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听了这话,吓的更加厉害了,连手中的大刀也拿不住,“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听话。”
小将军无奈。
他虽然是一定要对她的这个动作严厉制止的,有些事情她还不是很懂,只会单纯的凭着自己的喜恶来行事,然而这种做事方法肯定会给她往后的生活带来很多原本可以避免的后悔时间,比如现在。
但是他又无法否认的是,她这个行动对他来说,有种戳心窝子的暖与顺贴。
他不想也不忍呵斥她。
而他这种带着点诱哄的语气也真的对铃铛无比的有用。他箍着的手渐渐的软了下来,拥有着一张俏丽小脸的姑娘耳尖红红的,紧抿着一张樱桃小嘴,不情愿又顺从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往他身边走了一步,精确的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小将军挑眉,不知她这个动作意欲何为。但马上的,铃铛就很好的解答了他的疑惑。
只见她从腰上另一边的麻布袋子里掏出了一颗冰蓝的圆蛊来,上面隐隐传来的气味是与她之前的毒蛊截然不同的安心与活力。
她动作轻柔的解开了小将军破损的衣料,露出臂上狰狞的伤疤,然后右手执蛊,纤细的手指尖泛了一丝丝的白,用力一拧,蛊衣破碎,从里面爬出几只圆滚滚,蓝澈澈的小胖虫来。小胖虫寻着血液的气息而行,自发的爬到了小将军的伤口处。等到了伤口处,它们就不动了,一丝丝带着清香的冰蓝液体从它们的身体里流出,那原先还在血流不止的伤口霎时止了血。
小将军看的认真,也体会的认真。此时他就敏锐的感觉到了,那道伤口处,几只小胖虫趴着的地方,传递过来的是一阵阵仿佛新肉生成般的瘙/痒感。随着时间的愈浓,几只胖虫身上淡蓝的颜色愈浅,这种瘙/痒感就愈发的浓烈了起来。
直到那几只胖虫子身上的颜色已经完全变为了和他血一样的颜色,个个肚皮发涨的躺在他的臂上装死,这种瘙痒感还没有结束。
铃铛很小心的将那几只胖虫子拿下来,放在手心里,从腰间的带子里再掏出个小帕子来将它们仔细的包好,再放进了兜里,然后抬头朝着小将军邀功的笑。
小将军有些不解,铃铛也不恼,伸出她纤细的手指,往他臂上的伤口处那摊污血里一抹。
小将军霎时就瞪大了眼睛。
只见那血污里,原本应该深可见骨的伤口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到了只剩一个几寸长的浅粉色细疤。
此等匪夷所思的疗伤技能,他从未见过!
虽不可比得上传说中的医死人,活白骨,但是能让一个大伤口在瞬间消失于无形,这等的技能,要是被世人得知.......
铃铛她出师于五毒教,拥有化人于白骨的本事并不难理解,能解万毒也情有可原,可是这活肉化血之法.......按照他那时的调查结果来看,这种法子整个五毒教该是已经没有了的!要是有,他的任务也不可能失败的那么彻底,闯出了迷阵却连个人也带不走。
他眉头紧皱,看着铃铛的眼神也愈发严肃起来。
“你.......这个蛊是怎么来的?”
铃铛再次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周围,然后悄声说:“我自己炼制的。”
小将军瞳孔一缩:“你炼制的?”
铃铛点点头,声音愈发的小了起来。
“此名医蛊,乃我五仙教秘传蛊术,不过教中会的人不多,使得好的人更少,仅仅也就我一个罢了,所以小将军你一定不能说出去哦~”
“那......你可有一蛊,能医死人,活白骨?”
铃铛面上一怔,而后微红了脸颊。
“有......”
“它名凤凰,居于我心内,靠我心血孕育而成。将它种到别人身上,除非神形俱灭,皆可护住心脉,贯通血脉,保人不死。”
只不过,种了它,就相当于与我血脉相融,结为连理。
下半句话铃铛没有说出来,小将军也无暇去猜。他只知道,当初他辗转要寻找的人,要寻找的蛊,兜兜转转了这么大一圈,如今竟成了自己放在了心内的人。
还真是,世事难料啊——
小将军一枪放倒了十来个人,又有一个人被铃铛吓软了腿,另外的人见状也不敢如何动作,也许是也看出来了这人其实一招就可以全将他们灭了,便抱团在了一起,等待他们的发落。
不过小将军既然冒着自己被伤到的危险也不愿伤他们,如今伤也伤了,打也打了,更多的事情自然也不会再去多做追究了。
两人轮番的盘问下来,铃铛才知,这些人原本是西南边的难民,因徭役和赋税背井离乡来此,因凑不齐进城的高额费用,被迫铤而走险,打起了劫道的主意。
他们同属一村,之前也都是种地的,力气自然大,即使被饥寒夺去了大半的活力,二十来个人干个劫匪的活计还是可以的,之前也被他们成功了好几趟。因为同村一起辗转来此的,除了他们这些壮汉还有一些老弱妇孺,她们自然也算人口,又没有赚钱的能力,只能靠他们。
半个多月来他们都在这条官道上打劫,有时也有伤亡,可是悬挂在他们头上的家庭生存压力逼迫的他们不得不坚持下去。
在乱世中讨生活,又有谁是容易的呢?
