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哥朝她打来的手一顿,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咕咚咽下口水,双腿不受控制的发抖。
狗腿子将小枝锁好,提着裤子从茅房出来,走到两人房间下时,眼珠子一转,颠颠跑去偷听,突然见紧闭的窗户嘭的碎裂,里面重重摔出来个人。躺在走廊上一动不动,他吓得在原地蹦了一下,裤子险些没有拉紧,待看清是谁后,惊骇的倒退两步,大声叫喊着。
几名匪徒在各自的房间,听到声音赶忙聚拢过来,看到大哥被人打成一副熊样,脸上的十字形疤痕被加了几笔,刻成了个丑字。黑衣男忙进屋,却发现本该在里面的人已消失无踪,顿时头皮发麻。
大家合力将要死不活的大哥抬回房间后,一人去请大夫,另几人跟着狗腿子去看关押的那个小姑娘,既然小姐跑了还有丫鬟在手也一样。到了房间,门锁还是好好的,打开一看,里面人没了,这窗户都是对着里屋走廊的,还有院子墙挡着,她们就是插了翅膀也难飞,这是怎么做到的?
几人惊出一身冷汗,又忽闻外边雷声阵阵,似有黑影从窗边飘过,吓得一哄而散,此后再不敢绑架女人,对此心里有了阴影,大哥醒来后更是连人都不敢见,一提起女人就瑟瑟发抖。
袁沁用术法解开一把锁还是小事一桩,拉着小枝跑路,速度也要大大减慢,怕匪徒太快发现两人都不见了,她又把锁给锁上了。哪知道因此这些匪徒硬是吓出了一场病,还以为自己绑回了什么不干净的阴邪之物,好长一段时间都没缓过来。
大雨冲刷了两人逃跑的足迹,袁沁也就不担心有人追上来,因此等跑出那个院子后,她便停下来。小枝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见终于逃出来了,忙抓过她查看,一边忧心道:“公主,那人有没有对您做什么,没伤着哪吧?”
公主要是出了什么事,她也不用活了,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以后可万万不能再让公主胡闹了,偏要出宫做什么侠女,差点没把命给丢了。
袁沁不知她心内所想,抬手轻敲她一下,呵道:“笨,我要有事,哪还能救你出来。”
“嘿嘿,也是。”小枝傻笑着挠头,在雨中猛打喷嚏,小脸蛋一片潮红,脑袋晕晕乎乎的。袁沁蹙眉摸摸她的额头,暗道不好,忙拉着她找个地方避雨。
63
进城随便找了间客栈,此时已是深更半夜,只有一名小二点着昏黄的油灯,在柜台后杵着脑袋打瞌睡,掩上的大门被人推开,门外呼号的风雨随着大开的门呜呜吹进。
微凉的风惊醒了小二,他迷迷糊糊的揉眼,见有两人走到面前,头也不抬:“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说着步伐歪歪扭扭的跑去关门。
等回头一看,见是两位姑娘,形容有些狼狈,衣摆沾满了污泥,也没打伞,浑身都湿透了,经过的地面留下一行水渍,白锦缎的俊俏姑娘扶着另一个,朝他笑道:“麻烦开间房,我们要住店,另要一些热水。”
小二第一次见有这么漂亮的姑娘对自己和颜悦色,红着脸结巴道:“哎,小,小的这就给您开间上房,请随小的来。”语毕上前点盏灯笼提着,在前面带路。
上了二楼,推开天字一号房,首先进屋给两位姑娘把烛火给点上,便躬身请两位歇息,自去提热水来。
袁沁将烧得昏昏沉沉的小枝扶到床上躺下,脱下湿淋淋的衣服,用被子裹住,正好小二敲门送来了热水,送走小二后,她见小枝情况有些不妙,将门窗都关好,在床边坐下。双手掐诀,将手温度变得跟冰块一样后,用布巾包住掌心敷在她脑门上,不一会便蒸出热气,如此反复几次,高烧才总算退了。
“咳咳……公,公主。”小枝眼睛微微睁开,嘴唇已经干裂得不成样子,嗓子也沙哑得很,伸出舌头舔了舔。迷糊中有人将水喂到唇边,她忙大口大口吞咽,肿痛的喉管得到滋润好了许多,脑袋一沉,又睡了过去。
袁沁摸摸她额头,松了口气,将自身打理干净后,也一块躺着睡了。
翌日,雨过天晴,天还有些微微凉,小枝烧退了之后便一直咳嗽不停,见公主竟为了照顾自己忙个不停。既惶恐不已又莫名感动,还担心自己这么没用会被公主责怪,心绪不宁下生生将这场病又给弄得更严重。
原主身上值钱的首饰包袱都被那群匪徒摘了个干净,袁沁出来得急,只拿了那把匕首,去当铺换了银子勉强还够两人的吃住,在给小枝请了一次大夫后已经花了个精光,连抓药的银子都没有了。
“公主,咱们回宫吧,小枝这点病不要紧的。”小枝也知道跟前没有银子,又见公主没有回去的意思,不由开口劝道。
袁沁不是没想过要去宫里,只是她并没有接受原主的记忆,对宫里人不熟,原主也是偷溜出来的,回去会不会受罚还另说。再说宫里那套繁文缛节也并不适合她,遂打消了这个念头,眼下听小枝提起,她笑道:“你这病还没好,身上又没银子,能走多远,不怕又被人给半道劫了?”
