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扭出一只眼睛,看了眼。
“不想理的人”。
是谢梓洲。
鱼淼挣扎了两秒,没骨气地按下接听键,手机放到耳边。
抿着唇没说话。
“秒秒。”那边先开口了。
“……”鱼淼不情不愿应了声,“干嘛。”
“哭了。”
“……哭了怎么了!”她有点儿炸毛,“谁惹的你心里没数吗?”
“有。”
“……”
鱼淼哼唧两声,脸又埋进夏凉被里。
那头,背景音嘈杂,广播声在候机室里荡着回音。
她揪了揪被子,闷着气儿说:“路上小心。”
那边应:“嗯。”
“到了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鱼淼抽了抽鼻子,“你进了部队是不是就要上交手机了?”
“嗯。”
“噢。”
鱼淼抬起身子,半趴着,戳着被子上的花纹,瓮声说:“那,到部队门口,再给我打个电话。”
那边男人笑了声,“报平安?”
“不行吗?”
“报两次平安吗,”谢梓洲说,“秒秒,你好贪心。”
“不行吗!”
“行。”
“……”
一时无言。
谢梓洲安静了会儿,说:“秒秒,我提前回去,是部队里的要求。疗养假,总得去疗养一下,这算规定。”
“可你不是没伤吗……”
“心理方面的,”他说,“别担心,就是做做测试,其余时间也是在休息,只是换了个地方。”
“……嗯。”
“秒秒,”顿了顿,谢梓洲又说,“你闲着的话,可以去贺哥那儿一趟。”
“啊?去干什么?”
“一个惊喜,”他轻笑,“能让你见到我的惊喜。”
作者有话要说: 才重逢又分开了哎。
我怎么这么兴奋呢!!!!
第50章 琉璃水彩(8)
鱼淼只去过贺云家一次, 这次来没有贺云和谢梓洲陪同, 在门口被哨兵拦了下。
贺云接到电话出来接的她。
第二次来正是晌午,天儿热,外面没什么人。
进了屋, 贺云让鱼淼先坐着, 他去倒了杯水来, 全程轻手轻脚的。
鱼淼看了眼主卧, 房门是关着的。
“嫂子在睡觉吗?”她小声问。
贺云:“从机场回来就睡了, 她最近容易困, 得多休息休息。”
“累着了?”
“也不是。”
两人正压低声音说着话,主卧房门开了,纪珍边扎头发边从里面出来。
贺云忙不迭过去扶着她, 面色紧张, 那保护意味十足的姿势,好像他媳妇儿是个玻璃人,磕一下都得碎。
纪珍拍了下他护在自己小腹前的手,嗔了一眼,看向鱼淼,温柔笑起来:“鱼淼来了。”
鱼淼心领神会:“嫂子你这是……”
纪珍轻轻抚了抚小腹,微笑颔首。
和上次来时不同, 同样是温婉的微笑,这次的笑,更换发出一种很幸福的母性。
鱼淼“哇”了声,也替他们高兴:“贺哥嫂子, 恭喜你们!”说完看着贺云紧张兮兮的动作,她也跟着精神紧绷起来,“嫂子你慢点儿。”( ?° ?? ?°)?最( ?° ?? ?°)?帅( ?° ?? ?°)?最高( ?° ?? ?°)?的( ?° ?? ?°)?侯 ( ?° ?? ?°)?哥( ?° ?? ?°)?整( ?° ?? ?°)?理( ?° ?? ?°)?
纪珍无奈:“哪儿有这么夸张,我这肚子都还没显呢,走几步路又要不了命。”
“就是肚子没显才更要小心呢,”鱼淼认真说,“都说前三个月是最危险的,要特别注意。”
贺云:“你看,连小鱼淼都懂!”
纪珍啐道:“懒得跟你们说,我去做饭。”
“别别别,”贺云把她安置到沙发上,郑重其事道,“我去做,你别动。”
鱼淼笑出了声。
纪珍含着笑瞪他一眼,却没阻拦。
“鱼淼还没吃饭吧?”贺云说,“在这儿一块吃了。”
贺云和纪珍都是直性子,鱼淼便也不推辞:“麻烦贺哥了。”
“得了,这有什么麻不麻烦的。”
贺云进了厨房,客厅里只剩下鱼淼和纪珍,纪珍打开电视机,边看边和鱼淼闲聊。
鱼淼还记着谢梓洲说的“一个惊喜”,问纪珍道:“嫂子,谢梓洲让我过来的,说是……有什么事儿要告诉我,你知道吗?”
纪珍神秘地笑了笑,说:“宣江军区那边,九月中旬的时候有个书画展活动,会请一些书法家和画家过去展览作品,我祖父也会去。”
“书画展?”鱼淼有些惊讶,“部队里还会组织这种活动吗?”
