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尔蒙 (情诗与海)

　　陆征北的左手是撑在墙上的，倒是没有壁咚，但这种姿势似乎侵略性有点强了，“怎么不说了？”他问道。
　　她的大脑有点空白。
　　过了几秒后叶梓觉得自己的表现有点太逊了，但是一时间让她振作起来说点什么又不现实。她伸出手，触碰了陆征北撑在墙上的那个手臂，又过了几秒后才说道：“我要梳头。”
　　“好。”陆征北说。
　　叶梓的手指垂了下来，然后她看向陆征北的眼，直视着他，说：“给我梳头。”
　　“好。”陆征北用方才的语调这么说道。
　　……真好。


第46章
　　01.
　　梳头, 在中国古代向来是具有相当丰富的含义的。
　　然后叶梓就听到陆征北说：“好像梳完了。”
　　“啊, ”叶梓说：“谢谢。”
　　气氛似乎有了点点尴尬。
　　陆征北继续说道：“还想多拖延一会儿时间来着, 结果发现你的头就那么小, 几下就梳完了, 没的拖。”
　　这个说法过于实在以至于叶梓笑出了声，屋子里的尴尬也成功消失了。
　　“好了，我们出去吧。”叶梓很自然地拉上了陆征北的手臂, 开了门。两人以这么亲密的姿势走过的走廊，到客厅之前叶梓松开了陆征北的手臂, 陆征北低头看了一眼叶梓的手，没出声。
　　他们去的有点久了，但客厅里大家都热热闹闹的说笑所以也没有被察觉出来。
　　“嗨叶梓轮到你了！”秦岭欢脱地说道。
　　“什么？”叶梓一时没反应过来。
　　“冷知识啊。”秦岭说道。
　　“啊这个……”叶梓对这块儿还真的有点空白来着, 她想了一会儿，说道：“矿泉水瓶上的日期是塑料瓶的保质期，不是水的保质期……不过这个我感觉大家好像大部分都知道。”
　　“我不知道。”新锋导演高海泽举手说道。
　　“行吧，那就算你通过了。”乔兰笑着说。
　　陆征北那边正在弄大投影，乔兰对着叶梓问道：“最近你们部门那儿很忙嘛？”
　　“还行吧。”叶梓说：“怎么了兰姐？”
　　“罗宇啊, ”乔兰说，“约都约不出来, 说是今晚要加班。”
　　苏庆情顺口说道：“‘加班’不是最合适的推辞借口嘛, 而且是个相当顾全双方面子还能体现出自己人设的借口。”
　　秦岭带头笑了起来：“这句话真妙，不愧是搞文学的。”
　　“不敢当不敢当，不是文学，就是随便写点混口饭吃。”苏庆情摆手。
　　叶梓也有点想笑, “罗哥那边我不太清楚，我和他工作重叠的部分其实挺少的。哦对，上次婚礼碰到兰姐也是意外。”
　　那边陆征北坐下，用遥控器将大屏幕打开，“什么婚礼？”
　　“陈旭的婚礼呗，邀请你了你没参加。”乔兰耸了下肩，用牙签扎了块西瓜吃了，说：“当时叶梓和罗宇一块儿去了。”
　　“他没秘书？”陆征北看了眼叶梓，问道。
　　叶梓也学乔兰那样耸了下肩，“当时碰巧，而且他是领导，又不是什么原则问题。”
　　“那原则问题呢？”秦岭把头探过来。
　　“你这问题不怀好意啊。”乔兰拍了下秦岭的头，秦岭“嗷”了一声缩了回去。
　　叶梓想了下，开了个玩笑，“原则问题的话就看对方长相行事了。”
　　这句话让大家都笑了起来，陆征北也微微笑了笑，待笑声平息后，陆征北说：“我记得你上次还和我夸秦岭帅的。”
　　那边秦岭差点喷水：“我说陆征北，你突然间咋针对起了我？”
　　陆征北只是微笑不语。
　　那边叶梓悻悻然：“恐怕针对的是我……好了，这个话题就这样吧？”
　　而苏庆情、星漠他们一帮人在旁边吃瓜旁观中。广义的吃瓜和狭义的吃瓜都是。
　　陆征北没说话。
　　叶梓看向陆征北，叫道：“陆征北？”“北”字发音的时候尾音上扬，带了点令人心痒痒的笑意。
　　陆征北也冲她笑了下，然后按了遥控器。
　　第一张照片出现在了大屏幕上——
　　模特苍白的肌肤上灿烂地绽开大朵大朵胭红的花，花瓣间的脉络交错纵横将脸颊撕扯成诡异的小方格。方格的边缘，月光静静流淌出一片静谧的暗夜。
　　黑暗的是永远的背景，浓妆艳抹的面容永远是庸俗而迷人的落目点。羽毛轻扫出模糊的爱恋，细密花纹攀沿在脖颈上，遮掩了它原本的样子。
　　而在边缘却有着不同寻常的部分：
　　原本如同天鹅湖里那只优雅垂下脖颈的白天鹅，现在却包裹在奢华的金片之下，美丽的死亡，然后是腐烂的味道。
　　红宝石镶嵌的雕刻精致的戒指戴在白色手套外，炫耀一般的微微扬起下巴，无视那腐烂的皮肤，她的笑容有着贵族小姐的无礼与骄奢。
　　那是她可爱又可恨的模样。
　　第一张照片就是如此的富有冲击力。
　　浓艳的妆容，恰到好处的表情，皮肤边缘的腐烂部分——这当然是后期效果。
　　最先开口的是秦岭：“我好像看懂了。”过了几秒后他说：“要不要在上面爬几条虫子？显得更惊心动魄一些。”
　　“也显得更恶心一些。”星漠说道。
　　秦岭吐了下舌头：“我就是突发奇想。”
　　“你经纪人会被你各种突发奇想吓死的。”乔兰说道。
　　于是秦岭吐了第二下舌头：“他时常这样。”
　　“很有冲击力，很棒，也很美。”高海泽发出叹息。
　　“但是这样的风格会引起争议吧？”乔兰注视着模特脸上腐烂的部分，说道，“而且有点极端。”
　　“我需要别人夸我来肯定我的价值吗？”陆征北微笑着反问。
　　“而且如果说是参赛作品的话，恐怕会出点问题。”星漠说。
　　“我需要比赛的名次来肯定我的价值吗？”陆征北再次反问。
　　他这两个反问可谓是相当霸气了，被他怼的两人，无论是乔兰还是星漠却一点都没生气，反而露出了笑容。
　　是的，他不需要，陆征北不需要。
　　在摄影节，陆征北这三个字，就足以代表一切。
　　下一张照片。
　　下一章照片里她的繁复华丽的连衣裙落到了地上，是全衤果的侧影，头向后仰着，弯曲的背部蕴藏着一种力量感，而她的左臂搭在胸上，右手则捏着那个面具努力地将其摘下，从照片里能看到些许拉丝的部分，象征着面具已经和她的脸融为一体了。
　　其实这个照片很好理解，主要的内容就是她想要努力摘下面具，很简单，但因为她曼妙的身姿、优美的侧影，以及那充满力度感的姿态，让整个照片在富有爆发力的同时又不失女性的美感。
　　这张是不露脸的，看不到脸。
　　但是那光是那身体的曲线就足以让人想入非非了。
　　说实话，叶梓在今晚来之前还有点点犯嘀咕，因为这次《面具》主题的确有全衤果的——尽管戴了胸贴和那种拍摄专用的紧身内裤，但是在照片上是看不到胸贴和内裤的存在的，就像是全衤果一样。
　　所以今天晚上和大家一起看自己的衤果照，感觉还有点不自在，尽管她也知道这是艺术啦。
　　但等照片真正打在大屏幕上的时候，叶梓才感觉自己的想法太多余了。
　　所有的想法，在看到最终的作品时都消失了，脑海里只剩下了两个字——好美。
　　这就是陆征北的魅力吧。
　　而且最动人的是，这份美丽是由她和他一起缔造的。
　　叶梓的内心不自觉的炽热了起来。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将这个关系一直持续下去。
　　——