小枝想起那次遇匪徒的情景,不由默了,垂下脑袋,又气自己拖累了公主,便努力打起精神要把病养好。
正对话时,外边吵吵闹闹的,偶有女子温柔安抚的声音,袁沁推开窗望去,原是有人在赠医施药,一群男人个个不是捂着肚子就是捂着脑袋。他们中间围着个清丽脱俗的女子,仿若一朵生长在污潭中的冰莲花。着一身白裳,头饰只有简单的一枝花斜斜插着,让人见之便心生愉悦。
小二给袁沁送茶水来,见此给她解释道:“那是十四娘,心地善良为人又好,喜爱采药救民,就没她治不好的病,可比那些徒有虚名的大夫强得多了。”
“那些人都有病?”袁沁指着底下那些笑得红光满面的男人,明摆着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嘴角抽搐道。
“他们或多或少是冲着十四娘而来,但最近确实有很多人都病了,也有真心求药的。”小二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因为他刚刚也去要了碗药,没病就当是强身健体。
小枝也包着被子挤到窗口,好奇的像那边看去,时不时捂着胸口咳嗽。袁沁敲她一下,抬手将窗户关了,只留小缝通风:“生着病呢,别吹凉了。”这小姑娘挺好玩的,要是因为伤寒病死了,岂不是可惜。
小枝正感动的望着她,若是知道她是这么想的,估计得内伤,呕出口血来。
知道有便宜大夫且不用银子,袁沁自然是欢天喜地的去了,还不忘将病人包严实了带上,毕竟也要望闻问切的不是。小枝就这么被她拖到施药的摊子前,从一群男人中间挤过去,才终于见到十四娘。
“姑娘,慢慢来,容我先看看。”辛十四娘抬手让两位挤进来的姑娘先坐下,柔声安抚道。
袁沁坐定,忙将小枝的手递过去,不动声色的打量她,笑道:“她咳得很严重,只怕是伤及肺腑了,劳你开些药。”原来这就是被阻挠未能飞升的白狐,果然好气质,怪不得能登上天界。
辛十四娘拾起她手腕细细诊脉,面容一派平静,像是没有事能让她的表情有所变化,半晌后,淡淡的微笑道:“无事,肺火不清,忧思过重,待开些清热止火调理内息的方子,服用几帖药就好了。”
拎着她包好的药,袁沁道谢后正要告辞,一道身影迅猛的撞过来,她赶忙拉着小枝避开,那抹身影继续朝前扑去,将药摊子撞翻,瓶瓶罐罐碎了一地,趴在地上哎哟哎哟的喊疼。
于此同时,袁沁清楚的听见那人身上有道机械式的声音——‘开启刷辛十四娘好感度模式,请宿主以柔弱可怜博得同情。’
骤然眯眼,袁沁玩味一笑,先辛十四娘一步,将她扶起来,这才看清她不过是个十六七的少女,身上穿着破破烂烂,打了不少补丁。头发乱糟糟的也不知多久没洗,上面插满了稻草,在古代这可是不祥之意,也有人家过不下去要把孩子卖了,才会在头顶插些草等人来买。
看见是她,周围人纷纷退开几步,掩住口鼻眉头紧皱,像看见什么瘟疫一般。袁沁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这只不过是个还没成年的孩子罢了。
“对不起,对不起……”阿禄一叠声的道歉,眼眶里蓄满了泪,又强忍着不掉下来,蹲下身收拾自己闯出来的烂摊子。
身体里的机械声又再度开口:‘请宿主尽快刷好感度,否则将有针刑惩罚。’
蹲在地上的瘦弱小身板抖了抖,将脑袋埋得更低,慌乱将撒了一地的药材一点点拾起,又跟辛十四娘一起把药摊子重新摆好。
“好了。”辛十四娘拦住她欲收拾碎渣片的手,轻声安慰,“剩下的那些都不要了,你以后可千万别再莽撞,幸而这次是我,若是旁人肯难放过你。”
阿禄点点头,十指紧张的搓着:“姐姐,这些我会赔,要多少?”说着小心翼翼觑她一眼。
辛十四娘摇摇头:“都是我从山上采来的,不值什么银子,你若执意要赔,便帮我施药吧。”
阿禄欣喜的露出个笑容,还来不急开口,机械声又突然出现:‘叮,获取辛十四娘好感度+7,请宿主留下来施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