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换了十几种声音后, 白瑁心中忽而响起了一道肃穆的声音:“勿追,危险!”
黄狸猫的叫声虽然凄厉可怖,但却远远不到雷声般的巨响,可心中忽然响起的声音不仅肃穆不容反驳且声音极高如雷般猛然炸响, 将白瑁的心震得“咯噔”声巨跳了一下。
那黄狸猫似能瞧出白瑁的心思, 忽然就不叫唤了,只是静静地蹲坐在白瑁心口,死死地盯着白瑁。
琴声也持续不断地传来。
琴音婉转悠扬,有飘然之意, 似有一幅山水墨卷正徐徐展开, 令人心旷神怡。这让白瑁心中的恐惧悔恨慢慢消退,心中渐渐只余平静。
心情平静, 脑中纷乱的思绪也早已消失,只余空茫茫的一片。
白瑁无奈地望向那只黄狸猫。黄狸猫的眼睛幽邃似深潭,令白瑁渐渐沉沦其中,不舍挪开目光。白瑁心中知道不好,可是这不好年的念头一起就被按了下去,使她完全生不出移开目光的心思。那黄狸猫的眼睛牢牢吸引着她的目光,使她渐渐失去了警觉,再也生不出别的想法。
慢慢的,那似幽潭的眼中似有一幅幅画面闪过:有山清水秀的风景,有人来人往的酒楼,有熊熊燃烧的烈火,有奇异服装的男女,有广袖宽袍的男子,有衣袂飘飘的舞蹈……
这一幕幕画面并不清晰,不能看清其中的容颜,但白瑁觉得这些自己都似曾相识,都很熟悉。那个想要寻回记忆的念头再次浮上心头:
我要去找到这些地方。
黄狸猫忽然又叫了一声,这次的声音相较而言显得温柔许多。
那个肃穆的声音再次在脑中响起:“去想去处,自能相见。”
这句话如在山谷中有回音一般,不停的在脑中响起,白瑁变得昏昏沉沉的,再想不起其它事,也只是跟着喃喃念叨:“去想去处,自能相见。”
等白瑁彻底清醒过来时,天光大亮,已近午时。那诡异的黄狸猫早就不在了,只有琴音还隐隐约约的杂在各式声音中传来,若不是仔细分辨便能轻易忽略。
白瑁仰面躺在地上,傻傻望着窗外,只能看见湛蓝的天空和袅袅炊烟,偶有一只孤鸟扑闪着翅膀从天边飞过。
门外其他客人的声音和窗外客舍隔壁人家的声音交织成人间的乐曲传了进来,纷扰嘈杂却又真实热闹。
夜间的事让白瑁觉得一阵心悸,但心中却又很愿意相信那句“去想去处,自能相见”。白瑁揉了揉了脸,用屋角面盆架上的水净了脸。那水放了一夜早就是冰冰凉凉的,泼到脸上将白瑁激了个哆嗦。
在这个哆嗦中,白瑁下了决定:继续西去什邡。
她莫名的信任夜间那个肃穆的声音,觉得那个声音永远不会骗了自己。而且,那诡异的黄狸猫并没有伤了自己,应该是对自己没有恶意的。
然后,白瑁想到了一个摆在眼前的问题:她没有钱了。
白瑁所有的东西都被扈樱收在了她的收纳法器中,她身上仅有一些散碎的银两,勉强付了当日房资后就余不下什么了。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随意变了个包袱皮将桌上的舆图和笔墨纸砚都收了起来,背着包袱退了房,往什邡去了。
雒县距离什邡极近,不过五十几里路。
白瑁脚程快,不过一个多时辰就能看见什邡县城那不算太高的城墙了。但在远远见到那城墙之后,白瑁却越走越慢。
官道两侧并无什么迷人风景,但是那道两侧的成荫绿树,纵横阡陌,甚至远处那不高的山丘让白瑁都越看越熟悉。
白瑁甚至有种隐隐的感觉,那座小山上的一草一木自己都应该是熟悉的。她终于绕道去了那座小山。
小山并不是什么名山大川,但也自有一股清逸秀丽之感。
白瑁在山中信步而走,更是处处都觉得熟悉,何处有山涧溪流,何处有甜美果树,何处有鲜嫩猎物……她甚至找到了一处洞府。
那洞府藏在了植被茂密处,外人根本无法发现。但白瑁很自然地就拨开了那些植被,发现了那个已经长了青苔的山洞。这山洞还被人用法力封印了,让人觉得不过是一块巨大的山石。
但封印洞府的法力是那样熟悉,白瑁心念一动,封印自然而解。往里去,石床、石桌、石椅……她甚至能毫不费力地找到了一处极隐蔽的收藏处,那里面放了一些对她而已有纪念意义的小物件和一个空的陶罐。
白瑁想起了,这是自己曾经住过的洞府,是她亲手布置的家。
一路都有些沉闷的心情因为这个意外的发现也变得雀跃起来。她决定在家里住一夜,第二日再进什邡城。
她去不远处的山涧中取了水,顺手捉了一尾呆头呆脑的鱼,破腹洗净,捡了些枯枝,直接在山涧卵石滩上生了火,将鱼穿在松枝上烤了。
