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讨好的笑道:“相公,并不是我要凶你,只要你今后离她远远的,好好考取功名,我们就还是令人称羡的夫妻。”
毛纪剥下她挽过来的手,一手捂脸。他真的是累了,无比的累,无论身心。
袁沁在蒋府被称为少夫人,已是人尽皆知的事,人们也知道她掌握了不少蒋家的财产,原主的家人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按耐不住,几次找上门来。
因现在已快成为亲家了,蒋夫人也耐着性子接见,可看他们一股子势利眼,便不痛快了,虽然她现在极喜欢那丫头,儿子走后也将她当成亲生女儿疼,可她乃是大家闺秀的出身,没有老爷那么看得开,也做不到爱屋及乌,几次下来,每每都要拿些银钱走,饶是蒋夫人也受不了了。
等原主家人再来时,便通通交给下人去打发,对银钱闭口不谈。
见不到蒋夫人,原主家人便开始转向袁沁,认为女儿终究是自己生自己养大的,总归会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袁沁岂会不知道他们这点小心思,当初眼都不眨的卖掉,现在闻到铜臭味就扑上来,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永远有填不饱的白眼狼。
故而只拿出卖身契给他们瞧,言明女儿已被卖掉,要想认回女儿就先拿出赎身的银子来,原主家人傻眼,银子早就被用光了,现在哪里还有。
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们毫不顾及颜面,在蒋府门前破口大骂,说她忘恩负义,不识父母亲人,是冷血动物。
袁沁也不去管,好在蒋家二老体谅她,未曾责怪,骂了几天见无人理会,原主家人便消停不少。
掖县的晚上总是静悄悄的,窗棂发出微乎其微的响声,若非自上次被轻易迷倒后,袁沁提高了警惕,怕也是听不到的,可迷倒她的那人远在战场,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是小毛贼么?她轻轻下地,闪躲在窗后,顺手拿起青花瓶里插着的竹枝,窗户大开,一人影跳进来,悄无声息,见准时机,她手中竹枝疾速向穴道戳过去。
那人身影一闪,轻松避开,反手抓住竹枝将她扯过来,揽进怀里,月光照到他的棱角分明的俊脸,丹凤眼紧盯着她,道:“你是要谋杀亲夫么?”
袁沁已是完全傻了,不可置信道:“你怎么回来啦,不是应该在边城对敌的吗?”
“恩。”蒋焃摩挲着她的脸,一点点的描绘,声音黯哑,像是极疲惫,“想你了,想到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恨不得马上飞回来将你就地正法。”
他用如此正经的表情,说出这么脸红心跳的话,袁沁不好意思的埋首在他胸前,轻笑道:“没脸没皮的,不害臊。”
蒋焃挑了挑眉,将她抱得更紧,嗅着她发间的清香,连夜的奔波劳累都似消散一般,只觉岁月静好,难得的享受这样安静幸福的时光。
自遇上她,只一刻不见就会暴躁不安,唯有将她带在身边才能止住,在战场上每夜里只有抱着她的信件才能入眠。就像是饮鸩止渴一般,灵魂血液时刻都在叫嚣着,要将她融入骨髓,再不能分离。
“你突然回来,不会是受伤了吧?”想到战场上的刀光剑影,袁沁急了,又不好扒开他的衣服检查。
“没有。”蒋焃莞尔,对她的担忧十分受用,却不忍看她蹙眉的样子,低首在唇瓣上轻轻吻下去,蜻蜓点水般一触即分。只这样都让他呼吸变得浓重,将她的脑袋按在身上,不让她看到自己因欲望狰狞的脸。
待稍稍缓了点,打横抱起向床边行去,袁沁发出一声惊呼,听见他爽朗的笑声,懊恼的瞪一眼。
两人躺在一起,蒋焃搂着她,满足的叹口气,身体也跟着放松下来。
“为什么你每次都喜欢从窗户进呢,也不怕人见了笑话,一声不响的去参军,我都还没说你呢,夫人都急病了……”袁沁说了一堆,见他没有反应,凝眸望去,却发现他早已睡着,呼吸绵长……
食指轻轻摸着他眼底的青痕,边关离掖县虽近,骑快马也要三个时辰,他怕是偷偷趁夜赶回来的吧。这样想着,袁沁心软得一塌糊涂,抱着他的腰身,在下颚亲了亲,跟着闭眼。
天还不亮,袁沁便被颈脖处的一阵瘙痒弄醒,抬手摸到一个毛绒绒的东西,待睁开眼才发现是他的脑袋。
看见她醒来,蒋焃不但不停止,反而倾身压住她,动作狂放的吻住,撬开牙关在里面翻搅,舌尖勾着她的,交缠在一起,发出啧啧的声响。喉中不满足的轻哼,按揉着臀部贴向自己,炽热如铁的物事抵在她两腿间。
