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柚抬头与他对视:“你能放下?”
夏少城静默良久,深深吐口气,目光坚定:“不能,他是我兄弟,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相对于他的激越,许柚的反应显得平淡:“所以,你觉得我可以?”
她没有看他,也不需要他的回应,她仰起头,想将漫到眼角的泪逼回去,却是徒劳。泪滴顺着鼻翼脸颊滑下,滴进衣襟,砸向锁骨,伴随着她隐忍压抑的抽泣,被奔涌到近处的海浪吞没。
“你都不可能做到的事,凭什么认为我可以?”她重复,声音终于没了平日的云淡风轻,在撕裂中,凸显绝望。
这不是许柚第一次失态,也定然不会是最后一次,即使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夏少城心头依旧滋生出强烈钝痛感。很多时候,结果未知的等待比残酷的结果更磨人,任何既成结论的悲剧所辐射出的创伤期都是有限的,而等待是无限的。
那种感觉就好像一些孩子被人贩拐走的父母,他们内心所受的折磨往往比孩子遭遇意外死亡强烈千百倍,未知带来猜疑,猜疑滋生心魔,心魔带来无尽恐惧。
“既然放不下,那关楠呢?你为什么接近他?”
提到这个名字,许柚忧伤的面容明显一滞,她垂眸别开脸,咬紧牙关不置一词。
夏少城没有给她思考的机会,更容不得她逃避,他双手握住她肩膀,将她拉至面前,盯着她的眼睛,严厉说:“告诉我,你究竟要做什么?”
“我没想做什么……我……”冷清如许柚,第一次感觉无所适从,她不想撒谎,也不会撒谎,“我开始接近他是因为阿询,但是现在……”她说不出口。
“你爱上他了?”
“我不知道,如果非要形容那种感觉,可能是情不自禁。”她深吸一口气,下决心似的道,“我会情不自禁的想起他,在任何空闲的时候,只要想起他就情不自禁想要见他,想了解他,想和他在一起,我知道这样不对,我不该这样,但是我……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少城哥,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许柚脸上涕泪横流,她放开了哭泣,从忍耐到爆发,从呜咽到嚎啕,没有狼狈,只有绝望。夏少城没有立刻安慰她,更没有阻止她,他知道她压抑得太久,比起软弱,假装坚强的人总是过得太苦。
“四年了,其实你我心里都明白,如果阿询还活着,不会过了这么久还不出现。”
夏少城的笑容染了些许苦涩,却有着认命的从容。许柚没说话,她闭了眼,将手上被泪水打湿的方帕整个盖在眼睛上,木质乌木香自鼻端侵入,萦绕在眼眶,脑海……
意识模糊而清明,现实显然不是掩耳盗铃就能躲开的。
“我不过是想求仁得仁,想不到竟是这样艰难。”许柚将手帕还给夏少城,绽出一个无关情绪的笑,“味道很配你。”
夏少城自不会以为她会跟自己闲聊,他让佣人换掉面前已经冷掉的咖啡,安静等她开口。
“准确的说是四年七个月零三天。”许柚手指轻轻抚过杯沿,她专注于里面诱人的色泽,像是在讲一个稍有起伏的平淡故事,声线清冽如泉,却不带任何情绪。
“我曾经设想过很多种可能,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都不再成立,现在唯一还抱有侥幸的是他失忆。在那场事故中,他受伤失忆忘记了从前的事情,所以才没有来找我。”她顿了下,抬眼看向夏少城,“也永远不会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失忆?夏少城正端咖啡的手僵在半空,他讶异的看着她,几乎冲口而出:“不可能,当时那样的情况,他不可能……”他没说下去,他看到许柚一向柔软的目光一寸寸变得锐利。
“他不可能还活着。”她补充,倾身到他面前,目光直白让他避无可避,“你知道当时的情况,阿询不可能活着?”
一句陈述,一句追问,她语气平静的厉害,于平铺直叙中隐藏迫人的力量。
夏少城知道,此刻他但凡有一丝犹疑或退缩,就会被她识破,好在经年累月,他反应比思想更快,他迎视她的目光,整个下颔线崩得发疼,颤动。
“你怀疑我?”他语气无奈,坦荡目光饱含不可言说的隐痛,是不信,也是失望,“小柚,你竟然怀疑我?”
“是,我怀疑你,我怀疑你知道真相而不告诉我。”许柚容色不变,平静渐渐被激越取代,“比起那些不知所谓的侥幸,我更想知道当年的真相,是谁绑架了我,是谁害了他?”、
“少城哥,告诉我当年的真相好吗?”