小将军和铃铛把他们所有的干粮和银两全给了他们,又带他们用他的私权进了城,除此之外,他们就做不了任何事了。
接下来的日子,往后的苦难,还得他们自己扛。
可是即使如此,他们还是对两人千恩万谢的,尤其是那几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和他们面黄肌瘦的母亲,那一些只能靠拐杖才能勉强站立起来的老人,看的铃铛心里一阵阵的发酸。
“真希望他们以后都能好好的。”
铃铛吸吸鼻子,红着两只眼圈道。
小将军看了她一眼:“这件事没有谁能保证的了。”
铃铛又哭:“那几个孩子还那么小,有个母亲已经肺痨了,肌脏都死了,救不活了。小将军你知道吗,那是因为吃的太少了。”
“嗯,我知道。”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救救他们,救救和他们一样的人呢?没有娘亲很惨的。”
“大夫都救不活他们,还有谁能救他们?”
“为什么中原会是这个样子的呢?有些人挥金如土,享乐逍遥,有些人就要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连活下来都是问题。”
“我不知道......”
“那小将军你有办法吗?”
小将军抬头,他身/下的逐月应遂他的意,发出一声嘹亮的长鸣,绝尘亦不甘落后,两马齐鸣,好不热闹。
“天策府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嗯。。。。。。这章好像作者君多加了些自己的世界观什么的,如果不赞同就请体谅一下~~~~么么哒!
好像我总是在说把唐无涯喊出来,结果拖到了现在......
还有我的美人师兄呜呜呜呜呜
☆、进宫面圣
“此去藏剑,有何发现?”
“禀统领,藏剑山庄并不想过早的加入到战事中来。”
“是不想‘过早的加入’,还是根本没打算参加?”
“......”
“云旗”主座上半眯着眸子的男人缓缓抬眼,一双锐利的眸子不深不浅的瞥了他一眼:“你可有好好的履行你此去的任务?”
笔直的站立的宽阔的大堂下的男人着一身黑红劲装,垂眼盯着他脚下光洁的地板,沉默。
“你分明知道在这个关头,我们只有与藏剑联姻才能更好的拉拢他们,可是你偏偏反其道行之。云旗,这么多年天策教义在上,你当真要置那么多先祖,这么多兄弟于无物不成?”
主座上的男人语气平淡的道出这一番谴责的话,但是每一句都几乎是在往堂下那男人心口上刺下一刀,他当下便气红了眼,抬头反驳道:
“我天策教义,乃长/枪守大唐,而不是委曲求全,还要靠联姻来保全自己。正如叶庄主他们所说,守大唐,为李唐卖命的是我们,没必要再牵连进来谁!”
倒是没想到他反应这么激烈,主座上的男人愣了一会会儿,而后就皱眉,带着点莫名的看向他:“云旗你不过是去藏剑一趟,怎么立场就完全的偏离了?安禄山举兵来袭,你以为到了最后,汉人能有多少能善终的?这已经不是朝代的变革了。”
“你总在说安禄山攻进来是迟早的事,可是你就是这么任由着皇帝派那些个杂兵前去应战,自己却躲在着坚壁里头,将主意打在了其他原本就不该与此事有关联的人身上。你这样做,就算对的吗!”
“......”
这还是头一次,这个由他们集体带大,对他们无比听从,尤其是在军务上面更是别无二话的小弟,竟有如一只狂躁的凶狼一样,对他亮出了利爪和獠牙。
从某个层面上来说,他是高兴的。可是他又想到了大明宫里头的那个人。
他们的獠牙和利爪,恰恰就是他所厌恶与畏惧的。
他需要的不是利刃,仅仅只是壁垒。
朝堂之上,君王之侧,远远比战场更加危机四伏。君王之心,比战局更为神秘莫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