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安魂曲》的时候，肖移和沈鹤时不时落在她身上的审视眼光，她只要不是瞎的都能察觉到。
这两个倒是聪明，在片场拖住容邃，让乔洛然这个和她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出马。
冯娆倒是要看看乔洛然对着她能玩出什么花样。
乔洛然约她到一家法国餐厅吃饭。
这家法国餐厅冯娆没有去过。因为这家法国餐厅以温馨浪漫著称，是情侣约会的圣地。冯娆没有交过男朋友，哪会来这种来来往往都是一双一对的地方吃饭？
乔洛然约她来这里，她心里都有说不出的别扭。
不过她还是来了，打扮得很符合餐厅格调——很懂得享受生活的名媛千金那种，这家餐厅的菜可贵得离谱。
她时间观念强，在约定时间的前十分钟到了，带了一本书来看。而乔洛然，不出所料地迟到了。少女漫爱好者追求drama，不守时是为了压轴登场，多年来屡教不改。
他迟到了十分钟，捧着一束很漂亮的花出现，耍帅地递到冯娆面前，“仙女妹妹，今晚月色真美。”
花中央挂着一条闪闪发亮的碎钻手链，主石大概半克拉。
这哄女孩子的手段，千年不变。给她才半克拉，不是小瞧她吗？
冯娆放下书，接过花束嗅了嗅，满意地勾起唇，然后挑出手链扔到他的位置上，“坐吧。花很漂亮，手链就算了，廉价。”
乔洛然想起之前见过她的样子，再看她现在的样子有点不敢认她。这一身精致的妆容，高贵的气质，挺得笔直的背部，理所当然的语气，好像已经完全看穿他的套路，一点都没被他唬住。
这就很没意思了。但不知怎地，他不太敢放肆，坐下后小声逼逼：“手链比花贵几十倍。”
冯娆斜了他一眼，仿佛在说：你还好意思说！
在价钱上，花和钻石手链没有可比性，根本不是一个类型。但这束花的价钱在花束中算中上，手链的价钱在首饰中却偏低。那个规格高，不是一目了然吗？花买得比手链用心多了。
乔洛然叹气：“妹妹，你这么聪明，我是真的喜欢你。不如我们俩试着交往吧！”
冯娆笑着伸出一只手，“你看看这是什么。”
乔洛然反射性地往后靠了靠，反应过来觉得莫名其妙，看了一眼她白嫩嫩的手，谨慎说：“你的手？”
冯娆说：“打在你的脸上，就是‘想得美’。”
乔洛然无语：“妹妹，人生如此美好，你何必如此暴躁？”
“你正经一点，我就不暴躁。”
乔洛然摸摸鼻子，“你这是教训我？妹妹，你是不是有些托大了？”
冯娆怎么会怕他，“所以你约我是为了什么，没事我就先走。我时间有限，没空陪你玩游戏。”
乔洛然原本想好的说辞完全被她打乱了。他看着她清澈湛亮的眼睛，还是无法自已地产生好感。也许是因为容邃还没有为了她跟他呛过声，即使肖移和沈鹤都说她心机深沉，野心大，他依然没什么实质的感觉。他还是觉得她很有趣很亲人。
“我只想知道，你到底跟容邃悄悄交往了多久？”乔洛然说：“别否认，你们不可能只认识了几个月。容邃对你的感情太深了，他爱你。以他的性格，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没有长时间的相处，他很难对人敞开心扉。”事实上，即使有长时间的相处，容邃也很难对人敞开心扉。这么多年了，他身边还是只有他们几个。虽然现在看来，这一点可能有些出入，容邃把冯娆藏得太严实了。
冯娆整个人都凝固住了，仿佛过了半个世纪，她才一字一顿说：“他、爱、我……肖移，这样对你说？”
“他不会看错。”乔洛然笃定说。他相信肖移的眼光，但这也是他们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这几年容邃为了蒋柔的死半死不活，那恹恹然的状态不可能作假。如果不是他们死命拦着，说不定他已经随蒋柔去了。但冯娆出现了，转眼间，容邃就变了。
冯娆说不出话。
乔洛然迟疑了一下，说：“他，容邃有没有说过……你像什么人，之类的……”
“蒋柔？”冯娆几乎下意识地开始套话，“你指的是蒋柔，对吧？容邃和蒋柔是什么关系？恋人吗？”
“他真的……”乔洛然脸色微变，看着冯娆，顿了顿，忍不住说：“其实，我也觉得你有点像……”他觉得终于找到自己对她特别怂的症结所在了。冯娆的外表和蒋柔没有相似之处，但她给人的感觉太像蒋柔了。
“他们是恋人？所以，我是替身？容邃爱的根本不是我，是蒋柔？”
乔洛然眼里闪过一抹不忍和怜悯，不打算隐瞒她。这事隐瞒不了多久，她总会知道的。
