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琛是个好女婿,”他抿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他帮爸爸连着拿下三个PPP工程的大标,未来三年公司都不用愁业绩了。”
“是啊,他还说以后我们不用给你钱了,他来养你。”傅丽芳感慨道,“这么好的女婿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陈洛如:“……”
所以她在娘家的经济来源是被切断了吗?
千言万语,在陈洛如听来,都汇成了一句话——她被陈家卖给了孟见琛。
这都二十一世纪了,怎么还会有卖女求荣这么荒唐的事情?
她的人生果然是就一个悲剧。
“Lucas呢?”陈洛如又问。
“你说他啊,”傅丽芳道,“他怎么方便跟你上北京去呢?”
“不行,我要见他!”
“你见他干什么?你都结婚了,要收一收心思,不能天天总想着在外面瞎玩了。”
“Lucas同我一起长大,为什么不让我见他?他一定也很想我。你们把他带过来,让我看他一眼。”
“你在国外那么长时间,他早就把你给忘了。他脾气倔,你又不是不知道。”
陈洛如还想讲点什么,电话已经被孟见琛拿走,他道:“爸,妈,我先挂电话了。”
陈广龙:“哎,好。替我们好好照顾婠婠啊。”
孟见琛:“知道。”
他面无表情地把电话挂断了。
这个恶人!竟然连她和家人之间的最后一丝温情都要抹杀掉。
四十分钟的车程后,他们到了琅岳壹号。
庭院的大门朝对侧打开,车子缓缓驶入庭院内。
吴管家带着一众佣人,毕恭毕敬地站在院子里。
陈洛如一下车,他们纷纷躬身行礼,齐刷刷喊道:“太太,欢迎回家。”
她仰头看着这栋双层豪华别墅,只觉得这是孟见琛为她精心打造的囚笼。
吴管家上前来,说道:“太太,衣帽间已经为您空出来了。行李送来后,佣人们会打点一切,您不用操心。”
陈洛如哪还有那个心思操心她一飞机的奢侈品。她的心,好累。
“早餐已备好,您需要用餐吗?”吴管家问。
“没胃口。”她一点儿兴致都没有。
吴管家抬眸瞧了一眼孟见琛的脸色,又说道:“那您需要去卧室休息吗?”
“随便。”
于是吴管家差两名女佣带陈洛如去二层的主卧休息。
见陈洛如走远,吴管家问孟见琛:“先生,太太似乎……”
“不用管她。”孟见琛扬了扬手,示意他不必再说。
女佣伺候陈洛如换完衣服后就掩上门离开了。
陈洛如躺在大床上,望着头顶瑰丽如同教堂壁画般的天花板。
她悲愤欲绝,只想找一根面条悬梁自尽,了此残生。
她想起她的Lucas,心痛到无以复加。
十分钟后,一首饱含真情实感的现代诗出现在了陈洛如的朋友圈。
孟见琛正在用早餐,他瞧着这首诗,不禁陷入深思。
致Lucas:
不是所有的梦都来得及实现,
不是所有的话都来得及告诉你。
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
那一声珍重里有蜜甜的忧愁——
再见,我挚爱的Lucas。
她倒是还有心情发朋友圈。
孟见琛冷嗤,拨通了高骞的电话。
两小时后,CBD京弘大厦。
孟见琛下了车,他走路带风,目不斜视,员工们见了他纷纷驻足行点头礼。
孟见琛搭乘专属电梯来到位于第五十八层的总裁办公室。
高骞已经在里面候着了。
孟见琛坐上办公椅,伸手整了下袖口,这才幽幽开口问道:“交代的事如何了?”
“孟总,已经查到了。”高骞说道,“Lucas是陈家的马仔。”
广东那边管手底下的人叫马仔。
孟见琛一听,眉头紧皱。
她居然爱上了一个马仔?
还为一个马仔写诗?
放着好好的孟太太不做,她想干嘛?
孟见琛的手指叩击着紫檀木制的办公桌,良久,他说道:“给他五百万让他出国,永远不准踏入国内半步。”
高骞愣怔,问道:“这……怎么给?”
孟见琛乜他一眼:“还用我教?”
支票或者现金,美元或者英镑,怎样都行。
高骞没明白他的意思,只得再确认一遍:“您确定要给那个马仔五百万?”
“嫌少?”孟见琛双手合拢,目光凌冽。
高骞思索片刻,又问道:“那要不要雇个人照顾他?”
孟见琛冷笑:“怎么?难道他生活不能自理?”