白瑁坐在山涧边吃着烤鱼。烤鱼肥美,她想起了自己在这几百年中在数座山林游荡,也曾住过数个洞府,唯独此处被自己忘的一干二净。
这似乎证明了她找对了方向。
到了夜里,白瑁封了洞府,躺在石床上。
深秋的山林,虫儿早已归寂,山间野兽也陷入沉睡,只有风吹过林间的树叶“沙沙”声,或是偶然一声夜枭凄厉鸣叫。这样的声音却愈发显出山林寂寥。
白瑁在这寂寥夜间感觉到了寂寞孤单,便再也无法入睡。
她再次展开了益州路全境舆图和那幅简单的手绘图。两相比较再三,白瑁并未有新发现,思绪就从那图上渐渐发散开,看着那廉价的纸笔,她不由的想起了那家店,更想起了那店中的猫石图。
那幅图令她印象深刻,当时就觉得那图上总缺了些什么。
长夜漫漫,睡不着的白瑁终于取了纸笔,将记忆中的那幅猫石图临了下来。脑中迅速闪过一副画面,是一人正扶着另一人的手,似乎正在教她如何落笔,如何布局。可她距离这两人很遥远,只能看出他们身上服装奇异,却看不清两人面目。
白瑁试图走近些,却不妨脚下一绊,人猛地就向下直落。她受了一惊清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在不觉间撑着头睡着了,梦中那一落正是头猛然从掌间滑落所致。
这时琴音又飘飘渺渺地从远处传来,琴音渐渐升高,将林间那更显寂寥的风声鸟鸣都压了下去。
白瑁觉得自己困了,收了纸笔后在石床上一卧,不久就入了香甜美梦。
一夜好梦的白瑁醒来时神清气爽,梳洗过后,便往什邡县城而起。
在即将入什邡城前的官道上,一群人骑着马风驰电掣地从城内冲出,当先一人青碧锦袍,腰间悬一块白玉佩。
白瑁有些疑惑,这群人很眼熟,不禁又多看了一眼。
那锦袍公子也向白瑁望了一眼,轻盈跃下马来,笑道:“小娘子如此喜爱这玉佩,不如就赠与小娘子,也是缘分。”
白瑁觉得这锦袍公子虽然生的一副好皮相,但骨子里透出一股阴冷。这让她极不喜,拔腿就往城里走去。
那锦袍公子追在白瑁身后喋喋不休。白瑁并不理会他,只顾往前走。锦袍公子几步追到白瑁之前,将那玉佩往白瑁手中塞。
这时,白瑁惊了一惊,正要甩手时,锦袍公子连手带着玉佩穿过了白瑁的手掌。白瑁更是一惊,才发现这锦袍公子不过是个虚无透明。
白瑁又望了望周遭。
周遭一切如常。官道上行人目不斜视地经过此处,对于锦袍公子及其一众仆役都熟视无睹。书生、农夫仍是各忙各的,偶尔向白瑁瞥一眼,也不过是好奇这个小姑娘为何站在路边不动。
白瑁看着行人们怡然无惧地向那些坐骑、仆役漠然走去,未受任何阻力就这般穿过那些坐骑仆役。她心境一明,知道这锦袍公子及其一众手下都是自己丢失的回忆。她就这样看着那锦袍公子对自己纠缠不清,看着一众仆役在一旁热闹起哄,直到那锦袍公子被摔了出去,在地上滚了两圈,滚得遍身黄土后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白瑁知道这锦袍公子是被自己摔出的,此间事已了,自己该往城里去了。
她甚至有些隐隐地了悟此事止于此,却也始于此。
白瑁信步往城中走去。
进了城,心念一动,她顺心而行。
此番她本就没有目标,只是看街两侧的店铺,看街上的行人,看街边游戏的孩童,看着城中的一切,看有无与记忆重合之处。
不知不觉间,她离开了繁华的街市,拐进了一条清幽的大街,街两侧是高高的院墙,显然是什邡城高门权贵居处。
偶尔有穿着华贵的公子经过,也有奢华低调的管事仆役路过。白瑁对于此间的居民而言显然是陌生的,但是一个看上去不过豆蔻年华的小姑娘显然是人畜无害的,这些原住民们不过是或好奇或惊叹的眼神。
白瑁对这些都置若罔闻,只是往深处走去。过了一处气派朱门后,她又向内行了一段长路,右手处出现了一条幽静的小巷。小巷不深,是条死胡同,尽头又是一堵高高的院墙。冥冥中自有暗示,她不带一点迟疑地进入了小巷。
尽头那丈高的院墙上忽然出现了一个杏色衣衫的少女。那少女笑着说了一声“等我一下”,就从那高墙上轻盈的跳了下来。白瑁觉得她是要来拉自己的手,微微的抬起手来,那少女果然上来亲热地拉住白瑁的手:“你要去哪里?我跟你一起去。”
不出意外的,那杏色少女的手也是虚无而透明,毫无阻碍的穿过了白瑁的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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