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有时候人比鬼还可怕。”古朴的屋檐上躺着一人在自言自语,虽是疯疯癫癫,说出的话却有几分道理。
空气中传来一股香气,他蓦然直起身,用力嗅了嗅,惊道:“有妖气。”身形一闪从屋檐飘落而至,横在底下路过的人面前。
此人正是谢雯星,元丹没有拿到手,她无法在白天化人形,只能等晚上才出动,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人,她疑惑的后退两步,待看见他身上的八卦盘和背剑,才明白这就是传说中的癫道人。
“妖精,竟敢游戏人间,还不拿命来。”癫道人确认后,拔出剑就要杀。
“等等。”谢雯星赶忙闪开,急道:“人有好坏,妖也有好坏,蛇妖作恶你不去收,我从未害一条人命,你却要残害无辜,枉为道士。”
“蛇妖?”癫道人来了兴致,“蛇妖在哪里,我先去收了它,至于你,妖就是妖,等收了蛇妖再来收你也不迟。”
谢雯星眸中闪过暗光:“就在郊外的竹林,你一去便知。”这人来的正好,一山不容二虎,这个世界也只能存在一位穿越者,那就是她自己。
“你带我去。”癫道人疯但不傻,未免受骗,到时候寻不着蛇妖又丢了这只妖,聪明的押着她,走远。
暗处,两人现出身形……
带着癫道人寻到竹林,月光下,翠绿色的身影站着竹枝上随风摇曳,发现只余她一人,并不见那竹妖,谢雯星露出冷笑,慢慢隐入黑暗。
闻到漫天的妖气,癫道人提着剑兴奋的吼一声就冲了上去,锋利的剑带着降妖的法力,强大的气流劈向那抹身影,所过之路残枝断叶簌簌落下。
聊斋之花姑子(七)
剑尖毫无阻碍的从头顶划下,却不见鲜血直流、残肢断臂的场景,那抹翠绿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最后化成一根竹竿。
癫道人愣愣上前查看,竹竿瞬时倒下,他耸鼻子闻了闻,浓重的妖气飘来窜入鼻腔。这里确是妖精活动的场所没错,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重的妖气。
“哎,你在找我吗?”声音自身后响起,癫道人急速转身,二话不说拿着剑就刺上去,剑尖再次碰到一片虚无,竹竿立在面前,仿佛在嘲笑他的蠢笨。
癫道人额角的青筋抽了抽,将竹竿砍成两半,恼怒的扔出老远,这些都不过是个傀儡罢了,真正的妖还不知隐在何处。他深觉自己被戏弄了,待回头看,那只小妖也已逃跑,气得他大骂妖心险恶、生性狡猾。
谢雯星用力的拨开茂密的草,一步一脚印快速奔跑,她对法术还不是很熟练,现在只会在暗处变成人形,不能像其他妖精一样飞天遁地,任性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她只有靠着双腿。
蛇妖明明跟她一样是穿越的,为什么能这么快融入这个世界,还能修出元丹,而她却要小心提防,就怕被人看出来。有蛇妖在,她事事不顺,偷元丹被阻,还让她和小葵关系闹僵,每次看到蛇妖就想起在现代被人打压的时候,她不甘心,她哪里不如别人了,就因为她没背景就能任意欺负。
谢雯星一阵腹诽,想起癫道人的能力,她露出冷笑,十分笃定袁沁打不过癫道人,必定会死在他手上,她只需坐收渔翁之利。
现在对她来说时机正好,少了那个现代穿越人,就再也没人知道她的秘密,只要神笔到手,这个世界就是她说了算,以后再也不用像在现代那样,卑躬屈膝看人脸色行事,所有欺负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想罢,更加坚定了谢雯星要盗取神笔和宝箓的决心,像现代那样的日子,她实在是过够了,她不想成为妖精还要整天提心吊胆,就怕被人捉住宰了,既然她穿越了,这就表示老天爷也看不过眼,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
凭借着故事中的场景,一路找到安幼舆家,几间屋子静谧得不同寻常,灯火俱灭,谢雯星满心都是宝物,只以为夜深人们都陷入熟睡。不用被人发现自然最好,她轻舒口气开始沿着院子最边的屋子翻找起来。
找了几间都没有宝物的影子,眼见时间一点点过去,再找不到天都快亮了,她开始着急。
悄声推开最后一扇门,蹑手蹑脚的进去,黑灯瞎火的,只有凭借着从窗口透进的月光,才能勉强能看清面前的摆设。行动间脚不小心撞倒椅腿,发出一声轻响,谢雯星忙矮身蹲下,黑暗中像是有谁在低笑,微不可闻。
她浑然不觉,小心的挪动步子,一点点摸索寻找,靠窗的桌案上摆放着一支发光的毛笔吸引了她的注意,观颜色大小,绝对是神笔无疑,她欣喜的起身过去收入囊中。
