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一生未娶,为人正直,年轻时在省城里讨生计老了才回七里村,有个败家哥哥赚来的钱大多进了他哥哥的腰包,因为是半路回来的连个像样的屋子都没有,现在住在村口。
容嫂子像是割破喉咙的鸡小腿一蹬,双手掐腰发怵的离花素衣老远,“李叔,你含血喷人!你家柴垛子有窟窿和我说干什么,怎的还要懒我”
“我是问早日容嫂子在我家柴垛子驻留,不知可有看到偷柴的人”
凌乱的头发粘着泥水,衣裳皱作一团,眼睛使劲瞪的老大眼白更多了,“我什么时候驻留了!你们欺负我男人不在家是吧老天爷啊,你睁睁眼瞧瞧这群老少娘们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花素衣撸了袖子露出洁白的皓腕,秀气的眉蹙在了一起一脸正色,径直向容嫂子走去,“容嫂子,你这前言不搭后语的,不会是你偷了李叔家的柴又满口胡言的泼脏水吧”
容嫂子粹步跑到了孙胜坚的身后露出一个脑袋,厚厚的唇哆嗦着,“花素衣,我儿子可在这儿,大伙儿都在你不能没王法!”
“容嫂子,我就问你一句,你真的瞧见茴儿和一男人宽衣解带了”
大大眼睛看向了别处,双手紧紧的攥住孙胜坚的衣袖,厚厚的唇不愿掀起,“那到没有。”
王麻子挑了挑眉嘴角憋尽了力气合上,脸上的麻子都洋溢着高兴,老好人的说道:“唉,以后容嫂子说出口的话我们以后得好好掂量才是,大家伙说是吧”
猪肝色的脸上狰狞着,厚唇咬了起来,“王麻子你…你和谁一头的”
“我说句公道话你还想打我不成”
花素衣冷笑一声,“大家伙儿听见了至于李叔家的柴…你们到容嫂子家厨房看看有没有就知道了。”
“对!去瞧瞧。”
看戏谁都会,尤其是这一个个喜欢说七道八的老婆娘,一个怂恿一个容嫂子怕有嘴也没处用。
冬日的天冷的快,日头划到了西方却没了温度只剩下光的幌子。
花素衣露出了柔和的笑和刚刚的咄咄逼人判若两人,一手拉着安康一手拐着安茴儿悄悄的远离了人群。
迎着浅浅的阳光血色的耳垂衬着白玉的脸上很明显,桃瓣似的眸子注视着地上,脸部的整个线条都是紧绷的,手心处的柔软火似的往心尖钻。
“娘,我们不去瞧瞧吗”
“傻丫头,她偷与不偷和咱们有关系?娘是气她那张破嘴乱说话。”
“那传言是我和宋公子吗?”
“茴儿觉得宋公子如何?”
帷帽下明亮的眸子变得晦暗,这样的场景不由得让她想起娘问她宋书香时的情景,安茴儿心中总有种预感这或许不是梦只是自己不敢多想,“娘,你说人死了还能从新来过吗?”
“瞎说些什么,死了就会入黄泉就是来也记不得前尘了。”
“没有例外吗?”
“有那就是妖怪要被烧死的,我说的没错吧?”
温热的气息扑在了耳畔,血色的耳垂又红了几分,紧绷的脸更加的僵硬了,看着地的眸子闪烁不安的抬起,认真道:“也…也不尽然。”
“爹快和我说说。”
“安茴儿!娘和你谈正事呢。”
安茴儿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娘,这也是正事。”
薄唇欲言又止桃瓣似的眸子盯着花素衣像是要取得同意,花素衣别过头,想要将手抽出发现被箍住了,眼睛不安的眨了眨,“你说就是,看我做甚。”
脸上紧绷的线条柔和了,嘴角微微上扬,“书上有载,有一女子含屈而死,不久后魂魄附在他人身上。”
“你个书呆子还看杂书”
“知…知道些。”
女子半眯着眼,眉头自然的互相凑了凑,粉霞似的脸扬着,“背书时不结巴,就不能和我好好说话”
闪烁不安的目光又回到了地上,长长的睫毛掩了黑色的瞳仁,唇又抿成一条直线。
她也回魂了?白净的脸上满是认真。
门半开着,新春的对联在冷风里发出“簌簌”的声音,丝丝的冷风随着门开灌向了里屋。
“陌之呢”
“……”娘,这样亲切真的好吗?
