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他能带来更巨大的价值。
透明玻璃门打开。
伍恒给走出来的季河清递上矿泉水,“中午吃什么?”
“我出去吃。”季河清用手指梳抓了下耳机压过的短发,“明天上午,不,下午再来录。”
“今天下午不录来吗?”
“不来,我有重要的事情。”
“行吧。”合同上说工作时间尊重季河清意愿。伍恒只得同意,顺带叮嘱几句不要在人多的地方露脸等注意事项。
八月中,天气炙热,间或的风吹过来带起一地的滚烫。
季河清的唇、喉结、指尖……身体的每一寸皮肤,同样是滚烫的。
这样的状态怎么可能保证下午正常工作?
在外面独自用过午饭,他没有立即去宾馆,车擦着郊区边沿开。
进了家有冷气的路边小店,点一杯加冰的饮料,放在桌上,贴触手掌。
一坐两个多小时。
驾车回到市区,傍晚六点半,季河清推开早记下的房门。
热烫再次袭卷全身。
“你……吃饭了吗?”
姜皎把手中的书合上,撩掀凤眼,“吃了。”
她参加活动回来卸了妆洗过澡,穿一条雾紫吊带长裙。
身段清袅,稍湿的发尾搭在纤腰。
“我也是。”季河清挠挠后脑勺,“我前天发了一首歌,最近在做新的歌。你……在做什么最近?”
想把近况分享给她,也想更了解她的一切。
十三天的分别,催生得季河清在姜皎面前的胆子大了点,话多了点。
“在准备歌。”
“是新专辑里的歌吗?”
“嗯。”姜皎轻懒打了个哈欠,“找我见面就是要说这些的么?”
“我……”后头的话封回唇齿里。
早已经不是第一次。
紫雾堆落地面,素白长腿曲勾在充满青春气味的T恤下摆。
唇和唇分开。
姜皎修颈抻出直冽而性感的线条,仰抬的下巴抵着季河清高挺的鼻梁。
窗帘遮掩出的暗晦。
细藤与劲藤在缠绕,分离,又缠绕。彼此的叶坦率相对,枝蔓熟稔。
明明是劲韧的植物,呼吸声却夹杂着像兽类的低喘。
姜皎脸一挪,同季河清的面庞拉开距离。
下面动作不停,稍显急切地,他仰头追来,“姜导——”
“叫我的名字。”姜皎化成六分软慵的猫。
“姜……唔……姜皎。”季河清黑眸里一片湿漉漉,脸颊发烫,耳根红得要滴血。
姜皎喉间低溢出回应。
热血冲到天灵盖,“小……皎。”季河清随心而唤出。睫毛在不停地颤,羞赧而坚定。
“嗯……”姜皎抬起挨了下他的唇。
哗——火势再度暴涨。
季河清呼吸乱掉,力道越发地大。
楼窗帘阻隔之外夕阳早已堕下,托起一勾素月。
“我能……当你男朋友吗?”
静下来的暗夜里,季河清对着姜皎的后脑勺,问得小声。心跳急遽得要冲破胸口。
“……”
没有回答。
可能是睡着了。季河清默然敛下星眸。
……
姜皎用一个上午将搁浅的小半首曲作完。
不作矫饰地发给团队负责人。
不知道林虹的消息哪儿能这么灵通,立即打来电话。
姜皎接起,“看来你最近很闲。”
“没什么事做。”林虹说起闲话倒一如既往地干练语速快,“昨天不是说没灵感吗?这么快就完成一首?”
姜皎仰靠在凉风下的竹艺沙发里,手肘半搭,是惬意舒展的模样。
恰当的某种运动让她在短时间内得到释放,让她得到放松,疏通阻滞的思路。
“快么?”姜皎淡声反问,思绪在回忆昨日。
似乎……这般轻易能获取的愉悦会上瘾?
林虹:“打算找谁填歌词?”
姜皎:“没打算。”
“或许,你可以问问季河清?”林虹觉得可行性不小,“他当过你的徒弟,又号称很崇拜你,估摸不会拒绝合作。”
“季河清是新人。”
曾经有个天赋不错的键盘手自荐,要给姜皎在演唱会伴奏,遭到林虹的强烈反对。理由是他没有名气。
姜皎所了解的林虹是个非常看重咖位的人。
“是新人没关系,他写的歌词音乐很有灵气。”林虹说。
“虹姐什么时候研究起了音乐?”
