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狠啊,蒋新月,我真的……从来没见过你这种人,那是你的亲奶奶,你自己……不会觉得良心过不去吗?”陆绒甩开她,闭上眼,眼角缓缓落下一滴眼泪,“要不是我去医院找不到人,他们告诉我,你根本就没给奶奶治病,而是直接把她送回家了,我根本就想象不到你会这样做。”
是的,她真的想象不到,蒋新月竟然能够那么狠心地对待自己的亲奶奶。
陆绒答应了之后,拿出了自己一直以来攒着的所有钱,还从银行贷了一部分款,全部打给了蒋新月。
结果蒋新月拿到钱后,就与陆绒彻底断了联系。
陆绒无可奈何,按照蒋新月之后透露过的一点点的信息,挨家医院找过去,最后在一处环境很差的医院找到了。
医院里聚集着熙来攘往的病患,这里的人大多都是穷苦的,脸上带着被劳作压垮的哀戚。
陆绒找遍了楼上楼下,也没找到奶奶,失落地等在门口,一直等到了天黑。
幸好一个年轻的小护士下了夜班,瞧见了蹲在医院门口的陆绒,好奇地问了问情况。
陆绒大致说了一下。
小护士露出恍然的表情,说:“啊,那个啊,我记得她。不过她已经被带回家了。”
陆绒一愣:“没治疗吗?”
“没有,其实还有点可惜呢。”小护士有些感慨,“老太太是肾衰竭四段,本来都找到肾源了,但是被孙女给带回家了,我们也劝过,但是家里人不同意。”
“什么?!”陆绒急促地道,“等一下,我,我如果想要继续手术,肾源……还有吗?”
“所以我才说可惜啊。”小护士惋惜地看了她一眼,“肾源一直都是很稀少的,病人坚持出院之后,那边就已经将肾源调给了配型成功的其他人了。”
陆绒心里一沉:“那要是再继续住院,还可能等到肾源吗?”
“可以等等试试。”
但上天并没有眷顾她,陆绒找到被重新送回老家的奶奶,将她再次送进医院,等待肾源。
奶奶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是“别恨”,是只有两个字,还是再有其他,陆绒并不知道,也不可能再知道了。
那天见到蒋新月的时候,她又重新想起了那些被刻意忘记了许久的往事。
甩掉了蒋新月,陆绒带着顾瑞径自离开了。
她的神色有些落寞,顾瑞小心翼翼地说:“小姐姐,你别伤心了,我回去给你弹琴好不好?”
见陆绒不答,顾瑞竖起短短的指头发誓。
“我保证,绝对弹得很好听!”
“顾瑞。”
陆绒蹲下身,认真地看着他。
“我想让你帮我个忙,好不好。”
“好!”顾瑞一口答应。
“帮我守住今天的秘密。”陆绒垂下眼睑,轻声道,“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顾瑞忽然抬起手,费劲地抱了抱她,说:“小姐姐,你放心吧,我绝对不跟别人说!”
“顾临深也不行。”
“不说!”
陆绒轻轻地回抱住他,说:“顾瑞。”
“啊?”
“谢谢你。”
顾瑞忽然感觉脖颈凉凉的,他没有动,只是在猜测着,小姐姐……不会是哭了吧?
他年纪小,想不通到底有多难过,才会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呢?
姐姐好像并不像他想得那样呆呆傻傻,其实……还是很坚强的。
第9章 Chapter 9
你是我的小欢喜,所有甜蜜都被压在心底
陆绒偷偷摸进顾临深的房间,瞧见他安静地闭着眼,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
“顾临深?”
陆绒小声喊了一声,却没听到回答。
她本来想问问,顾临深上次说的探望林老师到底什么时候去,算算时间,应该就是这几天吧?
忽地,手腕被人一拽,她直接栽了过去。
顾临深轻而易举地就把她拽入了怀里,他的臂弯虚搂着,微微垂眸,问:“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才……才没有好吧!”陆绒心虚不已,抿了抿唇,“我就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去看林老师啊?”
“你想去?”顾临深扬唇。
“你不想带我去吗?”陆绒瞳孔一缩,眸里写满了失落,“可是我想去啊。”
她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倚在他的怀中,就连身上的香气也若有似无。顾临深低下眉眼,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柔嫩的双唇一张一合。
他垂下头,凑近她耳畔:“可是……我不想让你去,怎么办?”
怎么办?
她还能怎么办?