“人走…走了。”
安茴儿不知为何心里不安的情绪散了,随着宋陌之离开散了。
“茴儿去外头瞧瞧去。”
秀气的鼻子皱了一下,嫣红的唇嘟囔道:“走就走呗,反正他早晚要离开的。”
半人高的茶花下立着一个笔直的人,风呼呼的吹着几根发丝调皮的糊了眼睛,衣裳被风吹的贴身整个人愈发显得单薄了。
“邵…邵攸宁。”
唇色已经发白,惨白的脸好像风能给吹跑,安茴儿讪讪的上前,“对…对不起,我忘了你还在。”
目光柔和的人凑近了她的耳畔,安茴儿反射性的向后撤却被拉住了胳膊,僵硬的身子不知作何脑中一片空白,陌生的气息在耳畔萦绕,“茴儿的记性总是不好,下一次我还能相信你吗?”
总她还说过什么吗?
近在咫尺的气息就在脸旁,桃粉色的脸像是被冻住了除了干瞪眼连头也不愿转一下。
“茴儿可瞧见陌之了”
突兀的声音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安茴儿向后退了几步,抬头闯进了一个黑白分明的的眸子,舌头突然打了结,嚷声道:“没…没有。”
“陌之真是亲切,他走了”
邵攸宁又向前走了走将安茴儿堵在了茶花前,低沉的的声音有些落寞。
安茴儿觉的有一股寒气爬上了背,双手局促不安的抚了抚茶花叶,桃粉色的脸上露出傻傻的笑,讨好道:“他本就无意到我家自然该走了。”
“咳咳咳。”
惨白的脸很冷,粉白的唇几乎没了血色,挺直的身子弯成了弓形,手攥成拳头放在唇前,双肩颤抖着。
“你可还好”
安茴儿急忙上前拍了拍那单薄人的背,杏黄色的帕子递了过去,“擦擦吧。”
见邵攸宁无动于衷安直接上手了,甜甜的香扑面而来,只见那人眉毛拧成了疙瘩,毫不犹豫的夺了帕子,“女儿家…咳咳…这样对一个外男难怪传出那样的话。”
“那你自己咳死好了!”
“我……”
窈窕的身影进了门,茶花旁只留下一个人拿着一个杏黄色的帕子。
“茴儿怎的出去那么长时间”
修长的手指不自在的握了一下衣袖,“没什么,四处瞧瞧,看看能不能看见宋公子。”
“茴儿舍不得陌之放心,宋公子留了一个玉佩在这儿,说是有所求就拿着玉佩到县城宋家找他。”
“我就说陌之看着不像平民百姓,若是再呆上些时日我就不信他不对咱茴儿动心!”
花素衣兴致勃勃的说着,全然不顾安茴儿惊愕的模样。
“娘,您…您胡说什么呢,我和宋公子怎么可能。”
“我们家茴儿大了,你和陌之郎才女貌的怎的不可能”
“娘你才见他几面,这样就把茴儿托付给别人”
“陌之相貌不差,家境也很好,这人品嘛自然得再瞧瞧,做娘的能坑自己的女儿不成”
安茴儿泼皮赖猴的揽过花素衣的肩头 “娘,人家留下玉佩是客套,茴儿还想多陪陪您呢,娘就别瞎操心了。”
第14章
小窗支起,粉色的桃瓣落到了窗棂,冬日的寒终于舍得离开了,书案旁一个杏黄色的方帕在微风中翻起一角。
白色的里衣灰色的外袍,疏离却不冷漠,眸子里满是柔情脸上的棱角也变得柔和,冷白的手拿过杏黄色的帕子依恋的折好放进了怀里。
床头精致的蚂蚱落入了手心,理了理衣衫脸上满是期冀。邵攸宁生的本来就好,经过细心的装扮后自然更加出彩。
“娘,我去贺礼了。”
今日是安茴儿及芨,虽说别家姑娘及芨从未大办过,可既然安家愿意请客自然也就有人去,他应该是合礼仪的。
“安家的?”
“嗯。”
洛娘会酿花蜜酒,春日正是好时光,手中的活儿没有停下,漫不经心道:“去吧。”
平静的声音看不出情绪,直到邵攸宁留下身影洛娘才无奈的抬眼望了望。
虽说安茴儿及芨可毕竟不是大办,这村里头怕少有人去,只有她这个傻儿子想找个由头去看看心念之人。
绒绒的绿很淡满天满地的盖住整个七里村,入了鼻腔的空气还是凉的,弯曲的小路上没什么人。
“咯咯咯哒!”
宝蓝色的衣裳配着麦色的肤色倒也不突兀,四方四正的脸很大气,像是有钱人家的管事,只是手中那只叫唤的老母鸡一言难尽。
“邵秀才好,这是去哪儿啊?”
“贺礼。”
绒黄色的鸡毛时不时的飘落,两个蒲扇的膀子被紧紧的锢住,“咯咯咯哒”的声音不绝于耳。
“正好,我也去贺礼。”说完还将手中的鸡向前递一递,几根鸡毛杨洒的飘落,邵攸宁点头含笑向后退了退。
“我这鸡还刚刚下过蛋呢,母鸡炖汤喝最补了。”
“……”
“你也去给安家?”
“嗯。”
“缘分啊!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