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以莫须有理由半夜驱逐出卡尔顿府的惨痛经历,严厉警告她,一座年收入能达到六百万英镑的煤矿,会引来无数的吸血虫。
五年,至少在五年之内,在她没有生下继承人之前,莉迪亚不会发现那只能够下金蛋的大金鸡。
莉迪亚笑眯眯地拿起卡霍夫斯基上校送给她的生日礼物,通过她详细的描述,他找工匠精心雕刻制作出来的富有俄罗斯民族风情的套娃。也是经过这次,充分吸取教训,拿了无数个谎言来圆谎的莉迪亚,在抵达一个国家或城市做客以后,不会再突兀地说那个地方后世闻名于世的民族特产。
“这个挺可爱的。”简把摆满桌子的小女孩套娃一个个套起来,“是上校先生送的生日礼物吗?看得出来,他很用心。”
对于莉迪亚选择嫁给年纪几乎可以给她当父亲的约克公爵,简不是很赞同,但转念想到她们姐妹几个的婚姻现状,结婚三年都没有怀孕迹象的伊丽莎白、像花蝴蝶般游戏在男人们中间的凯瑟琳、两情相悦志趣相投却由于“门当户对”这个观念无法结合的玛丽,她到嘴边的反对硬是咽进肚子里。
“据说是在十八世纪的时候,从日本传到俄罗斯的。”莉迪亚仔细打量简的气色,与她来之前相比,好多了。
万丈高楼,也得打好地基。简目前最需要的是,恢复她曾经引以为豪的美丽容颜。来自东方的阿胶燕窝药浴,只要那个夏普先生从大清国“解救”回来的老御医说对简调养身体有利,莉迪亚就不惜花重金到处购买。
“莉迪亚,你就不再考虑了吗?”简终究敌不过内心的良知,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得到她所没有的幸福婚姻。
她现在对彬格莱先生的感情十分复杂矛盾,听从莉迪亚的意见,调理身体恢复容貌,并不是为了挽救她和丈夫的爱情,而是为了捍卫彬格莱太太的位置和给儿子艾伦一个完整的家庭。
“简,”莉迪亚站起来,坐到放在起居室靠墙位置的钢琴前,打开琴盖,翻开曲谱,双手放在黑白的琴键上方,弹起了轻快活泼的苏格兰小调,“他是我最好的选择。”
她生平最讨厌的便是电视电影小说里为了爱情抛弃家人朋友的主角们,多年的遭遇告诉莉迪亚,不管什么人,什么感情都比不上真正爱她的家人。现代,她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这里,她有班纳特太太,有班纳特先生,有感情各有好坏的姐妹们。
所以,莉迪亚的选择,永远都对自己和自己的家人最有利。
简怔忡,最好的选择?
除了高贵的血统,约克公爵就是个没几年会见上帝的糟老头子。她简直不敢想象莉迪亚和他亲密偎依在一起的画面,简直太糟心了。忽然间,她脑海中闪过莉迪亚无意的感叹,人心是这世界上最贪婪的东西,一个人有钱了,就会想要有权,有权了就会想着爬到最顶点的那个位置。
玩政治的人,心最肮脏。
“简,要不要来我的基金会工作?”
“工作?”
“女人不该因为男人们的期许,就留在家里当所谓的‘家庭天使’。她们该拥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事业,就同安德里亚夫人,她现在是大不列颠帝国最出名的‘慈善夫人’,历史必将铭记属于她的荣耀。”
“可我什么都不会,也没钱。莉迪亚,你不是说,慈善是有钱有闲的贵族富人玩的游戏。”
“我需要值得信任的管理者,简。金钱可以通过募捐,我只要举办几场有趣好玩的聚会,但如果没有好的管理者,我和夫人,乔治安娜她们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会白费。”
“好吧,只要你需要,莉迪亚。”
“我需要你,简。”
☆、第124章 抱歉,杰弗里
“你有什么?”