陆绒的模样超委屈:“你能不能带我去啊,我想顺便和方琦谙学姐道个歉。”
什么叫自己挖的坑,自己也得填?
陆绒现在就处于这种状态。
要不是因为她之前和方琦谙剑拔弩张,她还真不至于这么不安。一回想起自己气势凌人地回顶方琦谙的那一句“一点都看不出来方琦谙学姐快三十了呢”,陆绒就恨不得把自己埋到地底下。
“那你又欠我一次。”顾临深恶劣地在她耳畔轻轻一舔,卷起舌尖,眉眼间眸光闪烁,仿佛带着湿润的潮气。
“反正我欠你的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次。”陆绒小声嘟囔着,说完,她笑眯眯地一扭头,躲开了他的碰触,勾着手臂撒娇,“那说好了,你带我去啊!”
顾临深说到做到,其实他本来也计划着带上陆绒的,难得见她乖乖巧巧地来求自己,顾临深心情很是愉快,也就顺水推舟答应了。
陆绒其实很怕见到林老师。
原因很简单。
说是林老师,其实是林教授。
林教授德高望重,在政法大学里很有威望,每次上课都座无虚席。
陆绒为了追顾临深,本来想着混进去听个公开课,但陆绒运气一向差到爆棚,她悲哀地发现了一个事实——
她们专业的所有课程,和顾临深的课程,时间全部奇妙地错开了。
陆绒无奈之下,只能选择自己唯一有空闲的周五下午,混进去顾临深要上的一门专业课。
很不巧的是,那门课就是号称全院系最难的,林教授的课。
陆绒听得云里雾里的,忽然被林教授点名:“那位女同学,对,就是你,回答一下我这个问题。”
陆绒是工管的,根本不知道林教授到底在说什么。
可众目睽睽之下,她不得不硬着头皮站起来。
“起草部门将一部重要的行政法规送审稿报送国务院审查。该送审稿向社会公布,征求意见,应报经哪一机关同意?”
林教授笑眯眯地重复了一遍。
陆绒呆住了,她几乎连题目都没听清楚。无奈之下,她只得把求救似的目光投到顾临深身上。
大概是因为顾临深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周围“渺无人烟”,唯独陆绒厚着脸皮与他坐在了一起。时间越来越久,陆绒已经陷入了绝望。
完了,她的一世英名,就要毁于一旦了。
一本书推了过来,顾临深细长的手指点了点,然后自然地收回,捏住了笔。
可是……
顾临深的书干干净净,就和他的人一样。
陆绒心一横:“警察局!”
教室里哄堂大笑。
林教授“哦”了一声,笑得格外慈祥:“同学,你哪个班的,我给你平时成绩加点分。”
陆绒顿时慌了,她根本就不是这个系的,哪里敢报出来名字?
“我……我走错教室了。”她羞愧地垂下头,小声说。
林教授年纪大了,听力不太好,没听见,又要她重复一遍。
这下,陆绒就算脸皮再厚,也忍不住红了脸,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林教授看着她红得快要滴血的脸颊,终于大发慈悲地挥了挥手,示意她坐下。
下课时,顾临深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甩出来两个字:“白痴。”
陆绒眼睁睁地看着顾临深优雅地收好书本,对自己道:“下课了,不走?”
她咬了咬唇,仍旧不服气:“我才不是白痴呢!我根本就没上过这个课,答不出来才没什么丢脸的呢!”
顾临深动作一顿,翻开书本,推了过来:“你自己看。”
陆绒仔细一看,发现还是当时他翻开的那一页,不满道:“你什么都没写,让我看什么呀?”
“这道题是选择题,本来的答案是ABCD四项。林教授只不过没给你选项,实际上答案就在这里。”
顾临深指着书上的那道例题,手指停在“正确答案:D”那里。
“陆绒,你说你蠢不蠢?”
答案都已经摆在眼前了,竟然还能答出来“警察局”,顾临深不得不怀疑她的“脑回路”是不是出了点故障。
“你!”
陆绒还没来得及表现自己的愤怒,就被前排的陌生同学打断了:“同学,林教授让你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确定,我吗?”陆绒指了指自己。
同学点了点头,一脸同情地道:“我都没怎么见过你,你是不是一直逃课啊。你要小心,林教授记性很好的,你千万要态度诚恳啊!”
陆绒跟着林教授一路到了办公室。
林教授的办公室在政法学院很偏远的楼里,他一路上一个字都不说,陆绒心里很是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