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迷心窍 (云起风眠)

　　李眉：“一般都是转账，偶尔大现金交易都是顾客要求的。”她说完意识到什么，双肩绷直，不自然笑笑，“我是有次纳闷儿随便问的，”
　　关楠“嗯”一声，问：“这么多钱，他们自己送来？”
　　李眉：“他们和银行有协议，每次都是我们派押钞车去取，这边清点好直接押送去中心金库。”
　　关楠：“你在清点的时候，完全没有发现异样？”
　　李眉：“没有，当时我用验钞机点了两遍，一点问题没有。”
　　关楠侧头看笔录，余光扫过李眉神情肃然的脸，复抬头笑说：“好了，李小姐，我们问完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他顿了下又说，“靳苒，你送李小姐出去，顺便请刘行长进来。”
　　李眉站起来，欲言又止。
　　关楠问：“李小姐还有问题想问？”
　　李眉摇头，有些迟疑的跟在林靳苒后面走了出去。
　　跟刘仁明聊完已是傍晚，江航一再留三人吃饭，被关楠找借口推了。
　　一下午的试探周旋，三人皆有些疲倦。走出城市银行大楼，罗远说：“这银行的人还真个个是人精，尤其这位江副行长，不动声色就想祸水东引。”
　　关楠：“你也看出来了。”
　　罗远笑：“这厮后面也是被你装傻充愣逼急了，都不淡定了。”
　　“还得感谢你配合。”关楠眉头微挑，正色说，“江航这人野心很大，也极度爱惜羽毛，如果不是装的，这种人一般不会掺和这类明显会把自己搭进去的事，但他这么积极想把王孟拉进去，我们不也不妨顺杆往上试试他的底。”
　　罗远点头，林靳苒问：“关队，你觉得李眉身上有疑点吗？”
　　关楠：“她有隐瞒，像是想包庇又在权衡利弊，以她的资历在银行柜台呆了十年都没有晋升，不是无所求就是个人能力有限，回头仔细查下她的个人资料，尤其是工作之外的交际圈，说不定就有突破口。”
　　“我明白了。”林靳苒会意忍不住笑出来，“关队，原来你刚刚跟刘仁明天南地北的瞎侃是故意的，是为了拖时间，诈李眉？”
　　关楠：“也不尽然，无论是走程序还是排疑，不都得跟他聊聊？”
　　罗远“嘿”一声，伸手搭住林靳苒肩膀，不厚道的笑了：“经过今天，我看赵雷‘嘉陵市局影帝’的称号得易主了，他那点演技在咱关队面前着实不够看，就排个疑都能从古玩字画聊到红木收藏，不仅言语有的放矢，表情还高深莫测。”
　　他说着露出些钦佩的表情：“只是没想到你在这方面还是行家，我看那刘仁明恨不得将家底都掏给我们看。”
　　“什么行家，不过是稍懂些皮毛的半内行人糊弄一知半解的外行人。”关楠摸出烟盒，递给罗远一支，摆摆手说，“先不说案子了，靳苒，给赵雷打个电话问问事情处理得如何。”
　　林靳苒电话刚拨过去，还未开口，话筒那边就传来赵雷语无伦次的狼嚎：“苒姐，我他妈，我他妈……我他妈今天遇到个女……女……女神经！”
　　不知是经历太惊奇还是惊悚，一向嘴贫的赵雷被刺激得吞吞吐吐，表述半天依旧词不达意。
　　林靳苒刚带出点火爆情绪，他抢先说：“见面细说，我看到你们了！”
　　林靳苒将手机放进包里，抬头便看见一辆白色跑车直刺刺朝三人冲过来，又稳稳停在面前。
　　赵雷从车里下来，满脸红光，说话带着兴奋的颤音：“操，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开上这么好的车，简直祖宗显灵！”
　　三人看清车型，保时捷918，难怪这小子激动成这样。
　　林靳苒翻了个白眼，挤兑道：“哟，这是被哪个眼瞎的富婆看上了？两小时功夫就挣一豪车？”
　　“嘿，怎么说话呢，就我这质感，眼瞎的富婆也看不上，”赵雷伸手出三指指天发誓，“就真的看上了，我也卖艺不卖身，我得忠于党、忠于人民、忠于我女朋友。”
　　林靳苒嗤笑一声：“这话还是留着回去跟何俏说吧。”
　　关楠说：“少贫了，到底怎么回事？”
　　一听这话，赵雷瞬间焉了，搓了把头发，无奈说：“关队，你那车让人开走了。”
　　关楠：“……”
　　赵雷看他表情，连忙解释：“也不是开走，就你们走了以后，那辆别我们的车又开回来了，还带了拖车过来。”他说着指了下眼前的豪车，“车主下车后直接递给我一把车钥匙和一张名片，说车她负责修好，让我这几天开这辆，觉着差不多给她打电话换回来就是。”
　　关楠：“然后你就开车过来了？”
　　赵雷：“嗯。”
　　三人：“？？？？………………”
　　关楠：“行吧，这几天你先开着，觉着差不多给她打电话换回来。”