“唔……”袁沁仰着脖子,承受他暴风雨般的侵袭,小脸布满潮红,被他的热情所感染,从舌尖传出一股电流,直入心底。
一吻罢,蒋焃埋在她肩上喘息,炽热的那处不但没有得到纾解消退,反而更加壮硕。他咬了咬牙,暗叹自作自受。
袁沁僵直着身子不敢动,她也听过男人早上刺激不得,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看他强忍难受的样子又觉得不忍心,果断选择闭上眼,还是别看的好。
“呵呵……”小丫头眼睫轻颤,脸红红的,唇抿在一起,样子既可爱又让他心疼,想着自己不能陪伴在身边,她还是会担心害怕的吧。再亲了亲,翻身下地。
看外边的天色显然还很早,袁沁不解道:“怎么就醒了,看你昨天还很累的。”
蒋焃穿好外衣,走到床边,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宠溺道:“我要趁查岗前赶回军营,你多睡会。”语罢,郑重在她唇上印下一吻,“等我回来。”
袁沁不语,愣愣看他消失在窗后。心中蓦地浮起一股不安,有种想要将他拉回的冲动,然后被理智制止。
这是一场极其血腥恶心的混战,异姓王的联盟军采取绞杀行动,企图将对方军队困死,老将军错估敌情,带来的一半的人马皆被困在箭阵里,想要杀出去就必得躲过这多如牛毛的箭矢。
异姓王端坐高台,好以整暇的看着这一幕,眼见胜利就在眼前,一挥手,战鼓敲响,几万支箭矢同时发出,铺天盖地的射下。瞬间倒了大片,多数人已经被射成筛子,鲜血染红了一方土地。
老将军顽强抵抗,几名亲兵拿着盾牌将他围在中间,誓死保护,但箭矢越来越多,周围人一个个倒下,老将军气力渐渐虚脱,眼看着要扛不住了,蒋焃及副将带领一队人马冲了进去。
“蒋都使,你快把将军带出去。”副将挥剑格挡,一边厉喝道。
蒋焃打马上前,利落的收割头颅,冲至老将军身边,一手提溜起他,像肉球般扔到副将的马背上,为他们杀出一条血路后,给副将的马顺手挥了一鞭子,马匹受痛,嘶叫着奔远,跃出重围。
一系列动作快如流光,副将还来不及反应便已带着老将军逃出生天,回首错愕的看着他的身影被重重掩盖。
手腕上的青玉珠串突然断裂,一颗颗珠子散落一地,袁沁拿毛笔的手顿住,蓦地睁大眼,心中不祥感愈甚。
30
老将军被救出后,立马召来军师进行商讨解救事宜,一伙人在救还不是不救上争论了起来。
“我军元气大伤,应该韬光养晦再行迎战,若贸然将剩下的人马都带去营救,必然会全军覆没。”军师摇着扇子,眯缝小眼闪烁着精光,举止一派斯文。
副将啐了一口:“婆婆妈妈什么呢,蒋都使可还困在里面,若不是他,哪还有你站这说话的份,你要当缩头乌龟,老子可不想,要死一起死。”
“你这是逞匹夫之勇,难道你要全军跟你陪葬吗,蒋都使纵然死,那也是死得光荣,死得其所,朝廷会为他感到骄傲的,你再这样胡闹,可别怪我去禀告朝廷。”
副将气得怒火中烧,全身血腥、胡子邋遢的样子犹如索命的厉鬼,军师紧张的后退,被他一脚踹倒,躺在地上尖声喊道:“你干什么,竟敢殴打朝廷指派的军师,还没有军纪王法了?”
“娘的,老子就说这帮人不靠谱,行兵打仗就知道躲在后边指手画脚”副将再补上两脚,次次往脸上招呼,“将军,你说,救还是不救?”
老将军气息奄奄的靠在一边,捂着嘴咳嗽,半晌缓过气道:“救,你去将剩下的兵马集合,带齐弓箭,我们从外面破阵,先杀他个片甲不留”
“好,我这就去办。”副将紧捏拳头,势要将那些狗杂种一网打尽。
此时还被困在阵中的士兵看见主将被救走,没有人指挥战斗,群龙无首,知道自己必然会被主将放弃,逃脱不掉弃子的命运,顿时士气低落,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撞,面对敌军的进攻更显软弱无力。
“站起来,拿起你们手中的剑。”低沉性感的男声响起,传遍两军,在激战的上空回荡,“就算只剩最后一口气,我们也奋战到底,想想你们的父母、妻儿,只有活着才能见到他们,也只有活着,才能回家,他们可都在等着你。”
一声声,直击人心,想起家中的温暖,再对比这眼前的残血世界,被困的士兵重新燃起希望,大吼着提起兵器,浴血奋战,视死如归。
刀光闪闪,血肉横飞,鲜血四溅,一颗颗脑袋似球般滚落,秃鹫低空盘旋,绕着这块鲜红的战场,嘶鸣着仿若在庆贺自己的盛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