“做音乐我不会,欣赏,多少是会的。”
姜皎不自知地微弯唇,“我会考虑。”
然而,平静如深潭的生活忽地掀起波澜。
第025章
“河清, 这是今晚新海直播里会提的问题, 给你熟悉一下。”
伍恒低头看手中的纸面, “你最想合作的男歌手是谁?为什么?”
“我想一个人唱歌。”季河清不假思索。
“……”
伍恒再问:“你发到社交媒体的自拍会先经过PS吗?”
“没有自拍的习惯。”季河清答。
“……”
“你不要回答得这么僵。”伍恒快速翻了翻手上的几页纸, “这里附有参考回答,你照着背吧。”纸张递给季河清。
“‘怎么样评价你的开车技术?’”季河清逐字念,“‘游刃有余,稳中带野’——这和音乐或娱乐有半毛钱关系吗?”
“‘你觉得自己是小狼狗还是小奶狗?’”季河清朗眉皱起,“‘小奶狗中的小狼狗’——我一个活生生的人,为什么要当什么狗?”
对上述内容一知半解的伍恒:“问题是媒体平台提供的,由热门话题大数据筛选得到, 肯定是网友们感兴趣的。”
“这都是些什么问题?”季河清嫌弃道。
“网上近期流行的什么梗。”伍恒顿了下,做出让步,“这样吧,你按照自己的想法,怎么答就怎么答吧。”
季河清勉为其难地继续浏览题目。
第六题:你更喜欢萝莉还是御姐?
真是乱七八糟的问题……更喜欢啊……既不是萝莉也不是御姐,而是仙女。
季河清的脸颊发起烫。
搁在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伴随着短促的特别铃音。
于是伍恒眼见着季河清立即取出手机,双目亮得像星子, 唇边绽开笑。
忍着不问、不插手, 伍恒走向门口,“我出去处理其他事。”。
季河清应了一声, 目光黏在手机屏幕上——
姜皎:早安。
半个来月,她第一次不是用“。”回复他的“早上好”。
把简短两个字反复看了三遍,一笔一划在脑海里写刻。季河清脸埋于臂弯间, 睫毛颤得飞快,恍恍惚惚似的低低自语:“要命……真想见她……”
一个上午情绪都处于高峰状态,直到十点五十四分。
季河清收到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彩信。
预览栏里当先的“姜皎”两字,阻止季河清直接把信息拉黑的动作。
几十来字的一段话,加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姜皎,白蓝校服,高马尾,盈润嘴唇带笑,美得让人心颤。
心颤之后是兜头而来的凉意。
照片里还有另一人。是个同样校服的男生,高瘦清俊,手搭握在姜皎的肩上。距离、神态和动作全都在说明,他们之间不是单纯的同学或朋友关系。
“原来如此……”
季河清眼神空飘地呓语,脊背弓成脆弱的弧度,攥紧的手指骨节阵阵泛白。
难怪觉得她对他有些特别,难怪以为她望来的眼里常含着些说不清的意味。
昔日没有去探思的细节在此刻一一有了解释。
难怪每次……她都要关掉房间里的灯……
“你这个傻逼,从始至终只是个替身啊……”
季河清喉咙里疼,胸腔里疼,好像叫什么东西在重撞狠割,无一处完好。
彩信里说,姜皎和……那人从初三认识,高中相恋,在一起五年。
那人完整地完全地参与进她的青春。
多么让他羡慕啊……他又是多么可笑啊!
季河清的胃像有刀绞,每绞一下,酸苦就往上涌。
哆哆嗦嗦地,他退出彩信,给置顶的联系人发去短信:“我和杨海晏长得很像吗?”
发完,猛地丢开手机。怎么可能不像?
那人,杨海晏,是他同父同母的哥哥。
***
季河清并非一出生就住在小镇石井。
他的记忆里有一段合家四人生活的日子。父亲是外企高管,母亲是全职主妇。哥哥比他大6岁,聪颖温和,尽管彼时年纪不大,对他这个弟弟并不乏爱护。
父亲总是很忙,平日见不到影,一年里为数不多的相处时间里,对他总是冷淡的。不常见的爷爷、奶奶、姑姑等对他也很冷淡。
大概是从他上大班或者是更早的时候起,父亲每次回到家都会和母亲吵架。
他害怕地掉眼泪,揉几下眼睛,一手去拉妈妈的手,踮起脚一手想去拉爸爸的手,想让他们和好。
父亲看不见他似的,向母亲放出冷言冷语。
哥哥会上前来拉他,把他带回房间。于是他知道眼泪是没有用的。许多次,他只能和哥哥在房间里茫然地等待外面的吵声止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