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说他们并不是后坡村当地人,而是从县城过来做生意的。
这条街道是县政府专门为了发展旅游业新开辟出来的,真正的后坡村要沿着一条小路走五公里才能到。
现在后坡村的村民大部分已经搬走了,零零散散剩下不到十户人家,而且大部分是因为习惯了大山里生活,不愿意随儿女搬走的老人。
白锦航看时间还早,决定带着两个保镖前去探个究竟。
他们沿着一条狭窄的山路走了大概一个小时才来到了一片平地上,看到不远处竖着一个大牌子上面写着【后坡村】字样。
看来就是这个地方了。
然后接着往村里走去。
这里的房子都是用石头砌成,不过大部分人家都是大门紧闭,即使敞着门的,院子里也是杂草丛生,像是很久没有住过人了。
他们在里面转了一会儿,好不容易看见了一个在门口晒太阳的老人,高兴的走了过去。
老人佝偻着身子,双手拄着一个用木杈做成的简易拐杖,坐在一块大石墩上。
从脸上的皱纹判断,他的年龄至少八十岁,但精神很好。
可能是很久没见到这么多人的缘故,从三人进入到他的视线开始,老人的眼睛就没有从他们身上移开过。
白锦航礼貌的问道:“老人家,你们这里有没有一户姓方的人家?”
老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们一番,眼睛里充满了警惕,问道:“你们找老方家做什么?”
白锦航想了想道:“我们受朋友之托,路过这里过来看看。”
老人对他的话似懂非懂,怔了好一会儿才道:“他家就在前面,你们去了也找不到人,他家人已经很多年没回来过了。”
白锦航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前面一座破败的石头房子,用泥土砌成的院墙已经倒了大半,的确像很多年没有住过人了。
根据方晓晓的简历上说,她老家确实没有了其他亲人,这一点倒是很吻合。
白锦航为了进一步从老人口中证实这一点,又问道:“大爷,老方家还有什么人吗?”
老人道:“老方的儿子媳妇出车祸死了,现在还有一个孙女,听说考上大学后搬去了大城市,好几年没回来过了。”
白锦航点点头,看来老人说的确实是方晓晓家无疑了。
还没等他说话,老人又道:“今天是清明节,你们也是来给老方头上坟的吧?老方头这孙女真是孝顺,找了这么多人来给她爷爷上坟。”
白锦航很快从他的话里听出了问题。
他说的【也】是什么意思?
难道还有别人来过?
会是谁呢?
方晓晓?
不对,没听说她今天请假了啊。
除了她还能是谁?
白锦航问道:“老人家,前面那些给老方头上坟的一共有几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老人想了一会儿,伸出四个手指头道:“四个男的,长得和你们一样很壮实,口音也和你们也差不多,不是我们农村干农活的。”
白锦航陷入了沉思,四个男人来给方晓晓的爷爷上坟,而她自己却没来。
这事有点蹊跷啊。
老人也和他们一样感到奇怪,不解的问道:“老方家的孙女是不是在城里做了什么大官?不然怎么能派这么多人来看老方头。”
在老人眼里前后两拨共七个人来给老方头上坟,只有子孙当了大官才能有这种派头。
白锦航是了解方晓晓的,她不但没有当大官,而且在城里亲戚都没有一个。
但那四个给她爷爷上坟的人又是哪儿来的呢?
他感觉这丫头越来越神秘了。
白锦航决定到老方头的坟上一探究竟,于是从身上掏出一千块钱递给老人道:
“老人家,这是点小意思,麻烦你带我们去老方头的坟上看看,好吗?”
老人看着那一沓钱眼睛亮了一下,但没敢伸手,这也太多了吧。
他刚带那四个人去过那里,他们只给了他一百块钱,眼前这人却拿出来了一沓,这些钱都够他在山里生活一年了。
老人有点不知所措,哆嗦着手有点不敢去接。
白锦航笑着把钱塞进他手里道:“老人家,快拿着吧。”
老人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把钱揣起来,然后激动地站起身,道:“我这就带你们去。”
老人虽然身形老态,但走起路来却很利索,丝毫不亚于年轻人。
因为老方的坟在前面的山包里,至少二十分钟的路程,白锦航决定趁这个机会向老人多了解一下方晓晓家的情况。
于是问道:“老人家,你能不能给我讲讲老方头的一些事?”
