得看上我,但我清楚只有我有了男朋友你才能死心,所以这相亲我确实是接了。”
“没戏,”白徐宇晃了两下手指,“我敢笃定你就算去了也没什么后续,有我朱玉在前你都没上钩,凡夫俗子根本入不了你法眼的。你江瑾言如果真要找人过一辈子,除了比我优秀的,我认,其他还真没戏。”
女人撑着脑袋认真听,借着酒吧里嘈杂的环境她无声地翕动了两下薄唇。
白徐宇目不转睛看她,脸上笑容越来越大,“你骂我是蛔虫。恭喜你,我还真是。”
孙悄喝了太多酒刚刚跑洗手间吐去了,眼下跑回来虽然脸上依旧挂着两坨红,但意识清醒了不少。
“你们俩背我聊什么呢聊那么开心,白徐宇你一双眼珠子都快贴江江身上了,能不能稍微收敛一下你狼子野心,矜持一点。”
“矜持不了,就算嘴里不说,可它还是会从眼神里飞出来。”白徐宇摇着杯脚笑得眼尾上扬,“你这是醒了,现在认清我是谁了?”
“卧槽……?”孙悄拨正一头凌乱的头发,“我刚刚把你当何书业了??”
何书业自然就是白徐宇口里那个外科医生的名字。
“是啊,借着何书业的光我可听了你一下午的秘密,现在啊,满脑袋的信息。”
“卧槽……你闭嘴。”
“封口费。”
“我还是觉得死人比较安全……”
孙悄缠上白徐宇开始吵吵闹闹,江瑾言歪在吧台上喝新调好的鸡尾酒。
她咬着吸管慢悠悠理着这几天堆在一起的破事,而她又该拿陆成蹊怎么办。龙城的项目是否能顺利实施陆成蹊几乎起着全部的决定作用。他是高级顾问,宋隆那边风向肯定一边倒,如果陆成蹊投了反对票,那肯定没再转机的可能。
想搞定项目必定要让陆成蹊满意。
江瑾言插了插手里的吸管,下定决心。
第二天江瑾言去了趟酒店,前台那里给陆成蹊通了个电话,男人沙哑的嗓音从话筒里传出来,“让她上来。”
陆成蹊住在九楼,不知道是不是他尤为偏爱这个数字。江瑾言在房门口停下,才探手敲了两下发现门已经半掩。她直接推门进去。
“陆顾问。”
陆成蹊在靠近阳台的小沙发上坐着,鼻梁上竟然架着副细框眼镜,低头翻着一本书。
阳台阳光很好,光线充足,打在男人身上有股说不出的柔软,江瑾言才看了会儿就被陆成蹊察觉到。
合了书本,陆成蹊长腿一交叠,向对面伸手,“坐。”
江瑾言在对面坐下,刚想开口就听见男人捂着嘴清咳了两声。
刚刚没注意听,陆成蹊说那个坐字时声音确实沙哑得厉害,仿佛一堆沙砾在耳边摩擦,糙得让人心尖发麻。
“你生病了?”江瑾言挑了挑眉,突然觉得时机不对。凑着人家生病精神跟心情都不太好的节骨眼来谈判,肯定讨不到好果子。
“没事,昨晚感冒了。你找我什么事?”
江瑾言也没卖关子,单刀直入道:“我想跟你谈个合作。”
透过镜片看过来的眼神冷淡又深邃,陆成蹊半晌往后一靠,声音松懒,“怎么说?”
“说到底我们原本就是合作关系,你是顾崇江找来的人,我们自然就是一条船。但我现在所说的合作,是以我们两个单独的个体。”江瑾言认真瞧他,不错过陆成蹊一丝一毫的表情,“我猜测你这次回来是想在季腾内部弄出大动作,而这个动作我可以给你提供任何所需要的帮助,前提时,我管辖下的行政部不会受到牵连,无论最后波及有多大,行政部得安然无恙。”
话音落地,陆成蹊没立刻表态,看江瑾言的眼神也依旧淡定从容,仿佛已经从女人微妙的表情语言中洞悉到她所有的心路历程,包括这个不动声色的试探。
可最后陆成蹊却推了推眼镜,轻巧地应下:“好啊。”
这么爽快倒是江瑾言始料未及的,她愣了下反问,“除此之外你没什么问题想问的?”