　　“……”
　　这到底谁的车？赵雷吞了口口水，重重叹口气，将名片和车钥匙递给关楠：“我也想开，可是没这命，车主临走说了她这车不金贵，如果磕了碰了自行负责，还有……让车主亲自和她联系。”
　　关楠接过名片，这还真是一张“名片”，除了名字电话，其余信息一概没有。他两指捏住那张质感偏硬的卡片，表情有些许犹疑。
　　许柚。
　　毫无印象的名字，为何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问赵雷：“车主长什么样？”
　　赵雷：“女的，跟靳苒差不多身材，皮肤很白，长得挺……挺清秀的。”
　　林靳苒情绪翻滚，没等赵雷说完，抢白道：“她怎么知道车不是你的？”
　　“大概是看我形象跟关队的车不匹配。” 赵雷说完眼神一亮，苦脸瞬间变得兴奋，“要不就是别车的时候，惊鸿一瞥看到关队，惊为天人，心旷神怡，当即发誓非君不嫁，巴巴跑来想认识一下，没想只看到我，只能留下豪车当信物。”
　　“你少贫，我还不知道你，看到好车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这样不清不楚开过来，也不怕给头儿惹麻烦。”
　　“我没忘啊，我姓赵啊。”
　　“……”林靳苒恨不得敲死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贫嘴。
　　赵雷嬉皮笑脸，见林靳苒变了脸色，忙收住笑问关楠：“头儿，这怎么办？”
　　关楠倒没半分扭捏，他将名片放进钱夹，直接拉开车门坐进去：“既来之，则安之，走，找地方吃饭。”
　　车在夜色中疾驰，关楠打开车载音乐，是一首不知名的钢琴曲，他轻轻转动有些僵直的脖颈，微不可查的叹口气，这一天还真精彩得鸡飞狗跳。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想，什么时候让女主出场，或者这篇文需要女主吗？？？？？


第5章
　　睿翼拍卖行位于东里区以南，由于是旧城改造区域，地理环境相对复杂。以拍卖行为界，一边是时尚气派的高楼大厦，另一边一街之隔的地方却是一片破旧的城中村，胡同里胡乱停放着共享单车和电动三轮车，坑坑洼洼的路面脏乱不堪，天空被自由拉搭的电线割开，越发衬得低矮的房屋昏暗衰败。如果有人拿相机在此卡一张，妥妥可以说成十年城市变迁对比。
　　与拍卖行一街相隔停车场内，关楠眼中闪过一丝惊奇，他着实没想到一间拍卖行会建成中国古代官绅宅院的样子，一道暗红色配鎏金门环的厚重木门，大门两旁各有一头雕刻得栩栩如生的石狮，匾额上“睿翼拍卖行”几个隶书大字苍劲磅礴，富贵显赫之气扑面而来。
　　上午九点整，睿翼的大门缓缓开启，四个保卫模样的人从里面出来，依次站在大门两侧，不多时就陆续有有车在门前停下，衣着正式得体的男女从车上下来，有序进入。关楠按约定时间下车，绅士的为林靳苒拉开车门，携着她从容走了进去。
　　拍卖行里面很大，大门进来有一条宽阔的走廊，走廊尽头是安全门，通过安全门里面就是展示厅。展示厅分前后两个厅，前厅是兼具回廊桥梁的庭院设计，后厅则是富丽堂皇的欧式装修。
　　关楠很快注意到这样设计精妙处在于其中所放置拍卖物的不同，前厅各间敞开的厢房中皆陈列着瓷器玉石或名家字画，后厅博物馆式的走廊两侧挂满了西方油画和艺术品，连地面也从之前的红色蚕丝绒编织毯换成厚重松软的黄色豹纹地毯。厅内每隔十米站着一位身穿黑色制式西服的工作人员，每一转角处又另有专人引路，周而复始，有条不紊。
　　关楠一身灰黑色高级西服，头发刻意输成背头，外加一副金属细框眼镜，看上去比平时年长十岁不止，他姿态闲雅的观摩着厅内展品，时不时与林靳苒低语几句，似笑非笑，俨然混迹收藏圈的老手，即使不时有人将目光投在他与林靳苒身上，也很快移开。
　　关楠“啧”一声，随手解开西服最上一颗纽扣，与正掩口偷笑的林靳苒对视一眼，彼此的意思心照不宣：亏得赵雷昨天撞了辆好车回来，不然就算他俩今天演技再好装扮再精都欠点讲究。
　　拍卖厅设在后厅的二楼，两人从电梯出来便听到有竞价落锤的声音从一扇紧闭的大门中传出。两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站在门口，见林靳苒手里拿着竞价牌，立刻推开门将两人请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