凯瑟琳神情高傲地转过脸,摇晃手中精美的象牙骨雕折扇,蔑视突然跑来向她述说满腔爱意,意图向她求婚的杰弗里*伍德,她的秘密情人,“或者说你拿什么来娶我?杰弗里*伍德先生。”
“你有钱吗?就你祖上留下的那点家产,还不够我花销一个月。难道你要我今后像个农妇一样,每天清晨跑去散发着臭味的市场,和穷人们为了一个便士两个便士斤斤计较;权势?别人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世,但我对你的来历一清二楚,杰弗里先生。不要用这样的表情看着我,杰弗里,安德里亚夫人虽然不喜欢你,深深厌恶着你,但她一直都是面恶心善的贵妇人,从没在我面前提过你,一次都没有。”
“啪”凯瑟琳合上手中的象牙骨扇,眼神痴迷地抚摸挂在袒露的胸口显眼位置价值连城的红宝石项链,格兰维尔*夏普从印度带回来的满满一箱子珠宝首饰中的其中一小件,光这一条项链,就足够英格兰的农民衣食无忧生活一辈子。
从威尔士公主亲自上门,低下高贵的头颅,请求莉迪亚回到她身边担任她的“女伴当”那一刻开始,凯瑟琳就顿悟了。
一个人再有钱,也比不上那些从出生就拥有无上权势的贵族,就好像莉迪亚,别人看到的都是她深受未来女王储的信任依赖,又有谁知道她温暖干净笑容背后隐藏的如履薄冰般的小心翼翼。
萨克森的利奥波德王子与朋友们玩笑的话语,给莉迪亚带来穷尽一生都无法抹去的耻辱,迫使她不得不离开英格兰前往其他国家“避难”。
如果不是法国的德赛公爵伸出援助之手,莉迪亚爱慕虚荣、水性杨花、勾引萨克森王子企图成为他情/妇的恶名,会传遍整个欧洲上流社会,成为女人们嘲弄讽刺防备警惕和男人们肆意玩弄的“高级交际花”。
女人的嫉妒心真可怕!难怪莉迪亚从不对威尔士公主的青睐有加表现出丁点的得意,时时刻刻都摆出一副谨小慎微的谦卑样。
第一次,凯瑟琳直观地感受到权势带来的好处。所以,当她收到莉迪亚即将嫁给大不列颠第三顺位继承人约克公爵的书信时,凯瑟琳高兴得快要发疯,这是班纳特家洗刷耻辱,一飞冲天的最好机会。
她的妹妹,或许有机会成为大不列颠未来继承人的亲生母亲,而她会是未来国王女王的嫡亲姨妈。
凯瑟琳的手指轻轻抚摸深陷在胸前沟壑中鸽卵大小的红宝石,语带叹息,“杰弗里,我忘不了一年半前发生的事情,忘不了我最亲爱的妹妹,我母亲她们受到的羞辱,也忘不了我在舞会中受到挖苦嘲弄排挤……”
“我发现,这世界光有金钱还不够。只有钱没有权,就注定会成为那些拥有特权的贵族们欺压剥削戏弄的对象。”
“我是个虚荣的女人,钱和权都想要,而这些是你不能给我的。”
“夏普先生很快就能得到一个爵位,一个真正的爵位,而我也将成为一位贵族夫人,踏进真正的上流社会圈子。”
凯瑟琳眼睛明亮地刺眼,嘴角绽放得意的笑容,“再见,伍德先生。”说完,她打开象牙骨扇,遮住眸子深处一瞬间闪过的依恋不舍,骄傲地转身离开位于僻静角落,方便男人女人们偷情的阳台,进入热闹喧嚣的宴会厅。
望着凯瑟琳摇曳生姿的高挑背影,伍德先生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紧,不带一丝杂质的碧绿眼睛里浮出难以言喻的痛苦,用难以察觉的声音低语,“吉蒂,那个男人,在非洲有妻子和孩子。”
“他对你不是真心的。”
论长相,凯瑟琳*班纳特长得并没有多漂亮,可杰弗里*伍德偏偏就为她展现出来的魅力所着迷,心甘情愿当她见不得人的情人。
以后恐怕连情人都没得当了,凯瑟琳,伍德先生的双脚生生钉在大理石地上,迈不开一步。他绝望地自嘲,吉蒂她远比班纳特家其他几位姑娘更冷酷无情,他如今在她眼中,就是阻碍她获得“幸福”的绊脚石。
“我不介意你今后和她幽会,只要你们幽会的地方不是在属于我们的房子里。”
听到从身后传来的某个男人恶劣的挑衅,伍德先生脸上不由自主地挂上愤怒,几乎在同一时刻,他恶狠狠地瞪视从阳台黑暗处突然冒出来的,夺走他心上人的格兰维尔*夏普,“你是在讽刺我吗?夏普先生,你这个阴险狡猾的奴隶贩子。”
夏普先生大笑起来,很自来熟地搭住伍德先生的肩膀,“亲爱的杰弗里,我必须毫不脸红,骄傲地向你郑重提示一点,我的祖父是格兰维尔*夏普,历史教科书记录了属于我们夏普家族为了废除奴隶制度所做出的巨大贡献。”
“奴隶贩子这么不名誉的称呼,”他目光一沉,磨磨牙,阴森森地告诫,“我希望下回不会在你的嘴巴里吐出来,杰弗里*伍德先生。”
夏普先生生平最厌恶的便是从别人嘴巴里听到他们家是“奴隶贩子”话题,每回听到,不管对方是不是存有恶意?他心里头就会生出一种毁尸灭迹的冲动。
当然,从某位小姐口中说出来是例外。
格兰维尔*夏普当初抱着投诚的心态,找上传说中的威尔士公主的心腹班纳特女子爵莉迪亚小姐的时候,并没有想过他回重操旧业,干起拐卖技术人口的不正当交易。
虽然莉迪亚小姐义正言辞地申明,他们是“解救”不是“贩卖人口”,但只要是聪明人都清楚,他们俩明明就是在“挂羊头卖狗肉”买卖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