第47章
　　01.
　　在陆征北家这样的聚会看起来以后会成为一种常态, 大家看完照片又聊了聊天后便各自回家了。苏庆情和秦岭一道, 蹭车, 两人一起走了。
　　乔兰是和叶梓一道的, 她本来说要等等叶梓顺便送她回家的, 结果陆征北那边收拾着东西，看起来相当随口的来了一句：“叶梓暂时不会去，我找她还有点事。”
　　其实大晚上的突然来这么句话, 分明是暧昧满满的感觉。
　　换个情况换个主角估摸着大家起哄声已经一片了，即使表面不起哄心里也会“wow”这个样子。
　　但陆征北说的是坦坦荡荡, 而且神色都不带一丝变化的，就仿佛他说的是“今晚一起吃饭”而不是“对方疑似要在他家过夜”似的。
　　那理所当然的口吻让人觉得好像他们多想就是不正经一般。
　　所以众人也只好不那么“大惊小怪”，“沉稳”地向两人告别了。
　　只有苏庆情挤眉弄眼了一下, 而且还是当着陆征北的面给叶梓挤眉弄眼的。弄的叶梓有点尴尬，也有点哭笑不得。
　　送走众人后，叶梓和陆征北一起收拾朋友们留下来的各种玩意儿。
　　叶梓将众人的水杯依次放入托盘中，“你表现得可真坦荡，陆征北。”
　　陆征北看向叶梓：“我们之间不坦荡吗？”过了几秒后他说道：“嗯, 的确不坦荡。”
　　叶梓被逗得笑出了声，在陆征北身边总是感觉很开心。
　　不过接下来的话就令叶梓有点开心不起来了：“不过, 他们也可能习惯我和模特们的这种交流了。”陆征北说这话的时候正在擦桌子, 此前大家一起围着桌子吃西瓜时，给桌子上滴滴答答了不少果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