因为白锦航出手大方,老人对他很有好感,于是滔滔不绝的讲述了起来。
“我和老方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说起来他比我还大几岁,他人机灵,身体好,我们一起上山采药,每次他都比我采的多,还都是些好药材。
后来一个走街串巷的江湖神医游历到我们这儿后,一眼就相中了他,说他是学医的好材料,再后来就收他做了徒弟。
那位神医在他家住了半年专门教他医术,神医走后他就成了我们村里唯一的赤脚医生,不是吹牛,他的医术在十里八乡都很出名。
因为有这本事,不到二十岁他就娶了一个漂亮的老婆,可惜这个老婆不到一年就死了,说出来你们可能都不相信,是吃饭噎死的。
他老婆死后,老方头受到了刺激,开始不务正业迷上了修仙,整日不着家,经常一上山就是几个月,有时候一年,村里就他一个赤脚医生,他这一走村民得病了就只能扛着。
村长一看这样不行啊,就琢磨着找个人拴住他,后来在他四十岁的时候又给他找了个老婆,刚开始他死活不愿意,但那姑娘铁了心要跟着他,干脆拿着铺盖住进了他家。
我们农村人保守,那姑娘这样做是自毁名声,如果老方头不要她,她也嫁不出去了。
老方还算有情有义,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和她办了婚礼。
有了家,老方头终于不往外跑了,安安心心的做起了村里的赤脚医生。
这个老婆也很争气,第二年就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可惜孩子保住了,大人却难产死了。
要说老方头吧,哪儿都好,就是命太硬,两个老婆都让他给克死了。
老方头从此也断了再续弦的打算,一个人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儿子拉扯大,还给他娶了媳妇。
但就在他儿子娶媳妇那一年,他上山采药时从山上掉到悬崖里,摔死了。
当时老方头六十四岁,身板还硬朗着呢,再加上懂医术会保养,看起来就像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和他儿子一起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兄弟呢。”
老人说到这儿,摇摇头道:“我觉得老方头的死不正常。”
白锦航好奇的问道:“老人家,你觉得哪里不正常了?”
老人停下脚步叹口气道:“老方头和我说过,如果没有这个儿子他肯定能长命百岁,但为了儿子,他不能活那么久,他师父说过他是克命,会克死所有的亲人,所以他本不应该娶妻生子的。”
白锦航听了觉得有点匪夷所思,难道世界上真有这么命硬的人?这确定不是封建迷信?
他仔细琢磨了一下老人刚才说的话,突然觉得他好像话里有话,好奇的问道:“老人家,你是不是怀疑老方头是自杀?”
老人又是一声叹息道:“我们这儿风水好,村民都长寿,活一百岁的大有人在,就老方头那身子骨,活一百岁都算少的,他应该是不想连累他儿子才故意跳下悬崖的,可惜了,老方头可不是一般人,不该死这么早的。”
说完不停地摇头叹息。
他的话激起了白锦航的兴趣,问道:“老人家,后来怎么样了?”
老人道:“他儿子倒是个孝顺孩子,听说他掉下悬崖后,背着干粮就进了山,在山里寻摸了半个月才找到他的尸体,一个人把他背回来埋在了后山坡,每年初一十五都过去祭拜,上的贡品烧的纸钱比其他人家都多。
可惜那孩子也不长命,老方头的孙女考上大学那一年,他们两口子开着三轮车拉药材时,被一辆大货车撞死了。
现在一家人就剩下了那一个孙女,好在那个女娃子很争气,考上了大学,到城里过上了好日子,比村里其他人家的孩子们强多了。”
……
☆、足迹
说话间四人来到了一个山包里,老人领他们来到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旁, 指着旁边的一个不大的坟包道:
“这就是老方头的坟, 他的坟很好认,就在这棵桂花树旁,这是我们村唯一的一颗桂花树。”
白锦航眼睛一亮。
桂花树?
原来这里真有桂花树。
他盯着这棵树认真看了一会儿, 饶有兴趣的问道:“老人家, 这颗桂花树看起来这么粗壮, 应该有些年头了吧。”
老人点点头道:“至少有六十年了, 还是老方头年轻的时候栽的呢,说来也是奇怪,村里人曾经在其它地方试着栽种过,但就是活不了,只有老方头栽的这棵活了,所以我们都觉得老方头这人很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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