接着将桌案翻了个遍,却不见宝箓,眼见窗外黑暗一点点退去,太阳就要升起,她会变回原形,宝箓还是不见踪影。谢雯星咬牙暗暗决定下次再来,想罢,自以为不着痕迹的遁走。
在她走后,屏风后一抹绿色身影信步而出,袖子轻挥,眼前的画面扭曲,渐渐恢复原样,烛火下安幼舆正捧本书在摇头晃脑的默读。
袁沁瞥他一眼,消失在房中,自听了谢雯星要让癫道人去收服她时,她第一反应就想起了那张纸上面的字,按住欲要发怒的熊孩子,让他先行赶回去设两个傀儡。
她知道一旦穿越者知道没有威胁了,就一定会去盗神笔,为了让穿越者能够顺利偷走那支笔,她可是花了很多心思,才上演了方才那幕。既然这么想要,她就索性成全,顺便将计就计,让花姑子回归原位。
原剧情中,花姑子追随安幼舆而去,神笔上再无灵魂栖宿,控制权也就到了谢雯星手上,这也就造成了她日后的成功。现在花姑子的灵魂还被绑在神笔上,此时谢雯星盗去,只要花姑子不离开神笔,她就算拿到也无任何用处。花姑子能令安幼舆画出自己的画像,就能够让谢雯星什么都无法画出。
隐在林中的一处房子,炊烟袅袅,章叟拎着壶酒,喝得满脸通红,章妪嗔怪几句就问起了女儿,章叟睁着微醺的眼:“一大早就没见着,准是贪玩出去逛了。”
“你个老头子,连丫头都看不住,整天就知道喝。”章妪气得拧下他的耳朵,女儿失去记忆,很多事情都不记得,连举止行为都变得不一样了,这要是出去遇到什么事,可要他们两个老的怎么办才好。
“你急什么呀。”瞥见小獐子从结界挤进来,章叟笑指道:“你看,那不就回来了吗。”
谢雯星化成人形,还未开口,陶醉就随后而来,章叟激动道:“陶老弟,你来得正好,上次你送的酒我还没喝完,今日正好陪我畅饮一番。”
“陶哥哥……”谢雯星回身瞧他面色不佳,猜不准是不是因为癫道人将蛇妖杀了的事,便试探道:“幸好你没事,我听说昨晚有位道士在竹林杀妖,还以为是你呢,吓得我赶紧去找,却没看见你,现在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她这番话倒是将自己外出的事摘了个干净,若是以前的陶醉听了这话定会喜不自胜,因为有人会关心他,可现在的他只觉恶心,无比恶心。
为求活命,祸水东引,故意带着癫道人去寻旁人,其中的用意何其明显,若不是他恰好听见,是不是就会让她得逞?一想到沁儿身死的画面,他就止不住的暴怒,心口岩浆喷涌而出,蔓延至四肢骨髓,铺天盖地的都是绝望,那时被沁儿拉住,他才勉强克制住自己没有当场爆发。
花姑子往日里还是位活泼聪明的小姑娘,如今竟变得如此恶毒阴险,他与花姑子相识多年,不忍让她走上歪路,原想只要她承认错误,再让章大哥略加教导,总会好的,谁知她死不悔改,直到现在还敢撒谎。
陶醉眼神凌厉的瞟向她,谢雯星不由得后退两步,心虚的捂住袖口,待感受到神笔的存在后,才镇定下来。
“陶哥哥,你怎么这样看着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陶醉并不答,只冷冷道:“你从何处听说,有癫道人去竹林收妖?”
“额。”谢雯星脑袋一片空白,努力寻找理由,“其实我是晚上偷跑出去玩,恰好看见的,我道行不高,不敢贸然出现,还好癫道人也没有发现我,我才能顺利逃脱,等他走后,我担心你,就又去找你了,你也知道爹娘最近看我比较紧,我害怕这件事让他们知道了,又得让他们为我操心,这样多不好。”
人一旦说了谎,就要用更多的谎话去圆这个谎,谎话越说越多,到最后也许连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陶醉失望的敛眉,不愿再说。
谢雯星说的话半真半假,见陶醉不再问,还以为是相信她了,可他闭嘴不说那人的消息,她不放心的追问:“袁姑娘呢,我还准备跟她道歉呢,上次元丹的事,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任性妄为了。”
“你要向我道歉?”绿衣袂翻飞,自背光处缓缓走出,尘埃小颗粒浮在光束中围绕在她周边。
谢雯星惊恐的瞪大双眼:“你……你怎么?”
“我怎么没死对吗?”袁沁摊开双手,无辜的耸肩,“我没死,你很失望?”
谢雯星缓过神,压下紊乱的心跳:“你误会我了,最近城里出现很多收妖人,我只是担心你被抓了去。”真是命硬,居然这样都不死,瞥见一直冷着脸的陶醉,自袁沁进来后就缓和不少,两人自动站在一块,陶醉更是亲昵的帮她拍肩上的小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