她是认定他在隐瞒了,夏少城心里苦笑,他如果真的知道真相,或者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他从容执起面前的咖啡杯,在李家呆了十年,佣人们了解他的喜好比苏慧、李昀深更多。单就是一杯咖啡,从咖啡豆的产地、成熟度,到研磨的方式,煮咖啡的时间,甚至奶糖比都精确到无可挑剔。
只是此刻,他需要的不是一杯入口无味的咖啡,而是缓冲和掩饰。
“小柚,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到阿询的情形吗?”
许柚不会以为夏少城是故意将话题引到无关地方,她叹口气,收起适才的刺,慢慢坐回去,轻声道:“当然记得。”
“我认识他比你早一点,他这个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外冷内热,就算关心人,嘴里也说不出好话,背地里做得比谁都多,对兄弟如此,对爱人更是如此。”
“你想说什么?”
“他活得不畅快,我一直这样觉得。”夏少城镇定问,“你知道人在人在什么情况下最不畅快?”
许柚眉头微蹙,夏少城说:“没自由,或者背负太多,没自由的人就算权势滔天也会感觉苦闷空虚,而一个人背负太多,肩上担子越重,想要保护的人越多,就注定跟自由无缘。”
他看向远处,涨潮了,海浪从很远的地方延伸过来,被潮水高高举起,又重重拍到岸边,褪去时,浪花朵朵碎裂,先前温情脉脉的海滩也变得狼藉。
“阿询出事前两天来找过我,他跟我说如果他回不来,让你不要等他。”
他以为许柚会追问当日的细节,甚至已经想好答案,没想她问的更一针见血。
“阿询真实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忙了一天,好累!
我准备开一篇星际文,名字叫《他比我想的还有钱》,大家觉得如何?投个票呗!可以的话,明天放文案!
第53章
“阿询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
这个问题出来,整个谈话气氛瞬间不一样了,一种微妙的、紧迫的,又惊疑不定的情绪在两人之间蔓延。如冬日草场不起眼的星火,旦乘东风,便可燎原。
许柚没有催促,她静静看着夏少城,她知道对方在犹疑,在权衡,她又何尝不是?有些真相揭开来,未必比永远蒙在鼓里叫人舒心。
桌上的咖啡又凉了,夏少城端起来,没了香气的苦味让他皱眉。刚碰到嘴唇,他便放到一边,静默一会儿终于问:“你接近关楠,最开始是为了什么?”
这是交换的意思?许柚没隐瞒:“当年的事情,我记忆里很模糊。我只隐约记得那些人抓了我后,将我带到一处废弃的高楼,后来现场发生了很激烈的枪战,我看到有人拿枪指着我,却始终看不清他的脸,直到遇到关楠。”
“关楠?”夏少城讶异,“你怀疑他是抓你的人?”
许柚摇头:“不是,我清楚的记得,当时他击毙了我身边扣着我的人,他似乎有上前来抱起我,可是我撑不住晕倒了,醒来已经是在医院。”
“他是救你的人?”夏少城不太相信,“这个猜测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我接近他以后才知道他是警察,我让人查了他前面十年的档案,他没有去过泰国,履历普通,没什么特别。”
“没什么特别,你会喜欢?”
“大概因为长得还不错。”
“如果看长相,我好像也不比阿询差很多。”
“差一点也是差。”许柚笑了下,“少城哥,你不要借活跃气氛,转移话题。”
“好,我们说阿询,你以为他是什么身份?”
“好多人跟我说,一个拿着抢出现在金三角密林的人,一定不会是好人,可是我不这样想,能在那种地方出现的,除了毒贩,其实还有一类人。”
夏少城放在身侧的手悄悄握紧,许柚没有给他过多猜测的时间,朱唇轻启:“卧底。”、
石破天惊!
两个字如一记巨斧,“哐当一声”,在两人之间硬劈出一条看不见的鸿沟!
“阿询是警方派往金三角执行秘密任务的卧底,所以他在我面前才对自己的背景很敷衍,也从不主动谈起自己的工作、亲人、朋友,认识他那么久,他总是孤身一人,因为他不想骗我,可又不得不骗我。”
提到欧阳询,许柚宁静的脸庞隐有浮光,分散了她本身咄人的美艳,只余雪后初晴,最微薄,却温暖的阳光。
“少城哥,你觉得这个解释说得通吗?”
夏少城的表情已经不单单是惊异了,他盯着她良久,确定她不是说说而已,才若有所思的问:“如果你的猜测是对的,那么他的失踪是因为身份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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