高骞第一次觉得他跟孟见琛的沟通出了些问题。
他只得打开手机,调出Lucas的照片,送到孟见琛面前。
高骞小心地询问道:“孟总,您看这个马崽,他怎么生活自理啊?”
照片上是一匹白色的小马驹——圆圆的眼睛里有着大大的疑惑。
第7章
傍晚时分,夕阳犹如一颗燃烧着的橘子灯,向西方缓缓坠落。
连绵的山脉呈现出黛色的轮廓,飞鸟投林,留下白色的残影。
陈洛如昏昏沉沉地在柔软的床铺上躺了快一天,期间时梦时醒。
门外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太太,您醒了吗?”是女佣的声音。
陈洛如缓缓睁开眼睛,她懒得回女佣的话。
女佣又道:“太太,先生回来了。”
陈洛如一惊,赶忙又闭上眼睛装睡。
许是等了一会儿没有动静,孟见琛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陈洛如正睡在床上。乌黑的秀发拢在一侧,两条雪白的胳膊搭在床畔,姣好的身段藏在天蚕丝被中,莹润的小脚从被子底下伸出来。
女佣轻手轻脚地将餐盘放在床头,掩门离开。
餐盘上有一碗生滚海鲜粥,添了贝肉、瑶柱和鲍鱼,滋补养人。
旁边精致的小碟上还有虾饺、干蒸蟹黄烧卖和英式小松饼,都是合她口味的点心。
“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孟见琛居高临下地问道。
“要你管。”陈洛如索性不装了,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真丝睡衣被扯出一丝波纹,隐隐可现蔷薇图样的暗纹。
“起来吃饭。”孟见琛坐上床头,刚刚佣人说她一天没吃东西了,情绪还挺大。
“饿死也好过被你关起来当禁丨脔。”陈洛如对他的虚情假意熟视无睹。
孟见琛:“……”
什么莫名其妙的“洛言洛语”。
陈洛如确实饿了,在美食的诱惑下,她没能坚持多久。
她不情不愿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说道:“我只吃一点点。”
虽说陈洛如是小孩脾性,但这么多年的英式贵族教育受下来,她到底是跟普通人家养出来的女孩不一样。
她吃饭的时候仪态优雅,即使饿极了也是细嚼慢咽。
就连吃小松饼的时候,都小心细致地不掉下一粒饼渣——据说以前在欧洲,人们常常用小松饼来检验贵族女性的用餐礼仪。
可惜她吃得太多,把整个餐盘都清空了。
她并不拿孟见琛当外人——若是在心仪的男性面前,她才不会不顾淑女形象吃那么多。
嗯,也对。
结婚四年的老夫老妻了,当然算不上什么外人了。
孟见琛走到落地窗前拉开厚重的刺绣遮光窗帘。
窗外暮色四合,青山绿树掩映间,恢弘如凡尔赛宫似的宅院被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他取下两粒金质袖扣,单手扯散领带。
他身段笔直,背线挺拔,宽肩窄臀衬得包裹在西裤里的两条长腿格外引人注目。
吃饱喝足,陈洛如的精神来了,她又有力气闹腾了。
“我不要跟你睡一块儿。”她义正辞严地说道。
孟见琛不疾不徐地提醒她道:“孟太太,我们是合法夫妻。”
一没偷人,二没抢人。
同屋而眠,天经地义。
“谁让你娶我了?”陈洛如捶着枕头控诉道。
“你全家。”孟见琛说得振振有词。
陈洛如被他这句话噎得哑口无言。
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她决定吹响反抗的号角。
她穿着睡衣跳下床,踩着拖鞋“哒哒哒”地跑到卧室门口,冲孟见琛的背影大喊一句:“我要跟你离婚!”
她是一只娇娇的金丝雀,可现在金丝雀要革命!
站在走廊里的佣人们顿时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如果他们没听错的话,刚刚太太说了要跟先生离婚?
刚回家就闹离婚,有钱人果然会玩。
一楼的别墅大门紧闭,陈洛如拧了拧门把手,被锁死了,她出不去。
她又跑到窗户前往外张望,外面天色渐渐暗了,这房子又在深山老林,她人生地不熟,哪儿都不能去。
她突然想到某部名为《嫁给大山的女人》的国产电影,她的处境比电影也好不到哪去。
都是被“卖”到山里,都是被逼嫁给一个单身光棍——当然了,让她去奉献是不可能奉献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陈洛如的脑洞是如此大,所以写出那样的微博投稿毫不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