“当然啊。部队的训练虽然严格,但现在对军人们的精神文化也挺重视的,不然你以为像我们这样的‘文艺兵’是为了什么呀?一般都会不定期组织举办一些文体活动的。”
鱼淼又涨了份知识,还是不解:“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还是有自觉的,请的书画家必然是知名老艺术家,她一个画漫画的,远远不够格。
“傻丫头,我都说了,我祖父也会去,”纪珍推了推她的额头,“你也想去的话,我向他举荐举荐,反正他也挺喜欢你的不是吗?带个学生去不是问题。”
鱼淼就更不解了,不解又震惊:“他老人家挺喜欢我???”
鱼淼对那位纪教授,印象始终是“逃课去蹭课被他当场逮捕”,从那之后她再去国画专业蹭课,必然会被纪教授点完全班名后特意再点一个“鱼淼”,然后似笑非笑又意味深长地对她笑笑。
那种笑,就好像大隐隐于市的世外高手在用一个神秘微笑对主角传达什么讯息似的。
通常不是什么好事。
但鱼淼怕过谁?她就没怕过谁。
该蹭课还去蹭课,甚至十分嚣张地主动回答课上问题。
然后纪老教授就会捋一捋他那不存在的山羊胡,语重心长说:“答得不错,但我希望这位非本专业的同学,不要打扰本专业同学赚取平时成绩分。”
现在想想,她和纪老爷子也算得上相爱相杀一场孽缘。
纪珍被她这傻傻的模样给逗乐了:“是啊,可喜欢你了呢。回家的时候说起学校的那些事儿,经常得损你两句,说什么‘一个小姑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怎么就那么多精力来回跑呢’‘蹭个课蹭这么狂’……接着就会夸你。”
鱼淼感兴趣道:“夸我什么?”
“说到这个就来劲儿了是不?”纪珍轻柔地敲了下她的脑门儿,“还能夸你什么,夸你天赋高,见解独到,以后肯定有大出息。”
“哇,那他老人家预言得还挺准确。”鱼淼不要脸道。
“你呀……”
闹够了,纪珍说回正事儿:“你要是想去呢,我就跟他说说,到时候带上你。他之前看见你获奖,还高兴了好一会儿呢。”
现在是七月下旬,纪珍说的书画展活动是在九月中旬。
将近两个月的时间。
将近两个月之后,就可以又见到谢梓洲了。
鱼淼重重点头,抱着纪珍的胳膊半撒娇:“嫂子,我想去。”
-
在贺云家又蹭了一顿饭,离开时贺云说送她,但鱼淼想到他的腿,虽然能开车,但到底能少麻烦他一些就少麻烦他一些,婉拒了。
贺云不干,直言不讳道:“嘿,小鱼淼,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这腿?”
鱼淼一听,疯狂摆手:“没有没有!我就觉着您的腿得静养,跑来跑去是不是挺不利于恢复的?”
“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个德行,阿洲那臭小子也老担心这个,”贺云拿起车钥匙不由分说,“这腿啊再养也就这样了,你们嫂子都不担心,你俩瞎操心什么。”
纪珍也说:“去吧,开慢点,注意安全。”
鱼淼没法,跟着贺云下了楼。
关上门下着楼,贺云忽然问:“跟你嫂子聊得怎么样?”
“书画展吗?”鱼淼说,“挺好的,嫂子说今天就去跟纪教授说说。”
“那就行。”
顿了顿,他慢悠悠说:“小鱼淼,现在就咱俩人,你要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
鱼淼:“唔?”
“关于谢梓洲的,”出了单元楼阳光有些刺眼,他抬手挡了挡,车就停在楼下,他按下解锁,“我猜他一定没怎么跟你说过他在部队的事儿。”
鱼淼摇头:“他一点儿都没说过。”
说完“啊”了声,补充道:“只说过你的腿,就上次来吃饭的时候。”
“这样啊,”贺云笑了笑,“那不还是我的事儿,跟他没什么关系。”
鱼淼:“也是哦。”
坐上车,贺云调整了下后视镜,问:“那他有没有说过一个叫‘周黎’的人?”
“周黎?”鱼淼疑惑,“是谁?”
“果然没有。”
贺云说:“他既然跟你说了我腿的事儿,那你应该知道我当初是为了救个操作失误的学员吧?”
“知道,但他没说是谁,”鱼淼迟疑一下,“难道就是那个‘周黎’?”
“是他。”
“啊……”
“你和阿洲,是多少岁分开的?”贺云问。
“十四岁的时候,”鱼淼说,“贺哥您知道?”