“蒋柔，是我们的世交大姐姐，容邃从懂事起开始暗恋她，爱了十几年，后来出车祸，蒋柔为了救容邃而死，容邃差点疯了。这几年他过得很糟糕，我们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上任何人，直到你出现，没想到……”归根到底，还是绕到蒋柔身上。因为冯娆像蒋柔，他才热烈地“爱”上她。乔洛然对这个结果不感到意外，但对冯娆，他有些愧疚又有些怜惜。
冯娆直愣愣瞪着乔洛然，满眼不可思议，“不可能，你们想错了……”
乔洛然理解她的心情，再下一记重锤，“是容邃亲口说的，后来我们也看出来了。我没必要骗你。”
冯娆好像脑袋被劈了一下，喃喃说：“怎么会？不可能的……”
“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试试容邃。他根本藏不住对大姐姐的感情……”
第43章
虽然冯娆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演艺新人，肖移也是新手导演，但有容邃手把手带着，把控节奏，《安魂曲》的拍摄相当顺利，不但没有拖延时间，还提前杀青。最大的出资方名城在经历冯娆的“包.养门”事件后，还没来得及踢开冯娆就遭遇反转，冯娆和容邃被媒体和网友粉丝强行捆绑，关注度急剧上升，而他们用心培养的准小花、准台柱，当家大小姐陆萱黑料频出，名声扫地，公关几次试图辩解都成效不彰，如今不再露面，把自己关起来躲羞。MG趁机要求重新进行合同谈判，调整出资比例和分成比例，否则把名城踢走，MG独立出资。
名城屁没敢放一个，MG提的要求全答应，还硬着头皮对冯娆说，大冯总等着她回去。
冯娆回两个字：等着。
其实等不到，冯娆早已经官宣签约MG，和名城再无瓜葛。冯成铭的意思，是公事之外的私人关系，他们毕竟是两父女。但在陆萱糊了之后，他不敢轻举妄动。之前踢开冯娆的事做得太绝，谁也没想到刚从底层爬出来的她脱离了名城居然有能力反转，她展示出来的实力叫人心惊。现在舆论都认为她攀上了容邃，别人信不信不知道，冯成铭却是信的。如果不是这样，无法解释她的改变。所以他才懊恼一时看走眼，就算是为了陆立集团的股份，他本来可以对冯娆做得更好看一点。不过他脸皮奇厚，还准备等冯娆气消一点再求和，让人试探冯娆只是看看她气消了没有。
冯成铭以为可以挽回冯娆是基于她即使攀上容邃也是无根的浮萍。万一容邃不要她，她就无处可待。聪明一点的人都该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但冯娆其实无此顾虑。况且，便是要找后路，她也不会找冯成铭这种随时会在自己人背后捅一刀的人。
无论名城的人再如何对她示好，她都视而不见。
冯成铭什么的，已经不在她的关注范围内。
尤其是和乔洛然谈过之后，冯娆满心满眼关注的都是另外一件事。
容邃对乔洛然把他卖了的事一无所觉。冯娆杀青后先离开片场，他每天都和她保持联系。冯娆甭管心里多复杂，对着他时硬是不露半点形迹。
直到容邃杀青，也就是《安魂曲》整部电影的戏杀青，冯娆约他吃饭，理由是为他庆祝杀青。
容邃拍过那么多部戏，杀青过许多次，第一次觉得杀青是一件令人愉快的值得庆祝的事。
容邃跟肖移说了一声，立刻飞回去赴约，那开朗雀跃的模样，让肖移不禁有些后悔背着他找了冯娆，也不知道乔洛然和她谈得怎么样，会不会惹怒她……
冯娆约容邃在澜鹭山庄的别墅吃饭。
容邃快赶慢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别墅里只有冯娆一个人和一桌丰盛的晚餐，都是容邃爱吃的菜。冯娆穿着家居服，在温暖的灯光下笑盈盈地倒酒。这画面美好得不像真的，是容邃五年来极度渴望又求而不得的。他拼命控制自己才没有扑过去抱住冯娆，但眼里水光微闪，动容得一塌糊涂。
冯娆的十二分精神都在观察他，自然注意到了，但不动声色。这并不代表什么。
“累了吧？别傻站着，来吃饭。”冯娆笑着递给他一杯酒，“陪我喝一杯。”
“好。”容邃眼神温软。这一刻大概无论冯娆叫他做什么，他都会说好。
“这一杯，姐姐敬你，祝贺你新戏杀青。”冯娆举起杯子，“你的努力，我都看到了。”
容邃喝得毫不犹豫，高兴说：“姐姐，是我该敬你。没有你就没有我。我拍戏，都是拍给你看的。你能喜欢，就是对我最大的肯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