“哦,有一个。”
江瑾言卸下一口气,“你问。”
“你吃饭了吗?”
就在江瑾言以为陆成蹊在耍她时,男人又不紧不慢继续道:“我没吃,陪我吃个午饭吧。”
陆成蹊就这么把人留了下来,然后自个儿一头钻进了厨房。
季腾酒店的总统套房确实面面俱到,连私家小厨房也给配备着。而陆成蹊好像要在这里长住似的,见他一会儿去冰箱里拿过去两三枚鸡蛋,一会儿捧出一颗卷心菜。
“你有什么忌口的吗?”厨房里传来男人的询问。
江瑾言远远回道:“没有。”
随后,菜下锅噼里啪啦放鞭炮一样的声响就传到客厅里,时不时捎来一阵煎油的香气。
移动门的那头,陆成蹊忍不住又掩着嘴巴咳嗽了几下。
昨晚喝得太多,后来醉在客厅里直接在地毯上睡了一夜,第二天醒来喉头又烈又哑,整个人像要死过去一样。虽然之前在美国也有犯病的先例,可陆成蹊发觉自从回国后这发作的频率竟然出奇地高了一倍。
就像有什么东西一直隐没着,时不时刺激一下他。
陆成蹊简单炒了两个菜,两荤一素,虽然之前也有跟他同桌吃饭的经历,可毕竟时隔多年,此刻江瑾言在桌对面坐下时还是感到了拘束。
陆成蹊接过饭碗给她盛汤,“嗓子不好,菜味道都比较清淡。”
江瑾言摇头,“没事,我现在还不是很饿,我找你主要是……”
“哐当。”
勺子丢进汤煲里一声脆响,几滴汤汁顺着弧度飞溅出来,落进其他菜盘。
陆成蹊冷着脸把汤碗搁在她面前,语气不耐,“先吃饭。”
没出口的话完全锁死在喉咙里,江瑾言沉默着执了勺子,开始尝眼前的这碗汤。
陆成蹊手艺确实好,早在三年前她就知道,可去美国这几年男人似乎更上一层楼了,煲的汤又滑溜又浓郁,江瑾言连着几勺就见了底。
而男人的脸色这才有点缓和。
第59章 相亲
“饱了?”陆成蹊盯着她瞧。
可江瑾言的心思完全不在这顿饭上,她想要跟陆成蹊谈合作,可陆成蹊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收了碗筷,男人在厨房里洗碗,入耳哗啦啦一片水流声。江瑾言坐在客厅沙发上出神,陆成蹊摆出这样的态度,一时之间她更加搞不清楚男人这次回来的目的。
万千思绪翻过,陆成蹊推开磨砂门从里面出来了。
他擦了擦手,把手帕丢到一边,长腿一迈就在江瑾言对面坐下,“我可以不动你们行政部。”
“嗯?”江瑾言没反应过来。
男人鼻尖架着眼镜,看过来的视线像隔了一层东西,模糊不清。见女人一脸惊诧,他哑着嗓子又重复了一遍,“季腾内部,我可以不动你们行政部。”
如此一说,所有事情江瑾言瞬间都搞清楚了。
陆成蹊被顾崇江从国外召回来确实不仅仅是顾问这么简单。顾崇江想排除异己,清理内部,但他的手伸不了那么长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如果有选择,他肯定是借用外来的力量,在这场博弈里将自己摘除得干干净净。
可顾崇江又算是陆成蹊半个父亲,将自己儿子物尽其用这档子事,听起来又多少让人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